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1 / 2)

淨涪佛身才剛剛轉過村口,迎麵就看見了倒伏在地上的屍體,一個穿著布衣滿臉驚懼絕望的年輕人。

這一條不大不小的村道上,就隻看見了他一個人。

那年輕人朝著村口的方向,背對著村子裡的屋舍,身邊散落著一盞燈籠和些木板、木錘、鐵釘什麼的。

佛身偏轉了視線看向那被他推開的村前圍牆,那木質圍牆不太起眼的地方有一條細長的裂縫。

這年輕人大概就是為了它來的。

村子外的大山動靜不小,山裡的動物確實可能以那個裂縫為缺口,進入到村子裡來。

如果那些動物不是已經死在山道上的話。

那盞先前為他照明的燈籠已經完全熄滅了,沒有光,燈籠裡的燈芯頭上頂著一片焦黑的碳。

佛身腳步不停,來到那位年輕人身前,單掌在胸前豎起,低唱得一聲佛號後,和先前一般,微微傾斜了手中燈盞,讓那燈盞中燃燒著的火焰跌落在那年輕人的遺體前。

他身邊沒有風,但那朵火焰落下之後,便即躥升起來,將那年輕人完全包裹住。

被火焰包裹、舔舐著的年輕人完全無法抵擋,他很快就被焚成了灰燼。

但佛身也非常確定,火焰中灼燒的年輕人原本僵硬的麵容在徹底消失之前已經舒展,那些驚懼與絕望也統統被火焰燒去,平靜了下來。

佛身看著那兩朵火焰裹夾著一點更為明亮的星塵回歸燈托,便不停留,一路往村子中央走。

他最後站在了一處和村中其他屋舍比起來更來得莊重的屋子麵前。

這是祠堂。

佛身伸出手,搭在緊緊閉合的大門上,稍稍用力。

沉悶的聲音隨之響起。

這聲音不太正常,顯然是屋裡的人在門後堆了些什麼,用以阻擋一切可能出現的入侵。

隻是這樣的努力實在擋不住淨涪。

隨著“咯嘣”的一聲門栓斷裂成響起後,那門戶就在淨涪眼前一點點地敞開了。

從那門戶漸漸大開的縫隙落入淨涪眼底的,是一雙雙大睜著的恐懼、絕望的眼睛。

門戶敞開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隨後才又繼續,直到它終於完全敞開之後,才真正地停了下來。

佛身收回手,站在門檻前,看著祠堂內那些三三兩兩地依偎在一起,掙紮著絕望的......屍體。

他沉默得一陣,單手在胸前豎起,道了一聲,“打擾了。”

說得這話之後,他才放下手,跨過門檻,正式走入到祠堂之中。

真正進入到祠堂裡之後,淨涪才算是直麵了這近三百人最後時刻的絕望與驚懼......以及怨懟與憎恨。

那是他們最後遺留在這方天地間的痕跡。

這些透著瘋魔與癲狂的痕跡,甚至能夠衝擊修士的神魂,動搖他們的意誌。

若沒有及時清理,待到它們糾纏住沉桑界天地間靈機與暗土,隻怕還會成為災難一樣的存在。

哪怕它們是凡人留存下來的贅餘,結果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靈,本身就代表著天地間的另一種奇跡。

佛身於是沒有走得太近。

隻邁出四五步之後,他就停了下來,單掌再次豎起,低唱一聲佛號。

佛號聲在這處莊重卻陰森的祠堂落下時候,仿佛喚醒了什麼,一聲悲愴的泣音響起。

尖銳而刺耳。

隨著這聲泣音出現的,卻是一片灰白的霧氣。霧氣之中,隱隱有一張張虛淡浮誇的麵容浮現,又似乎是一雙雙死寂、驚懼的眼睛轉過。

恐怖的驚懼仿佛能在一瞬間攫住站在這裡的人的心神,衝擊著他們的理智,將他們也拉入那無邊的驚懼與絕望中,直到死去。

隻是此刻站在這裡的,畢竟是淨涪佛身。

那聲不過尋尋常常落在祠堂裡的佛號聲在即將消失的時候,仿佛又多了點什麼,猛然席卷。

那一刻,又有一縷璀璨的金色佛光似緩實快地在祠堂中蕩開。

那佛光如同大日,將一切陰霾、霧氣儘數掃空。

等到佛光完全隱去時候,這祠堂雖然因為許久不曾有陽光照射,光線不足,顯得相當灰暗,但卻已經沒有了那種陰森的意味。

甚至連這裡的空氣似乎都多了幾分灼熱的乾爽。

等這一切平靜下來時候,佛身再去看那些早已沒有氣息的屍體時候,也已經沒有了早先那種晦澀的不喜。

他稍稍傾斜了手中的燈盞,兩朵火焰從燈托上倒出,落向那些三三兩兩依偎在一起的屍體。

很快,這些屍體也儘數成了灰燼,除了這一片村落的舊址以及佛身手中燈盞裡靜靜沉著的一片星塵,此間天地再沒有了他們的痕跡。

麵對這完全空下來的祠堂,佛身也沒有立時離開,他拿著燈盞向著祠堂正中央的那一幅畫像走去。

在他身邊,一股微風在祠堂中旋起,帶起那祠堂中散落的灰燼。

待到淨涪來到祠堂正中央的條案前時候,他身前浮著一個灰黑色的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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