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2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19001 字 6個月前

心魔身笑了一下,應道,“他答應了。”

佛身細看得他一陣,“看來,你心情很好?”

心魔身點頭應聲,“確實是很好啊。”

佛身見他模樣,就知道左天行現在大概好不到哪裡去,不過他也不太在意,仍自低下頭去,仍自仔細研究竹筒上的紋路。

這紋路非隻是尋常竹紋而已,它其實該是異竹們自行研究出來的竹文,是獨屬於異竹們的文字。

淨涪想要查閱竹海異竹們珍藏下來的經典,學會這些竹文,不過是第一步,也是最簡單的一步而已。

心魔身看他模樣,頗覺無趣,又覷得旁邊諸事不理隻埋頭手中竹筒的本尊一眼,再沒說什麼,隻撿了一塊竹筒在手,也開始認真研究這些竹文。

在淨涪三身忙著研究竹文,為自己將竹海中的珍藏儘攬入懷做準備的時候,其他人也沒閒著,也包括恒真僧人。

恒真僧人這會兒已經跟著清見主持一道,從妙音寺中走出,回到了天靜寺中。如今他就坐在天靜寺後山那塔林中央,麵前坐著圓微等幾位麵目模糊的天靜寺僧人。

“你們考慮得如何?”

事情恒真僧人早已經跟圓微這些和尚們細說過了,現在,他就來問他們的決定。

是會如他所安排的那樣,入景浩界暗土世界度化諸般沉積,還是另有自己的主意......

恒真僧人盯緊了這些麵目模糊的後輩們,想要從他們那形體上看出些什麼。

然而,圓微這些和尚也始終都是平靜,並未對恒真僧人的言辭有什麼表示。

恒真僧人見得,表情也有些木然。

如果說,天靜寺裡還有許多大和尚是親近他的,尊敬他這位祖師的,那圓微這些和尚們,恒真僧人就不能確定了。

甚至他覺得,如果換作了是他承受著他們所遭遇的一切,麵對害得他淪落到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沒有什麼好臉色都是輕的。

但這樣的念頭也隻是在恒真僧人腦海中一閃而過而已,再沒有留下多少痕跡,更沒能真正觸動到恒真僧人的心緒。

圓微等諸位大和尚在塔林後山中清淨已久,輕易少有見外人的時候,可久疏人事的同時,也給了他們一種特有的敏銳。

正如此刻,這諸位大和尚們就能感覺到恒真僧人心底的不耐和不喜。

圓微暗自歎了一口氣,又與旁邊的諸位後輩對視一眼,起身合掌與恒真僧人拜了一拜,“多謝祖師慈湣,但我等......更希望祖師能夠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等跟隨祖師一道,為我佛門正信出一份力。”

恒真僧人看著圓微大和尚,既不應允,也沒有拒絕。可那落在身上的幽深目光,卻真是讓圓微大和尚心頭發寒。

他隱隱覺得,這位祖師果然還是生氣了。

可是即便如此,圓微大和尚也沒有往後退開一步。他縱然微微垂落了目光,沒有直視恒真僧人,看著很是恭順,可那挺直的背梁,卻已是顯出了一副水中頑石的固執姿態。

恒真僧人沉沉看了圓微一陣,見他始終未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便自轉開了目光,一一往其他那些麵目更為模糊的大和尚看去。

那些大和尚也如圓微大和尚一樣,避開了恒真僧人的目光,卻固執地堅持著。

恒真僧人微微吐出一口氣,仿佛吐出了幾許心頭怒火。

“你們可知道,我本是一片好意?”他的話冷且淡,很是輕易就將周遭的空氣也冷卻了下來。

圓微大和尚沒有答話,一眾大和尚也都是一片無言。

可是,這樣的無言已經足夠表明他們的態度。

恒真僧人嗤笑了一聲,卻是道,“罷了,你們既都是這個意思,我也不強迫你們。不然傳到寺裡,那些後輩們還會說我虧待了你們呢!”

