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2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21536 字 6個月前

洪長興心下一跳,睜開眼睛來。

他眼中映入的,卻已不是他早先時候拿定的那縷氣流,而是半實體的幽灰色玉玨。

玉玨成形之後,並不安分,直接就脫出洪長興的手,撞入洪長興的眉心印堂處。

洪長興隻覺得眉心一癢,便平靜了下來。

他急急掐訣,化出一團水鏡,凝神去細看水鏡裡映照出來的他自己。

尤其是眉心印堂。

可是他眉心印堂處的皮膚光滑平靜,看不出任何異樣。

若不是洪長興確定剛才那一幕真實不虛,他都要以為自己真就還是先前時候的他自己呢。

洪長興怔怔地抬手去摸眉心。

那裡的皮膚觸感光滑溫熱,並無不妥,可洪長興若是凝神細察,卻又能察覺到那裡藏著的東西。

那東西很是安分地停留在他的泥丸宮,沒有過多的影響他。

水鏡如實地映照著洪長興的模樣與動作,乃至是他沉重也踏實的眼神。

洪長興放下手來,看著水鏡中的自己,輕笑了一聲,散去水鏡。

另取了藥材來將香爐填上之後,洪長興蓋上爐蓋,轉身回到清心蒲團上坐下,結印定心,開始修行。

不過是須臾,那些被藥陣聚攏而來的天地靈氣像是得到了某種召喚一樣,平靜且緩和地灌入洪長興的經脈中。

是煙非煙,是霧非霧的靈氣之中,洪長興的臉色是久違的安寧與靜和。

和此刻同樣閉關靜修的淨涪心魔身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而和能夠安心修行的心魔身不同,淨涪本尊卻隻能坐在船艙裡,看著一道道閃耀璀璨的道光如同水流一樣,從各處而來,彙聚到這一片天地胎膜之前。

在那些耀眼堂皇的道宮、靈舟、寶劍麵前,淨涪所在的這一片靈舟格外的暗淡,和這寰宇虛空間的塵埃也沒有什麼不同了。

可饒是如此,淨涪本尊也仍然能夠察覺到那些從道光中傳出,穿過靈舟的層層陣禁,直接落到他身上的目光。

倘若不是那些金仙看見了他身上披著的那件青蓧玉色袈裟,他們大概還會更過分一點。

淨涪本尊倒是不曾生氣,他隻端坐在船艙中,手邊點著燈,麵前攤著那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這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雖薄,卻是那些目光必然駐留的節點。

淨涪本尊極是平靜,甚至還在那些目光投落的時候,站起身來,對著那目光投來的方向合掌見禮。

那些金仙或有詫異,或是平靜,又或是裹夾了惡意,一一不同。

可不論他們如何看淨涪,當淨涪站起與他們見禮的時候,這些金仙便是不回禮,也都會轉開目光。

淨涪仍自安穩地留在靈舟上,沒有靠近,也沒有遠離。

這番態度倒是為他招了不少的目光,以致於那些金仙在道宮中入座時候,還會問上一兩句。

“那景浩界淨涪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麼?”

“他這小和尚彆不是以為自己身上披了一件袈裟,手上拿著一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就能在這沉桑界裡摻一腳吧?”

更有的偶爾也會問些不知是惡意還是善意的問題。

“怎麼樣?要不要將這小和尚送回他的景浩界世界去?”

“你真想要出手?”

有人哼笑了一聲,問道,卻意料之中地,沒有得到應答。

那問話的人仿佛就隻是很隨意地問了一個問題,問過之後,就將這問題的後續拋到腦後去了。

另還有金仙似乎不太清楚淨涪的事情,問旁邊坐著的金仙大修道,“那個小和尚是怎麼回事?”

旁邊的金仙大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那位金仙大修就解釋了一句,“我前不久才出關,還沒來得及梳理現如今諸天寰宇的消息......”

