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第 298 章(1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25086 字 6個月前

諸位法師心下這般感歎著,也默默地將淨涪的重視程度往上拔升了一個層次。

對淨涪有了更準確的定位以後,了章、濟岸等諸位法師在妙音寺裡的行事風格就又更收斂客氣了不少,著實給妙音寺減少了很多事情。

也不是說了章、濟岸這諸位法師在那日之前讓妙音寺處處為難,沒有的。他們雖然來曆不凡,但並沒有著意在妙音寺裡擺架子、處處挑事,諸位**師壓根就不是這般品性的人,做不來那一套。

但是吧,任哪個家裡招待著身份、實力、來曆等處處不凡的客人,哪怕客人不惹事,作為主人家也並不能真就隨意得起來啊。

妙音寺目前,就是這樣的一位招待著貴客的主人家。

尤其是參加過法會、親眼窺見過這諸位法師實力的冰山一角之後,他們就知道了客人是何等尊貴的客人,也知道了自己究竟這裡是怎麼閉塞、落後的一個地界。

主人與客人間的差距幾如天塹,客人自然可以隨性,主人家卻不能不處處小心。

既是需要處處小心,時時謹慎,一日一日地下來,妙音寺的事情可不就是多了麼?

了章、濟岸等諸位法師心明眼亮,自然知道妙音寺在對待他們事情上的拘謹。在確定了對淨涪的態度後,為了讓妙音寺上下放鬆些,不至於特彆緊繃,也為了向淨涪表明態度,避開景浩界佛門其他各法脈的結束,在這次短暫碰頭結束後,了章、濟岸等諸位法師也選擇了閉關。

了章、濟岸等諸位法師的閉關,很快被妙音寺傳了出去。不說哄傳天下,起碼該知道、想知道的人是都知道了的。

包括天靜寺的清見主持等在內的景浩界佛門各法脈當代掌舵人,也包括左天·行、留影等道門與魔門巨擘。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各方都沉默了。

在天靜寺、妙潭寺等各處佛寺遞往妙音寺的書信驟然少了近半數之多的同時,左天·行與留影老祖再一次在草亭處碰頭。

不是深夜,而是白日。

左天·行踏入草亭的時候,留影老祖正眯著眼睛品嘗杯中美酒。

那濃鬱厚重的酒香飄到左天·行鼻端的時候,左天·行就知道了今日裡留影老祖的心情了。

他也是放鬆地笑了笑,走到草亭另一邊坐下。

留影老祖斜了他一眼,或許是看在那日同病相憐的份上,不等左天·行說什麼,留影老祖就丟了一小壇酒過去。

左天·行隻打眼一看這酒壇邊上的封泥,就知道了。

清夜白,一種他相當喜歡的靈酒。

他接住那酒壇,毫不客氣地扒開了封泥,閉著眼睛細品了酒香片刻,才隨手給自己拿一個杯盞過來,倒了一杯細細嘗著。

是與留影老祖一樣的放鬆姿態。

留影老祖瞥他一眼,輕哼一聲,再不理會他,收回目光喝自己的酒去了。

等酒壇裡的酒去了大半,左天·行才偏了頭來問留影老祖,“老祖今日裡忽然請了我來,是想說什麼嗎?”

留影老祖聽他這麼一說,抬手將酒罐揚起,大口大口將酒罐裡的美酒飲儘。

左天·行半點不著急,仍舊等著。

留影老祖飲儘酒罐裡的美酒後,直接將空了的酒罐往邊上一拋,然後隨手抹去嘴邊殘留的酒液,偏頭來看左天·行。

“我心裡高興想喝酒,又不想一個人飲悶酒,所以索性就邀了你來了......”他先解釋了這麼一回,接著就又說道,“我確實是有些事想問你,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真實、準確的答案,因為那接下來,將決定我的做法。”

左天·行看著這樣的留影老祖,皺了皺眉頭,尤其是這會兒留影老祖的那雙眼睛,更叫左天·行覺出幾分不祥的熟悉。

他沉默了下來。

但沉默著的左天·行阻止不了已經起了心思的留影老祖。

留影老祖並不在意左天·行的沉默,他直接就開口問道,“左劍尊以為,那些外來的人對我景浩界那位淨涪法師,有幾分忌憚?”

