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雲塵影在原地默然,他的手不痛嗎?差點骨折了吧。
也許半人半屍對疼痛的感知不一樣,她心想。
接下來的日子裡,雲塵影不斷訓練,再生、神明風暴、死亡嘉許這種檔次的靈印,都被她一人掌握。
而雲二叔那邊也沒閒著,宮中陛下多病,部分靈者受平陽王的掌控,背後那名叫做“臨災”的首領也下令,下月就生變。
由平陽王、雲二叔在京城裡舉事,臨災帶領屍獸從外麵直接繞過楚山,裡應外合攻打京城。
一旦京城淪陷,靈者的調動將全麵淪陷,各地都會成為屍獸的盤中餐。屍獸皇朝,不日來臨。
雲府中。
雲霄海吊兒郎當地坐在太師椅上,接過丫鬟遞來的葡萄,咬一口,汁水四濺。
他又恢複成了不著調的模樣,那日被雲塵影趕出靈者營後,他雖然決心發奮圖強,可是,懶散了這麼多年的雲霄海哪兒有那樣的毅力?
做正事兒多累啊,做得不好吧,有自己是蠢貨的嫌疑,做得好吧,又連一點玩兒的時間都沒了。雲霄海覺得現在的生活就不錯。
他吃著葡萄,聽著戲,好不悠哉。
這時候,雲夫人來了。雲夫人麵容憔悴,哪怕穿金戴銀,也完全沒有之前的養尊處優之感。
沒錯,雲夫人沒死。那日她被雲二叔一腳提到黑衣人刀下,但黑衣人下一刻,就被一名靈者射殺。
那名靈者本意是為救無辜百姓,射箭後看到陰差陽錯救了雲夫人,居然懊惱地冷冷看了雲夫人一眼,轉身就走,回頭還對同伴道:“晦氣。”
這些靈者,多多少少都和雲塵影有接觸,雲夫人那般做派,他們厭惡她無比,陰差陽錯救了她,可不是膈應?
可憐雲夫人,連救了自己的人都說膈應,她這輩子從來沒受過這種待遇,可是,想到雲塵影挖出靈核,又沒法給自己辯駁,仿佛自己真的不配為人一般,否則,為何所有人都這麼討厭自己?
雲夫人回雲府養傷這段日子,無一人去拜訪她的病情。
她走到廳內,被戲聲吵得頭疼,忙道:“海兒,怎麼還在玩兒?”
雲夫人雖覺得雲二叔態度奇怪,但是海兒可是自己侄子,流著雲家的血,自己是雲家的媳婦,也是海兒的長輩。
更何況,是因為自己,爵位才落到海兒身上。
雲夫人道:“海兒,彆玩兒了,你如今承襲爵位,已經是個大人。京城好像不太平,你該好好用功才是啊。”要是以前,雲夫人會寵著雲霄海,但親眼見到刺殺後,她的心亂了。
雲霄海卻厭煩地看她一眼,轉過身去:“知道了。”
雲夫人還要再說什麼,雲霄海卻道:“你煩不煩?你又不是我娘,你憑什麼管我?來人!把她帶下去!”
一句“你又不是我娘”把雲夫人的心給深深刺痛。
“海兒,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是你伯母啊!”雲夫人悲道,“為了你,我把爵位從自己親女兒手上奪下來給你,我對你的心,你還不知道嗎?你怎能如此對我?”
海兒不該是她後半生的依靠嗎?
雲霄海卻厭惡地看著她,目光冷漠通透:“伯母?你曾經如何對你親女的,將來就有可能如何對我,你不會想讓我因為一個爵位就對你感恩戴德吧!”
雲霄海隻是廢物、懶惰,但不傻。
雲夫人這樣的性格,他既心驚於她的極端,又鄙夷她的心如蛇蠍。
雲霄海道:“來人,把她關到裡屋去!”
啪!啪!啪!在雲夫人不知如何辦時,雲二叔進屋。雲夫人見他來,下意識瑟縮一下。但她還是忍不住期盼,也許雲二叔那日的凶殘,隻是因為有正事要忙呢?
雲夫人道:“二叔……”
雲二叔看也沒看她一眼,反而對雲霄海道:“海兒,你長大了!這樣的毒婦,又知道我們過往好些事情,如今正是她功成身退的時候。之前爹爹還擔心你舍不下情誼,如今看來,是爹爹多慮了。”
“不過。”雲二叔笑道,“你還是太心慈手軟了,她這麼個性子,若不死,早晚給咱們惹禍!”
雲霄海來了興致,“父親的意思是?”
“殺了。”雲二叔道,“她逼死親女後五內不暢,憂思難忘,又受了些傷,所以茶飯不思、日漸萎靡,送去的飯她也不用,自絕而死。”
雲夫人聽著這兩毒父子旁若無人商討要餓死自己,不禁毛骨悚然。
她道:“你們……你們……二叔,海兒,你們之前不是說過我們是一家人嗎?!”
過去的好,都是假的嗎?曾經雲二叔對她,可比對自己妻子還好!要不是如此,雲夫人也不會一條道走到黑。
雲二叔微笑:“說你是蠢貨,你還真蠢得令人發笑。曾經你有利用價值,是因為你能對付雲塵影,能把爵位給海兒,現在雲塵影都死了,養著你做什麼?養著你站著兄嫂的名頭、伯母的名號站在我和海兒的肩膀上發號施令嗎?”
“拎不清的蠢貨,你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便宜你了。”雲二叔步步逼近雲夫人,“我比你聰明,比你能吃苦,我隻是因為不是靈者,就處處被我哥哥壓一頭。你是個蠢貨,也壓我一頭,你這樣的人要不是靠著我兄長靠著雲塵影,你早就死了!你憑什麼享受這些?!”
雲二叔之前過得苦,他認識臨災,就是因為九死一生差點被屍獸群撕碎,他的妻子為此,差點哭瞎了雙眼,為了救他,四處去求人,被人輕賤。他前半生一直滾在泥潭裡。
而雲夫人呢?一個蠢貨,廢人,靠著運氣,就以為高高在上了,以為彆人都要看她的臉色了?
雲二叔偏要殺她,用她的血,洗清曾經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