旁邊這位金仙大修了然,倒也不遮掩,將景浩界的事情總結著簡單說了。

那位金仙大修聽著,頗有些驚疑,“說來,那景浩界世界是真的葬了一位天魔童子?”

旁邊的金仙大修點頭。

那位金仙大修左右看了看,湊到旁邊的金仙大修麵前,壓低聲音問道,“那位無執天魔童子到底是個什麼修為?”

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雖然道宮中坐了為數不少的金仙大修,他的聲音也隻是簡單壓低,沒有特意遮掩,然而這聲音真就隻落在旁邊的那位金仙大修耳中,全未讓其他的金仙大修聽去隻言片語。

旁邊的金仙大修動了動眉毛,卻還是答道,“傳聞是太乙巔峰,未到大羅。”

金仙之後就是太乙,幾乎每一位金仙大修在成就金仙之境後,都不會願意永生在金仙境界滯留。所以搜集下一層境界乃至下下一層境界的信息與資料,都是他們很尋常的動作。

比起傳聞中遙遠得讓人完全不知道怎麼下手的據說是能統合一條時間線上的所有自我的大羅境界而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太乙雖然同樣的飄渺,但到底不會讓他們覺得絕望。

那位金仙大修麵皮動了動,仍是低聲問道,“確定?”

旁邊的金仙大修點了點頭,“這條情報應該是真實的。”

據傳聞那位無執童子所以會在景浩界布局,也是與他自身的執念有關。當然,這一點他就不知道真假了。

旁邊的金仙大修忖度了一番,倒也沒有說出口。

那位金仙大修頓了頓,問道,“你覺得,如果我們去那景浩界,有沒有可能......尋到太乙境界的一點玄妙?”

畢竟聽同伴話裡話外的意思,那位無執童子雖然都已被那位道主封存入景浩界天地,但也隻是封存,沒有完全融入天地之中。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去景浩界探一探,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

旁邊的金仙大修似乎也曾經生起過這樣的一個念頭,如今再被同伴提起,麵上倒沒有多少意動,而是更多的忌憚。

那位起意的金仙大修本還想得很是美好,卻在不經意間,往同伴麵上瞥了一眼。

隻這一眼,就讓他清醒過來了。

不是嚇的,而更像是一盤冷水當頭潑下那種清醒。

他麵上的蠢蠢欲動一下子就淡了大半。

旁邊的那位金仙大修看他明白過來,不禁歎了一口氣。

“你以為隻有你想到了麼?”他搖著頭道,“如果這事真能行,都等不到你出關,景浩界早就被人裡裡外外地翻了個遍了。”

真當那些自無執童子隕落在景浩界世界之後就一直圍堵在景浩界天地胎膜之外的那些天魔們隻垂涎景浩界這樣一個好容易才從停下落向歸墟腳步的殘破世界?

一個兩個天魔或許會為了那滅世道果誘動,那麼多的天魔......

他們根本就是其他人的耳目,為他們探查景浩界內部隱秘的前哨而已。

而除了那些天魔之外,都不知道還有多少存在,在那時候盯著那景浩界世界呢!

“是那位道主,還是其他?”他問道。

“大概是那位道主吧。”旁邊的金仙大修答道。

但他自己也沒能肯定,所以隻能給同伴一個這樣含糊的答案。

“大概?”

“是的,大概。”旁邊的金仙大修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在同伴透著些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指了指不遠處的沉桑界天地,“你看見那裡了嗎?”

那位金仙大修順著同伴的目光看去,點了點頭。

“你來這裡之前,應該是聽說了吧,這世界裡葬著一位金仙境界心魔的手臂?”

那位金仙大修又點了點頭,他目光中漸漸透出幾分明了的意味。

“想到了吧?”旁邊的金仙大修說道,“不過是一個左臂,曆經漫長時間之後,也幫助當時還是一個小世界的沉桑界晉升成如今繁盛的中等世界。何況是......”無執童子那樣的太乙仙。

他後半句話沒有說儘,但那位金仙大修卻已經聽明白了。

“......就不能是景浩界那時候太過破敗,哪怕得了無執童子一身功果,也是虛不受補,還需要後續慢慢消化?”