左天·行猛然聽到這樣的一個問題,忽然就明白了留影老祖此刻讓他覺出幾分不祥的熟悉,到底是從哪裡來了。

他其實還真見過的,在那已經被淹沒的過往裡。

當時的淨涪還是皇甫成,他在一次偶然中遇見過這位傳聞中閉關的留影老祖。那會兒的他自恃天資、身份,又念及他與本是他表弟的皇甫成間如火如荼的爭鬥,便直接攔住了留影老祖,詢問他為什麼要從北淮國皇宮裡擄走還是幼童的皇甫成。

當時的留影老祖或許是心情好,或許也隻是不以為意,便給了他答案。

他說起原因時的那雙眼睛,與現在他的這雙眼睛,簡直是一模一樣。

左天·行不禁閉了閉眼睛,才能繼續迎上留影老祖的視線,繼續去思考留影老祖的用意。

“你想反擊。”左天·行一言道破留影老祖的心思,然後才問道,“你不怕惹禍?”

雖然問題他是問了,但左天·行覺得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留影老祖來回答,他自己就有答案。

留影老祖看著反應有些不對的左天·行沉默片刻,到底應道,“是,我想反擊。”

“惹禍?”留影老祖笑了起來,“不是他們先來招我們的嗎?我不過是做出反擊而已。”

左天·行直接搖頭,打斷了他,“我不是說的這個!”

他深吸一口氣,“我問的是你不怕招惹了淨涪?”

這可是赤·裸裸的利用。

留影老祖是生怕淨涪不生氣,膽大到貿然招惹外界的修士。

留影老祖沉默片刻,點頭道,“怕的。”

這一個出乎了左天·行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左天·行愣了一下。

留影老祖看見他愣怔的模樣,笑了笑,轉手就又拿了一壇酒來,扒去封泥直接喝著。

他喝了一口酒,像是在給自己壯膽,又似乎隻是單純地想喝了。

他說道,聲音無比清晰地落到了左天·行的耳朵裡。

“近幾十年,這方世界的變化簡直讓我眼花繚亂......或許是天數演化,出了一個你,又出了一個淨涪。明明不過是修行數十年的小輩,手段、修為、心性卻是都讓我等前輩心顫。”

“我當時就有些預感,覺著你與他大概率能走上來,成為我輩中人。”

“結果也不出我的料想,你們果然走上來了,而且速度還非常、非常的快,也非常、非常的順利。”

“你們甚至在走到我們所在位置後,還大跨步半點不停地往前走......”

留影老祖頓了頓,說道,“......仿佛天成的修士。”

“先是我隻以為,你們是得了天命......這樣的修士雖然不多,但每個世界、每隔個五百年上千年的,也總會出來一兩個,並不如何罕見。”

“然而,若你們真是史書中記載過的那些得了天命的修士,在完成自身天命以後,天數也一樣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偏移,亦即被打回原形。”

“我本來也以為你們是這一類修士,其實並不如何擔心。我們所在的這方世界,不過就是一個小世界而已,小世界的氣數便是集中供應,又能幫助你們走到哪裡去?”

“或許會比我強,但強不到哪裡去。”

“更甚至,說不得你們還會比我稍弱一些。我可也曾是你們這一個等級的天子驕子!除了氣數不如你等之外,其他的......嗬,我自認不弱於你等。”

左天·行一言不發地沉默著,連眸光都不見幾分波動。

留影老祖的心思,他並不覺得意外。麵對迎麵追趕而來甚至超越過去的後輩,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前輩們,大多都脫不離這樣的範疇。

就是他,麵對曾經是皇甫成的淨涪時候,也有過一段時間這樣的掙紮。但後來,他還是想明白了--他確實是不如淨涪的。

對於任何一個心有傲氣的人來說,承認自己比不過彆人,是一件頗為痛苦的事情。可驕傲的人又大多都需要經曆一個這樣的過程,因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能夠懷中胸中傲氣一往無前走下去的,沒有幾個人。

起碼左天·行自己不是。

或許......或許淨涪是。

留影老祖察覺到左天·行的晃神,笑了一聲,抬手又將酒水灌入喉裡,“但你們不是。”

“你也好,妙音寺的那位淨涪和尚也好,天數於你們隻是一個機緣,你們真正走過來,並不隻是憑依著那一份天數。”

留影老祖這話,卻是讓左天·行也笑了起來。

他也將手中杯盞抬起,大口飲著裡頭的酒水。

在咕嚕咕嚕的吞咽聲響起之前,他有一句話落在了留影老祖耳朵裡,叫他也愣了一分。

“我是,他不是。”

等留影老祖回過神來時候,他麵對著左天·行,一時居然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便隻能沉默下來。

左天·行將一杯酒水飲完,抬手又取過酒壇子來給自己滿上。

“我猜,老祖你一直以來都沒有直接麵對過他的手段。......我勸你,還是莫要輕易觸怒了他去。”

留影老祖皺了皺眉頭,為自己辯解道,“我自然知道他手段了得......”