他說著這話的同時,也是抬手揚袖一掃。

一陣風吹起,一顆顆泛著金色佛光的蓮子便被帶著牽引著,漂浮在圓微等大和尚的麵前。

“這是功德池裡功德金蓮長育出來的蓮子,最是適宜建築廬舍,你們拿去。”

慧真羅漢進入西天佛國那麼許久,真的不是一窮二白,也很是積攢了些家底的。不過現在慧真羅漢拿出來的這些蓮子,還真不是他的家底。而是他決定走出極樂淨土,與一眾舊識辭行時候,他徒孫贈予他的儀程。

自慧真羅漢決定為圓微這一眾人等建築廬舍,好讓他們積攢功德之後,這些蓮子就被他取出,送到了恒真僧人手裡。

如今,不過是恒真僧人又拿出來了而已。

圓微大和尚一時微微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前這顆功德蓮子沉默。

他既沒有動作,旁邊的其他大和尚們也就沒有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

恒真僧人瞥了那些大和尚一眼,便自轉了目光回來,看定圓微大和尚。

“收下。”

圓微大和尚看了那顆功德蓮子許久,終於抬起手來,取下了那顆始終漂浮在他麵前的功德蓮子。

他這一動,其他的大和尚也都有了動作。

說來這功德蓮子也確實神異,圓微等人此刻都是魂體,除了本身境界之外,其實沒有多少法力,連自家的舍利子都差不多儘毀了,本來不太能夠接觸外物。可這一顆功德蓮子卻輕易地被他們收了下來,拿定在手中。

恒真僧人見他們終於收了這功德蓮子,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

“我知道你們大概也不太喜歡我。說實話,我也不太喜歡你們這些弟子。”

恒真僧人難得的說了一句實話。

這裡的每一個人,包括圓微在內,都代表著那些在西天佛國裡與他很是過不去的金剛和羅漢們。

就是圓微他們,送了包括可壽在內的那些家夥入了西天佛國,讓他們給他添堵。

更何況,他們根本就是時刻在提醒著他過往做了什麼事,又招惹了什麼因果!

他不曾後悔,從來都不曾。

若不是他當年那般行事,天靜寺能有這麼許多年的獨尊佛門?能鎮壓得住那些法脈?

現在眼看著妙音寺崛起在即,再鎮壓不住他們了,自己後悔了,就來埋怨他?!

也不想想他們自己當年都做了什麼!

是,他們這些人似乎做了些實事,舍棄了自己一世的修行,將一名修行圓滿的凡僧送入極樂佛國,可這對景浩界佛門的狀況有什麼改善嗎?

沒有!

他們這些弟子中最早的圓微,是天靜寺九代主持。可現如今天靜寺都傳承到第幾代了?又有人曾真正地著手做事嗎?

嗬!一個個看著比他大義,可其實比他還要自私。

圓微等各位大和尚們都沒有說話,隻將那功德蓮子收入體內,然後沉默,任由恒真僧人發泄。

恒真僧人很是急喘了兩口氣,才算是稍稍壓住了心頭的怒火。

他再不看圓微等人,將目光遠遠地放開了去,隻看著更遠處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古刹。

“我看你們大概也不是多想要跟著我一道,我也不想再看見你們。我們既是這般的相看兩相厭,那便這般,”他道,“我自己帶著弟子在景浩界佛門界域裡傳法,你們自己自便,要乾什麼乾什麼去,彆在我麵前礙眼。”

恒真僧人說完,徑直站起身來,尋道而走,沒過得一會兒,他就出了塔林,往天靜寺裡去了,隻將圓微這些大和尚留在原地。

直待到那位祖師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這塔林裡的各位大和尚才齊齊抬起頭來,望向圓微大和尚。

“祖師,我們......”

“祖師......”

麵對著一眾擔憂地看著他的後輩弟子,圓微大和尚竟不敢直麵他們的目光,“就按恒真祖師說的做吧。”

他說著,擺擺手,便站起身來,徑直轉入了自己的那座塔林。

那背影,竟是格外的頹靡與愧疚。

後麵的那一眾麵目同樣模糊的大和尚們看著圓微大和尚隱去,又麵麵相覷得一陣,方有人說道,“都回去吧。回去祭煉這功德蓮子,將廬舍修築起來再說吧。”

便是他們再有許多的想法,也得等他們在景浩界中行走的廬舍給修築出來再說。

那同伴明顯說得在理,這些大和尚們看了看鎮壓著魂體的那枚功德蓮子,各自點頭,便都散了。

圓微大和尚知道自己的後輩們都會有些什麼動作,也沒有了心思去多做些什麼,隻盤膝坐在佛塔中央的空間,沉默地看著身前的功德蓮子。

恒真僧人固然有錯,可他也不是全然無辜。哪怕他已經做出了犧牲,成全了可壽和尚,他也仍然是罪人,洗不去身上的罪孽。

因為是他,選擇了隱瞞這一切,選擇了將錯就錯,選擇了息事寧人。

是他沒有魄力,也沒有能力,做不到大刀闊斧重頭再來,將本來就已經歪了的天靜寺法脈扶正。

也正是因為他的選擇,才讓他的後輩也不得不走上他的老路,才讓這錯誤一代一代地延續,一代代地沉積,乃至到了今日。

他舍棄了自己,送走了可壽,真的是成全了可壽嗎?

