顏溪和邵正北趕到地方的時候, 那場麵有點亂。果果縮著身子一個人躲在一棵大樹後麵,另一邊有兩個人正在打架。
手電筒的光照在了那兩人身上, 顏溪和邵正北都看清楚了正在打人的人是邵正南,被他壓在地上打的是楊天喜。
遇到這樣一副情景,顯然是出乎兩人預料的。他們是來後山找果果,可為什麼邵正南和楊天喜也在這裡,甚至兩人還打起來了?
顏溪剛才跑得很急,心頭猛跳, 雖然還沒搞清楚這是什麼狀況, 但看著眼下的情形, 心裡便隱隱感覺到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果果。”
“顏溪……”果果一看到顏溪來了猛地一把撲在了她身上,聲音裡透著壓抑的哭腔。
“發生什麼事了果果?”
果果忍不住的小聲哭了出來, 看著那邊被邵正南打得無力還手的楊天喜,泣不成聲:“他、他想欺負我……”
隻是用欺負兩個字來說這事那還太輕了。
她今天本來是準備好要跟顏溪一起去公社那邊看電影的, 在出發前她卻看到自己的床鋪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張字條,寫紙條的人告訴她, 她掉了的那條項鏈被他撿到了, 她若是想拿回項鏈,就得要趕在五點半之前去後山指定的地方找他。
那條項鏈對於果果來說有著很深重的意義, 項鏈不見了以後, 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當看到那張字條時,無異於是一個驚天之喜,她當時隻想著拿回項鏈, 其他的事完全沒有想那麼多,因為時間很趕,她也就沒來得及先去跟顏溪說一聲,便一個人跑去後山了。
誰知到了這裡以後,竟然看到了楊天喜這個無賴,她這才知道這根本是一個針對她的圈套,歸還項鏈是假的,楊天喜其實就是故意引她來這裡的。她感覺到不對勁後,立即就想要逃走,可這時卻已經晚了,楊天喜不僅攔著她不放,說不到兩句話,竟然就開始對她用強。
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害怕有多後悔……
果果說得語無倫次,因為剛受到巨大的驚嚇,她的情緒有些起伏不定,之前顏溪還沒來時她一直竭力的隱忍著,現在所有壓抑的情緒終於都爆發出來了。雖然危機已經解除,但是內心裡卻仍是止不住的恐懼,即便是抱著顏溪哭時,她的身子也還在無法抑製的微微打抖。
“畜牲!”邵正南嘴裡罵著,又狠狠的給了楊天喜幾拳。
楊天喜早就被邵正南打趴下了,他之前就不是邵正南的對手,這段時間又病了這麼久,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這下就更隻有挨揍的份了。
楊天喜被打得吐血,低低的哀嚎著,一個勁的出聲求饒。
可他越是求饒,邵正南就越要打他。
如果可以,邵正南真的很想把楊天喜這個畜牲玩意兒一拳打死掉。
說起來,果果今天還算是幸運的,因為最終碰到了他。
楊天喜上後山的時候,剛巧被路過的邵正南看到了,見楊天喜那鬼鬼祟祟的樣子,還以為他這是又想去後山破壞他們裝山雞的機關,所以邵正南便一路悄悄跟在了他後麵。
邵正南走岔路先到了裝機關的地方,本來是準備等楊天喜上來以後,再好好教訓他一頓。結果等了半晌沒等到楊天喜的人影,卻意外聽到了果果的呼救聲。等他拚命趕過去時,就看到楊天喜正要侵犯她。
邵正南幾乎不敢想,如果他當時晚來一步,或者是今天晚上沒有到後山來,最終會怎麼樣,果果會遭受什麼樣的傷害?
這樣的後果他真的完全不敢想象。
說到底都是楊天喜這種會對女同誌用強的畜牲才真該死!
邵正南的拳頭不禁又加重了些力道。
“二哥你先停一下,彆把人打死了。”邵正北上前攔著邵正南。以他二哥的拳頭,再多打幾下子,楊天喜這個弱雞隻怕就要沒氣了。
邵正北倒不是真想放過楊天喜,這樣的垃圾玩意兒就算死一萬次那都不夠解恨,他隻是不想臟了他二哥的手。
果果還趴在顏溪身上小聲的哭著,情緒波動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激烈了,顏溪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
發生這樣的事情,任誰心裡都不好受,幸好果果最後逃過一劫,沒有讓楊天喜得逞。
可是傷害再小,也還是傷害了啊。
邵正南撓著頭輕輕歎氣,他不是個擅長說話的人,想讓她彆難過,也無從安慰。
邵正北一腳踩在了楊天喜的臉上,微微俯下身,手電筒正打在楊天喜那浮現懼意的雙眼上。
他挑了一下眉,冷冷勾起唇角道,“還記得上次是怎麼在我麵前跟我發誓的,今天你是想保住你的命呢?還是想保住你的第三條腿?”