那位金仙大修指出了另一種可能。

畢竟聽同伴的話,因為無執童子的布局,本來就在晉升邊沿的景浩界世界被耗去本源重塑世界,後續又因為世界演化損耗更多的世界本源,以致天地破敗,法則崩潰。

在那樣的情況下,景浩界天地怎麼可能承受得住一位太乙仙一生功果的衝擊?

為了天地計,先將九成乃至更多的部分封禁,隻讓景浩界能承受的那部分彙入天地,成為天地封合的資糧,剩餘的那些則等待時間慢慢解封,讓景浩界天地消化。如此才是正道啊,不是?

而且無執童子是天魔一脈修士吧,但凡他們不想景浩界天地被他的魔氣侵染扭曲,就該拔除掉無執童子的天魔意蘊才對,就像沉桑界天地在埋葬那心魔左臂時候也布下層層陣禁的同時還須得佛門一脈的鎮壓。

就是如此,沉桑界天地不也為自己埋下了隱患?以致到了如今,隻能吞下這一枚苦果。

就這,還是這位金仙大修還不曾知曉那位心魔是半推半就地將自己左臂留在沉桑界天地的呢。若他知道,隻怕還會更理直氣壯。

畢竟那無執童子修行年月久遠,一身功果都是凝實厚重,又歸附在他化自在天魔主座下,與天魔一道的聯絡更甚,將無執童子功果中的天魔意蘊拔除,使得它適合被景浩界天地消化,不致於被天魔主埋下暗手,最後移花接木地將景浩界天地化作他化自在天外天的一部分,其中的損耗也是不會少的。

“......或許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旁邊的金仙大修沉默了一陣,也隻能應道。

兩位大修對視了一眼,都看見對麵眼底的喟歎。

那些大能之間的算計與籌謀,彆說他們沒能看個全場,就是看了,也未必能夠領悟。

可即便如此,那位金仙大修還是有些不死心。

“景浩界世界那裡,真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嗎?”

旁邊的金仙大修點點頭,說道,“起碼我沒聽說過有人發現些什麼。我親自去看了,也沒有收獲。”

淨涪若是能夠聽見這話,大概也該是會有些驚訝的。

但這位金仙大修卻隻是可惜地搖頭。

“你去看過了?”那位金仙大修問道。

旁邊的金仙大修點點頭,“我真沒看出來。所以要麼,是景浩界那裡真的什麼都沒有了,要麼,則是景浩界中還留有那位道主大能的後手。”

若真要論起來,後麵的那個比起前麵這一個可能性要大得多。

畢竟那景浩界世界雖然到現在還隻是一個小世界,看著和這諸天寰宇中渺如塵沙的諸多小世界沒有什麼不同,可若它真的如此平常普通,又如何能走出一位道主級的大能,如何會讓那位無執童子瘋魔一般地在景浩界布局,甚至讓自己都隕落在那個世界裡?

但是,就算他們都猜到景浩界天地有貓膩,也仍然沒有誰膽敢貿然進入景浩界世界。

誰知道那位道主級彆的大能會不會因為他們的探尋而再度現身?

他們不敢賭。

畢竟據說那位無執童子死是死了,但還沒有死乾淨,而是被那位道主大能送走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裡,又過著什麼樣水深火熱的生活?

那些圍堵在景浩界天地之外的魔修圍了那麼久,不也隻得借著景浩界小魔修們的動作順理成章地退去?