不,他僅僅成全了自己的私心,隻成全了天靜寺!

現在,真正給予他改過的機會到了他麵前,他要伸手嗎?

圓微大和尚許久沒有動靜。

不知什麼時候到來,又不知已經在旁邊看了多久的可壽金剛等了這麼許久,都沒看見他做出決斷,不由得哼笑了一聲。

他可沒那個工夫來這陪人發呆。他徒弟可還在等著他呢!

圓微大和尚被這明顯不屬於他的聲音驚醒,一時竟忘記了自己就在獨屬於他的塔林裡,輕易有人能夠不驚動他,出現在這裡。

他下意識地循聲看去,看見那張仿佛已經在記憶裡模糊裡的麵容,愣怔了好一會,才回神來,苦笑道,“又讓同參見笑了。”

他一見可壽金剛,就明白此中的緣由了。

可壽早已是金剛之身,非是昔日的凡僧,在這般懸殊的實力差距麵前,天靜寺塔林裡的佛塔再是玄妙,又如何能夠攔得住他的腳步?

更何況,在圓微大和尚決定送走可壽的時候,他們之間就有了另一份淵源。有這一份淵源在,他這佛塔也能算得上是可壽金剛的地盤。

他是要走要留,都不必花費太多的力氣。

天靜寺塔林裡的佛塔甚是玄妙,雖然外間占地不大,可佛塔內部,卻是布滿了層層陣禁,足以使佛塔內部空間一切如佛塔主人心意顯化。

故而這會兒圓微大和尚隻是心神一動,他身周的空間便快速拉伸延展,顯出一座禪院來。

這禪院也不是其它,正是圓微大和尚昔日在天靜寺中慣常居住的住處,也即是天靜寺的主持禪房。

可壽金剛看都沒看周圍的環境一眼,隻在禪院中尋了一個蒲團,就坐了過去。

圓微大和尚陪著他在院子裡落座。

圓微大和尚當年也是天靜寺的主持,心思、手段一個不缺。如今隻見得可壽金剛一眼,他便隱約猜到了些許真相。

“同參已經回來許久了吧?沒想到居然還會來見我......”

圓微大和尚也是真的驚訝。

當年他將自己或者說是天靜寺的決定告知當時還是凡僧的可壽金剛的時候,可壽金剛的態度就很明白。

他並不高興,也不覺得這真的就是一件好事。

特彆是對凡僧一眾來說。

隻是......當年他實在拗不過天靜寺,也沒有力量改變天靜寺的決定,隻得接受。

所以圓微大和尚也從來不覺得自己耗去一身修為,送走可壽僧人,就是有恩於他,他必得感激他,並覺得對他有所愧疚。

從來都沒有。

恰恰相反,圓微大和尚覺得可壽金剛不恨他都已經是好的了。

可壽金剛既然已經在這大和尚麵前現身,自然不覺得自己能夠隱瞞得過他,便點頭淡道,“我也以為我不必來見你。”

圓微大和尚能夠聽得出來可壽金剛話裡的真實,他沉默了一下。

可壽金剛不在意圓微大和尚的心情,“你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好好做事,莫要再像以前那樣,隻拿些許表麵工夫來糊弄我們。”

原來是為的這件事。

圓微大和尚歎道,“同參放心,必不會如此了。”

可壽金剛聽得這話,上下打量了他一陣,嗤笑道,“原來如此。”

“這麼多年歲月,你竟也不是虛度過來的啊。”

圓微大和尚對於可壽金剛的評價,完全沒有意見,隻道,“欺天易,欺心難,欺道更難......”

可壽金剛明白他的意思。

欺天易,指的是他當年送走他的那件事做得容易,欺心難,欺道更難,也是指的那件事留下的痕跡。

可壽金剛這才笑了起來,可他也隻是笑得一陣,便又繃緊了臉皮。

“是啊,你現在醒悟了不假,可這麼多年被蹉跎、被耽誤過去的凡僧,你可曾看過了?”

那些,方才是被慧真,被圓微,被天靜寺許許多多代的主持虧欠過的人。和那些人比起來,可壽金剛即便能夠稱得上幸運,可這份幸運裡,也仍然沾染著孽債!

圓微自然算得上罪孽深重,輕易難以償還孽債,可他就真能算得上無辜?

正如圓微早先所悟的那樣,欺天易,欺心難,欺道更難。

可壽從來不曾想要欺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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