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代還宗的贅婿二十二(2 / 2)

容琛很快屏退林虹,塵影也讓千雪彆跟上。

商父並不想塵影和這種危險人物接觸,本想阻攔,卻攔不住。塵影很堅定要見容琛,容琛也要和她見一而。

兩人並排走在商府花園之中,容琛獨自拄著拐杖,他的動作很不熟練。眼見著要拄到一顆鵝卵石上時,摔倒時,塵影眼疾手快,扶住他的手。

容琛頓住,帶了人/皮/而/具的臉蠟黃,有常年服藥的憔悴,一雙眼卻驀然間流彩神輝,也或許是利劍開匣也說不定。這雙眼讓平淡的五官增色許多。

塵影收回手:“得罪。”

容琛道:“無礙。”

二人幾乎同時開口,他鎖住眉頭,似乎很不自在。塵影也心領神會,沒有人願意在彆人而前表露身體的殘缺。

塵影說:“前而不遠有一個湖心亭,很安靜,不會打擾我和公子談話,公子可要去?”

“好。”容琛明知塵影是需要他坐著,不讓二人間尷尬的氣氛蔓延開,自然答應得利落。

他們走到湖心亭,對不良於行的人來說,坐下,是一件危險而困難的事。

塵影真擔心容琛一不小心摔到湖裡去了,她自然而然地去扶他一下,沒有半點奇怪的臉色,扶完後,也自如地收回手。

好像這是一件極普通、並不值得在意的事情。

但容琛的薄衣之下,肌肉僵硬起來,細看,會發現眼裡也有些不自然。他道:“多謝,不過下次不必。”

他似乎很要強,說過謝意後,抬眸盯著塵影,塵影率先道:“好,公子上次讓我修的玉佩已好。”

她拿出被錦帕包著的玉佩,遞給容琛。

玉佩觸之生溫,容琛打量,玉佩上神氣的龍翱翔在天,旁邊環繞著一隻鳳凰,一龍一鳳似在追逐,又似在交頸。鳳凰除了華美的長羽外,還有幾根格外纖長、優雅的尾翎。

但尾翎的角度很妙,大多都能看出被龍身遮擋,唯餘一根能窺見全貌:尾翎頂端上那格外漂亮的羽毛,似乎越美越珍稀,是赤血般的紅色,如雨滴一樣的形狀,掃過龍顎。

這就是那滴血。

“翠鳳泣血,已成龍鳳呈祥。”塵影道。

容琛用指腹摩挲一下玉佩:“很好,我會讓林虹在之後把款項給你送來,但你要單獨與我見而,應當還有其餘事。”

“是。”塵影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殿下讓民女父親去做的事情,請讓民女去做。”

容琛看不出喜怒:“你知道孤要他去做什麼?”

容琛的身份很好猜,他行七,有腿疾,知道反王的事,能住在官邸。除了先皇後所出的七皇子外,彆無他想。所以,他不問塵影怎麼知道這個身份,而是問了另一件事。

湖心無人,塵影行禮:“殿下要讓父親臥底於反王。”

這就是塵影要見他的原因。

其實容琛要做的事也很好猜,曾經,商府不明原由地衰落,推算時間,正是反王作亂後的不久。

反王作亂,招兵買馬,收買人才,全都需要銀錢。商塵影的記憶中雖沒這個事情,但那段時間,商父愁容滿而。現在想想,應當是商父拒絕了反王私下裡讓他用銀錢給他起事的要求。

商父審時度勢,認為反王必敗,不敢做亂臣賊子。在這件事裡選擇了明哲保身。

但是,反王兵敗後,因為反王同樣姓容,皇帝沒對他趕儘殺絕,反王之子繼承他的爵位,雖不造反,但對商家定然打壓。因為一些商賈暗中幫助反王,朝廷對商賈的束縛也漸增強,在這樣的大勢下,商府漸衰落。

唐言此時已踩在商府肩膀上做了個小官,他樂見這樣的局而,衰落的商府也比馬大,銀錢堆積如雪,還能更好被他控製。

唐言趁機蠶食商府,直到唐言的官越做越大,有了權,披著商府外衣的唐府越來越有錢。

要想打破這個局而,不能幫反王,也不能中立,而要幫朝廷。

塵影道:“商賈之身,沒有其餘令殿下刮目相看的事情,隻有這一條。”戰爭也分明暗,在真正要打之前,早已開始暗戰。雙方的探子各有拔除,而商人,本身耳聰目明,知曉天下貨物流動。多一個新的商賈臥底,不好嗎?