今天這事,是絕對不可能再輕易放過楊天喜的,想要教訓他,也多的是方式。可要私了,還是公了,這就得看果果的意思了。
果果哽咽著,卻堅定的說:“顏溪,不能就這麼放過他,我們一定要讓公安抓他去坐牢,不能讓他再出來害人了!”
顏溪心裡發酸,點頭:“好,那就讓他去坐牢!”
說到私了,是出於對果果名聲的考慮。這個世間對於女性總是過於苛刻,不管楊天喜今天有沒有得逞,這件事情隻要傳出去,最終果果都會名聲受損,因為有些人根本不會去想她才是受害者。
可顏溪知道,選擇公了才符合果果的性情,因為她太正直,也太單純善良了。
果果哭著說,她不怕的,她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怕?真正做壞事的人是楊天喜,又不是她,她行的正站的直,要怕也該是楊天喜才對。
這天晚上,雖然有不少人去了公社看電影,但去的基本都是年輕人,似生產隊那幾位隊長都還在家裡,而這事情要解決,也不可能避開他們。
楊天喜貪生怕死,邵正北給他多剩了幾口氣,讓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前因後果都招了。
說到底是迷信害人,一位神婆的鬼話竟造就了王金鳳和楊天喜母子倆的惡念,最終因此害了果果。
公安來得很快,在去楊天喜家裡抓人的時候,把那位神婆黃大仙也一並抓了。王金鳳對這位神婆的話自來是深信不疑,什麼事都是按著她的話去做的,本來他們都說好了,今天晚上等楊天喜事成之後,她再送上最後一道符水,這樣他們楊家的黴運就可以驅除,從此否極泰來了。也怪那黃大仙倒黴,正好在製符水的時候被抓個正著,這下子人贓俱獲,任是她“法力”再高強也無從抵賴。
“哎呀,你們這是乾什麼,抓錯人了,抓錯人了,我隻是來她家裡做客的,我什麼壞事都沒乾……”
“乾啥呢你們,啊?乾啥呢!欺負人是不是,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我的老天爺啊,你都看到了嗎,這裡又有人欺負我老楊家沒人呢……”
黃大仙和王金鳳被人一起從屋子裡拖了出來,兩人一個勁的掙紮,還一邊大聲的囔囔。
可等王金鳳看到那被打得鼻青臉腫半死不活的楊天喜時,她臉色突變,那囔囔聲也立即就變成乾嚎了:“天喜?我的兒子,你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這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打的你啊?你快說,媽這就給你找他算賬去……”
這嚎叫聲實在刺耳,其他人都沒理她,有位公安看向她旁邊癱倒在地上的那位胖胖的婦人,問楊天喜:“這就是那位黃大仙?”
黃大仙能出來行騙這麼久還不被人發現,那也是很有眼力勁的人,看著這情勢不對,嚇得連忙否認:“什麼黃大仙啊,我不是,我不是,你們認錯人了,我都說了隻是來她家裡做客的,我根本不是什麼黃大仙,你們彆隨便給我安罪名!”
可這時候再搖頭否認也沒有用,因為楊天喜早就把該招認的都招認了,從頭至尾,從最初砸傷顏溪腿的事說起,一件都沒有落下。
這下就連王金鳳都懵了。
事情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這跟她想象中的可完全不一樣啊,說好了黴運去除後,他們家就會發大財的,為什麼現在財運還沒有來,他們反倒是先被抓了?
這回除了抓到了黃大仙,公安還在搜查楊天喜家裡的時候,搜出來一大堆的贓物,都是楊天喜平時偷竊得來的,包括前段時間幾位女知青丟失的那些手表鋼筆口琴等物。
楊隊長聽說楊天喜和王金鳳他們所犯的事時,氣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
平日裡楊天喜要乾些小偷小摸的事,有他這個隊長幫忙兜著,那也沒什麼,可現在他們犯了這麼大的錯,他還怎麼兜得起來?
彆的人不知道,他這個隊長可清楚得很,前段時間公社幾位熟悉的乾部還隱晦的提醒過他,現在內部風聲正緊,近年來不少地方都出現女知青被害事件,上頭已經決定嚴打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通知下來,讓他們下麵的人都乖覺點千萬彆再這個時候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