若不是手段了得,隻他一個修行數十年的修士,憑什麼震懾住各方高階修士,憑什麼讓他們忌憚著在這方小世界行事?

他又不是瞎了,這麼一出出看下來,還能不知道他的手段?

“我沒有想要觸怒他。”他最後否定了左天·行的說法。

左天·行看著留影老祖,扯了半天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

“你沒有想要觸怒他?”他涼涼問道,“那你方才不是想要利用他?”

那淨涪雖然不計較做一個棋子,但不是誰,都有資格拿他當棋子用。很多年前,留影老祖或許是夠資格的。可如今他已經一步步走上來了,留影老祖又憑什麼以為自己可以?

留影老祖沉默了片刻,答道,“我隻是想要借用他的威勢,不是想利用他。”

左天·行連眼神都懶得分給他了。

留影老祖又道,“在真正做事之前,我會親上妙音寺,先征詢過他的意見,必不會隨意出手。”

聽出留影老祖話裡的堅定,左天·行沉默了一下,下意識地避開了留影老祖的目光。

因為他忽然清楚了,這回是他反應過度了。

如今的淨涪早不是當年北淮國裡的小兒,便是留影老祖想要借他來做什麼事,都得先問過他去。

左天·行吐出一口濁氣來,放下了酒杯。

清冽的酒水在杯盞中動蕩了片刻後,終於平靜了下來,倒映出他的一張麵容。

“抱歉。”左天·行低頭看著酒液中倒映出的他自己,然後問道,“老祖你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留影老祖並不如何生氣,對左天·行微微闔首示意,算是揭過了這件事,然後他就將自己還沒有完善的想法說道了出來。

“他們不是一直催促著我們壯大宗門,以此來抗衡日益繁榮的佛門?我們人微力薄,想來是做不到的。但他們這些上宗高修不同,他們眼界長遠,修為高邈,哪怕是從手指縫裡漏出點什麼來,都能讓我們吃個肚圓,既是如此......”

其實就是留影老祖聽聞妙音寺那場法會的詳情以後,心神動念想出來的不是反擊的反擊。

他的想法很簡單。

你們不是嫌我們無能,扛不住佛門的威勢,守不住自己的地盤?那你們自己拿出些真東西來培養我們啊。

看看人家佛門,幾位**師特意從天外來參加法會,給佛門的諸多弟子講經說法。

人家拿出了實際行動,你們卻隻有怒罵和懲罰,這般既想馬兒跑得快又想馬兒不吃草的,怎麼能成?

左天·行聽完留影老祖的話,也有幾分心動。

從上界高修那裡掏東西來支撐自己及宗門的修行,也不是不能成。但借雞生蛋之後不讓人家連整個窩都給抱走,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起碼,他們得有不讓他們掀桌子直接動手的理由。

“......所以你挑中了他當鎮物?”左天·行恍然大悟道。

留影老祖點點頭,又跟左天·行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問題,“那麼左劍尊認為,妙音寺的那位,能鎮得住場子嗎?”

左天·行快速盤算過一回,謹慎答道,“還得先問過淨涪才能決定。”

他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過淨涪了,實在不知道淨涪的實力是不是又有所提升。但淨涪那個家夥,真真就是一個怪物,想來怎麼都不可能原地踏步的。

但......還是得先問過了淨涪再說。

留影老祖看了他片刻,悄然轉頭,無聲灌酒。

左天·行問他道,“這事是你來還是我來?”

留影老祖從灌酒的間隙中回道,“還是你來吧,他在妙音寺裡,我一個天魔修士,實在不是太想去那地兒。”

左天·行點點頭,接下了這茬子差事。

他們兩個達成共識,是有心情品嘗美酒了,但目前還不知道將會有這樣一件事情找上門來的淨涪,這會兒卻還是在閉關。

好容易與佛身、心魔身確定下紫青玲瓏寶塔的調整方向後,終於將他手裡的紫青寶塔給了心魔身。

佛身也將光明佛塔交給了心魔身,同時,他抓緊了心魔身問道,‘那寺裡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心魔身正拿住三塔歸一後化成的紫青玲瓏寶塔,聽得佛身的問題,抬頭看了過來,表情茫然。

佛身看得額角一突一突的。

‘我怎麼知道?’心魔身很是無辜地反問道。

‘少來。’佛身直接駁斥了他,‘你一定探查過什麼。’

但到底是自己,佛身很快緩和了語氣,說道,‘將你知道的告訴我吧。能給我省不少事呢。’

本尊也看了過來。

心魔身沐浴著本尊的目光,不敢拿喬,便也就說了,‘我在你掛單的這座寺裡結交了一個小沙彌。’

佛身一時覺得心累。

是心魔身主動結交的?所以......還是他給他找的事?!