那位金仙大修沉默了。

半響後,他才默默地說道,“或許,也不需要那位道主大能出手。”

旁邊的金仙大修疑問也似地看向他。

那位金仙大修往道宮之外那葉暗淡的靈舟飄去一個目光,“青蓧袈裟、《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這個小和尚大概也有的是手段將人阻攔在景浩界天地之外。”

如果真有人要動手的話。

旁邊的金仙大修也是歎得一聲,“可不是?這小和尚也不是一個可以小看的角色。據說他在佛門那邊很得幾位尊者的看重......”

他想了想,將曾經與這個小和尚結下緣法的那些佛門尊者數了一遍,“佛門禪宗初祖與二祖、南海那一位、地府那一位,甚至是靈山勝境的那位......”

他甚至都不敢將這些尊者的名號念誦出來,唯恐因此惹來各位尊者的目光。

畢竟佛門這些大德們對尋聲救苦很有心得,但凡念誦他們的名號,善意也還罷了,惡意或是其他,很有可能他們就要將視線遞過來了。

“所以你看見了嗎?”他道,“剛才就算有人動心了,也仍然穩穩地坐在這裡。”

他說的,是指淨涪本尊曾感覺到的、那些帶著惡意目光的金仙大修們。

那位金仙大修默默歎了一口氣,“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啊......”

看著新人被大能、大德青眼,道路光明,前途似錦,委實不能不叫人眼紅。

旁邊的金仙大修就笑了。

那位金仙大修斜眼看了過去,“怎麼,我這話不對麼?”

旁邊的金仙大修麵上笑意不減,“也對也不對吧。”

“怎麼說?”那位金仙大修很有些不明所以。

他險些都要懷疑自己閉關的時間是不是過去太久了,以致於他竟然都生出一種跟不上同伴思路的想法了。

旁邊的金仙大修笑夠了,才端正了麵容,眼神嚴肅地說道,“你真以為,那位無執童子隕落在景浩界天地,就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那位金仙大修悚然一驚,這才省起自己下意識地忽略過去的東西。

“可是那位......”他也不敢直接稱呼,隻囫圇過去,才道,“不是由那位道主大能接下的麼?”

旁邊的金仙大修又哼了一聲。

同伴這般反應,真是讓他想到了當年聽聞消息的自己。

“誰告訴你的?”

那位金仙大修時真的驚了,他幾乎是結巴著地將話說出口,“那......那位最後......是由誰......”

饒是如此,他還是沒能將話順利說完。

旁邊的金仙大修卻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他抬起手,指引著同伴的目光,望向那一片光芒暗淡的靈舟。

那位金仙大修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這次看向那靈舟的眼神裡,是真的充滿了忌憚。

他可真是......好膽!

連早先時候的羨慕,也都被這滿滿的忌憚排斥得丁點不剩了。

再光明的道途,再似錦的前路,在那位的目光垂注下,也得蒙上一層厚厚的、厚厚的陰霾,鋪上鋒銳的荊棘和刀刃。

“他居然沒呆在景浩界世界裡,還敢往還跑,這可真是......”

如果留在景浩界世界裡,占據天時地利,又有那位道主大能可能留存的後手在,起碼能給他少去五成的麻煩,可一旦出了景浩界,走到諸天寰宇來,那就真是不能保證了。

“誰說不是呢?”旁邊的金仙大修也是默默地接了一句。

他看向那葉靈舟,看見靜靜地坐在船艙中卻背脊挺直的小和尚,似喟歎似漠然,“但光是這一份心氣膽性,也已經證明了一些東西。”

那位金仙大修也順著旁邊同伴的目光看了過去。

旁邊的金仙大修這個時候又開口道,“你看見了嗎?不單單隻是我們啊......”

那位金仙大修聞言,悄然轉了目光,往道宮之中的其他各位金仙大修看去。

先前時候是他不曾留心,現在這麼一注意,還真讓他看出了什麼。

他無聲地點了點頭。

果真不是隻有他們對這小和尚忌憚三分,就連其他的金仙,也都在隱隱透著些什麼。

他最後看了那小和尚一眼,收回目光,低聲提醒同伴,“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各位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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