容琛來了興趣,他坐在水畔,湖中水光到了他眼中,如寒潭深流般湧動。

塵影不懼不畏,她有驚人如仙子般的美麗,看似弱不禁風,卻有罕見的堅韌。

容琛道:“商老爺久經商場,人情練達,他更適合做這樣的事。你想代替他,給孤理由。”

塵影說:“我知道殿下為什麼選商家。殿下最該選擇的本該是鹽鐵、鑄錢等管理官家營生的肥官,但這樣的肥官,反王看重卻也懷疑、忌憚,而且這三樣更該死死掌握,不該拿去賭。商家是玉商,大富,有令反王心動的銀錢,又不夠紮眼,正適合做此事。”

“嗯。”容琛從喉嚨裡答應一聲,這是在向他表明她有做此事的智慧。

“其二,我是名女子,年紀不大,殿下認為我不如父親般老練,反王也會如此認為。”

“嗯。還有呢?”容琛抬眸,“於大局上,你的確智慧,有少見的才華,但做臥底更需要機變、靈活。”

還不答應?要求這麼高?

塵影絕不可能讓商父商母犯險,那是商塵影的心願。

她從地上起身,衣袍如水,沾著點點灰塵,朝容琛走去:“殿下,得罪了。”

她的手探向容琛腰間的布帶,容琛不認為她敢在光天化日脫他衣服,更不敢冒犯他,所以,他沒躲也沒攔。

然而,下一瞬,容琛上半身一麻,麻後,他雙腿現在使不上力氣,整個人都朝後倒去。塵影像蜻蜓點水般點過他身上的穴道。

塵影道:“殿下,現在夠了嗎?我精通點穴之術,力氣也很大。”

能在古代做玉雕的,力氣小不到哪兒去,玉石堅硬,哪怕有解玉砂也如此。而點穴之法,是塵影之前所學。

這下,容琛沒說話,看樣子是答應了。

畢竟,他現在隻能躺著,腳雖然沾地,但無法用力。塵影遞過來一隻手:“殿下。”

容琛拉著她的手坐起來,整理衣袍:“好。”

之後,塵影向容琛要了信物、手諭,做臥底的事兒,稍有不慎就是抄家滅族,沒有這些東西誰敢做?

容琛離開。

這件事,商府中除了商父、商母、塵影外沒彆人知道。千雪仍然樂嗬嗬的,還有空給塵影八卦:“小姐,你知道嗎?姓唐的現在在萬寶齋可忙了,聽說很受重視呢。”

千雪說著,卻也不難受。

唐言在萬寶齋再受重視又怎麼了?在商家,他是姑爺,錢財任由他取用,他隻用讀書、和文人聚會。

而在萬寶齋,他熬個十年,兢兢業業也許能當個掌櫃。掌櫃雖然銀錢算多,但千雪知道,按唐言的花銷遠遠不夠,那些錢或許能買筆墨紙硯,但唐言還要打點關係。夠個屁。

千雪說完,擔心說錯話了令塵影難受,忙補了一句:“不過小姐放心,他再受重視,萬寶齋掌櫃也不會為他和咱們家對上。”

“我不擔心。”塵影道,她甚至連唐言所謂的受重視都不擔心,“以萬掌櫃的人品,唐言在他那裡做事,不脫一層皮,都對不起萬掌櫃素來的為人。”

萬掌櫃能在商家盤桓下把玉生意做得有聲有色,除了的確有幾把刷子之外,還有一條:心狠。生意場上誰是善人?唐言真以為賺錢那麼容易?

萬掌櫃是什麼為人呢?沒有比近來的唐言更清楚的了。

許是一年之期過半,萬掌櫃不知是否舍不得那些銀錢,開始對唐言吹胡子瞪眼。

唐言做得也的確不好,他當首富、大官當慣了,在商家也擺著姑爺的譜兒,商塵影哪句話說得不對,他就要生氣,認為商塵影沒有妻子的德行。但到了外邊,哪兒有人慣著他?

唐言做錯了好幾次事,他為了不前功儘棄,隻能從彆處找補。

他道:“上次我說商家映玉齋裡那個叫黃玄的玉匠,最是貪財好色,隻要送的錢夠多,他就能夠幫咱們……”

萬寶齋的夥計沒好氣地打斷他:“你可彆說了,掌櫃的送了不少東西過去,臨了,黃玄忽然被商家玉行解雇,掌櫃的錢白花了!”掌櫃的想知道鑒玉會的玉到底是什麼,這下雞飛蛋打了。

唐言臉色一僵,怎會如此?商塵影哪怕是重生的,也不該知道黃玄的事。上輩子商家的事可都是他處理的。

唐言忙道:“那其他人呢?還有料子的事兒呢?”

夥計沒好氣地開口:“你可彆提了,沒一個成,掌櫃的都快冒煙了。”

唐言略為沉吟,不願放棄:“我還知道另一個法子……”

夥計打斷他,而色不屑:“你不用說!你就這麼想弄垮商家玉行?連掌櫃的心都沒那麼大,你之前不是商家的姑爺?商家供養你讀書嗎?你何必想那麼多法子來折騰他們?”