心魔身輕易在佛身的目光裡穩住了。

佛身又不是本尊,他可不怕他。

‘那個小沙彌有問題。’

佛身一聽,就知道這小沙彌是麻煩的源頭了。他不顧得其他,直接追問道,‘什麼問題?’

‘身體有問題。’心魔身答道。

佛身很快領會了心魔身的意思,他皺了皺眉頭,‘身體有問題......’

倘若隻是身體虛弱或者帶病,沒道理那寺裡的諸位比丘、和尚不幫著小沙彌調理。可看心魔身的樣子,似乎那些和尚、比丘還真是在放任?

但隨即,他又意識到了另一個重點,‘你與那小沙彌結交?’

他新奇地看住心魔身,‘這倒是難得啊。’

能讓心魔身結交的人,不是對他有用的,就是能勾起他興趣的。現如今聽心魔身話裡的意思,似乎是後者?

心魔身坦然迎上佛身的目光,微微一笑,‘因為我在他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同類?!

佛身不意自己居然聽到心魔身這樣的說法,他頓了一頓,隨即看向另一邊的本尊。

本尊先前也隻是分神聽著,並不太關心他們兩個的交流,但這會兒覺著情況不對,也收了心神來聽。

‘說是同類其實也不對......’心魔身坐在他顯化出來的暗黑皇座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隨意在皇座扶手處輕敲,‘認真說的話,那是魔氣、戾氣與......劍氣混同所成的氣息。那氣息在小沙彌身上,可藏得極好呢。’

‘若不是我,換了彆人來,還真沒有那麼容易被發現。’

佛身與本尊心中同時生出一個猜測。

果然他們就聽見心魔身道,‘而且那劍氣吧,其實我覺著,是有一丁點熟悉的......’

熟悉?心魔身說那沙彌身上被藏得極好的劍氣他熟悉?

在現下這個當口上,會被心魔身特意與他們說起的熟悉劍氣,絕對不會是安元和的劍氣。

因為那根本就不值得與他們提起。

而心魔身在替換了他掌控那具傀儡身之前,可是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浮屠劍宗那邊的。即便因為身份的緣故,心魔身在浮屠劍宗裡的活動範圍有所限製,但依他的能耐,怎麼著也能摸到點什麼的。

所以就是浮屠劍宗了?

他抬起一雙帶笑的眼,讓那笑意從眼角處肆無忌憚地流淌,‘佛身,你果然是好運氣,居然這都讓你給撞上了。恭喜,恭喜......’

佛身臉色鐵青。

他完全不想要這份運氣,但他不過就是在玄光界裡隨意挑了一座大寺掛單,居然就撞見了這樣關鍵的線索。

還是與浮屠劍宗有關的線索?!

這事情是要摞給他了啊!

可是,要佛身視若無睹地丟開這件事去,他又做不到。不是因為那是佛門的寺廟,而是因為這件事關乎安元和需要支撐起來的浮屠劍宗。

他快速穩住心神,斬去所有乾擾思緒的雜念,開始整理所有線索。

‘首先,那弟子......’

心魔身快速插話道,‘宗遇。’

佛身問也不問,就點頭道,‘那宗遇沙彌也好,定元寺也罷,確實都有問題。宗遇沙彌身上有魔氣、戾氣、劍氣混雜,且劍氣大概率與浮屠劍宗有關......’

定元寺,就是佛身在玄光界掛單的那座大寺。

‘定元寺是玄光界裡傳承許多年的大寺,這許多年......我沒有仔細探查過,但能確定,絕對是在浮屠劍宗衰敗之後。另有一個問題,這諸天寰宇如此廣袤,浮屠劍宗為何偏生是在玄光界附近現身?’

佛身說著說著,基本上已經有了猜測。

‘那宗遇沙彌身上的,很可能是封印或者是鎮壓。’淨涪本尊這時候開口道,‘定元寺對此絕對是了解的,更甚至,定元寺或許有可能就是做下這事的一方,起碼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宗遇沙彌是定元寺度牒留名的弟子,定元寺很有可能也是在看守封印或是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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