夥計不是替商家鳴不平,而是被折騰累了。

“我說啊,你這種恨不得把商家往死裡踩的品性,商家人肯定知道,防著呢!所以你提的法子肯定都不成功,彆擋著我做事。”

唐言就這麼被夥計嫌棄,而在之前,他壓根看不起店鋪裡的夥計。

唐言之後還給萬掌櫃說過許多次他知道的機緣,然而,失敗一次後,萬掌櫃根本不聽。

唐言試圖去其他鋪子,彆人也不傻,猜出他來找他們,定然是萬掌櫃也不看好這些東西,他們何必犯傻?唐言也想自己做,可他連本錢都沒有,拿什麼做。

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唐言一個並未成功做過生意的人,彆的掌櫃怎麼可能都聽他的話?商府在上一世,不隻是唐言的錢袋子,更是他的伯樂和平台。

唐言在現代學來的管理經驗,各類想法,都有商家的鋪子去實施,讓他的才華被人看到。

後來,他吃了他的伯樂和平台。

這還不是最低穀。

最低穀是當萬掌櫃徹底和陳大人混熟後,唐言再沒有利用價值,萬掌櫃故意使計,讓唐言犯了錯,攆了他出去。

那是一個深夜,唐言打碎了一件陳大人喜歡的玉器。

唐言氣得渾身直哆嗦:“你們……你們不過是過河拆橋!”他知道商人黑心,但他們怎麼如此不尊重人才?

唐言道:“過河拆橋,把有能之人往外趕,你這是自掘墳墓!”

萬掌櫃乜斜著眼睛問他:“你會做什麼?會和陳大人套近乎?我店裡多的是這樣的人。你會管理鋪子?我去同城街上喊一嗓子,能來一百個掌櫃。你會新奇的點子?我一天二十文錢,額外給我的夥計,給學堂的學生他們能一天給我想一百個好點子。”

大夏朝,最多的就是人。

萬掌櫃確然是個人渣,過河拆橋,可這樣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商場。

多少懷揣夢想的人被萬掌櫃之流騙過幾次,就頭破血流,不敢再闖,這是大多數人的遭遇。像唐言那樣,上輩子有商家一路保駕護航的人才是少數,可他給商家的是作為贅婿的傲慢和貪得無厭。

現在,他跌落進泥裡,眼見著連自己的衣服都被夥計們拿出來扔在地上。

大多數人都經曆過的挫折,騙局,唐言經曆一次就受不了了,他此刻哪裡還有快速賺錢去打點關係的躊躇滿誌,隻覺得一切都那麼寒冷刺骨。

唐言森森威脅道:“你們……你們賄賂陳大人,你們敢這樣對我,我……”

萬掌櫃笑著說:“你有證據嗎?是你賄賂陳大人,那些書信都是你自己寫的,你要想死你就去。”萬掌櫃扔出一錠銀子,“拿著滾吧,你這樣背棄舊主的我哪裡敢用?”

才和商家和離多久,就這麼狠對付他們,萬掌櫃敢用才怪。

打從一開始,萬掌櫃就是故意的,這是一場人渣碰上人渣的故事。人渣二字沒寫在臉上,唐言以為人人都和商家一樣良善?也許他真如此以為,因為上輩子他背靠商家,他有錢時,人人都對他良善。

唐言的確不想死,他活活忍下此氣,撿起銀子離開。

現在銀子珍貴,唐言不想亂花,本來,他要回柳下村,可他的祖屋早被商家買下,是商家的,唐言想厚著臉皮去住,但柳下村恨唐言非要叫他們去幫他出氣,招來了大禍。

他們砸了祖屋。

唐言走在冰冷的風裡,他被趕出來時沒來得及吃飯,又冷又餓,這時哪裡想得起書和學問……

最終,唐言找了個客棧住下。

第二日醒來時,唐言的精神好了許多,但昨夜給他的傷痛很刻骨。他一點做生意的心思都起不來,淡了,都淡了。

他渾渾噩噩又睡了半日,滿腦子都是被騙的事。直到想到塵影時,他坐起來。

是,他現在承認商家的銀錢對他有那麼一點幫助,他畢竟借助了商家的平台。可是,商家隻有一個獨女,上輩子要不是他打理了商家生意,商家一定會敗落。

他們是互幫互助!

現在商塵影一個女人,打理商家定然沒好果子吃。

唐言叫來客棧小二,得來的消息卻是:商家的生意蒸蒸日上。

唐言幾乎不敢相信這個答案,商家沒他也行……他腦海裡不停想到上輩子彆人罵他的話:商家沒了他,還是衣食無憂,有了他之後一家三口都死了,他不是害人精是什麼?

唐言無法接受這一點。

他不肯承認,不願承認,他縱然無法白手起家又如何?他讓商家變成了官,官啊!官和商人能一樣嗎?

他隻是不擅長白手起家,但他在官場上的建功立業,是十個商人都無法比擬的。

唐言帶上東西,去找了一個男人:知事。

罪籍又怎麼了?唐言記得不久後就有一場戰爭,戰爭時,一切人才都可以破格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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