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1 / 2)

天道不許他改變世界,又允許他自身開悟。有的時候,顧衍甚至覺得這是對他的懲罰。

他懷念自己曾經生活的時代,並且想為之努力,可他活躍的思想和對內在的修煉更本不可能被付諸實踐。黑暗從來不是阻擋他追求光明的障礙,真正阻擋他的是未知。

他可以用自身的殘缺換取百姓的富足,可他根本不能保證天道什麼時候會將這些改變收回。沒有人能承受由奢入簡的痛苦,顧衍也不忍心讓百姓去承受自己的私心——重新回到曾經的生活中去。

他在不知道天道存在的時候,將肥料傳授於民,付諸實踐。迎接他的就是雙目失明。這一次是他的眼睛可以抵消改變曆史的影響,下一次呢?當他的生命都不足以抵消時,是不是就輪到受益者去償還了?他不敢去想。

在開悟君民之間的關係後,他眼睛稍微可以視光,這大概是天道最後的仁慈。

而如今——

他順著模糊的色塊看向對麵坐著的小人,他沒有開悟,他隻是將自己的領悟教導於對麵之人而已。

黑暗中,顧衍好像好像抓到了什麼。就像是漂浮在流水中的人忽然捉住了一根浮草,他不知道這根浮草能保護他多久,可這是他唯一的選擇,他隻能緊緊攥在手裡。在此時,顧衍才意識到,當天道打壓他時,他從來沒有低頭過,即使自暴自棄地藏秘了所有想法,像真正的貴族生活了一整年後,他還是沒有真正的向命運,向那無形的東西低過頭。他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施展自己的才華。

他抬頭‘看’向端坐對麵的人,心中千百萬思緒就這樣在喉間滾動,隻是猶豫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思來想去最後隻留下眼神中的堅定和唇齒間的靜默。嬴政看不出自己的老師猶豫再三究竟想說些什麼,他不覺得自己剛剛的回答有什麼可讓老師糾結的,同樣思來想去沒有再張嘴,有才之人必有其異,這是他做了多年的王所得的經驗,他也相信等到顧延想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說。

年齡相仿的師生二人就這樣各想各地,保持了難得的安靜。

雖然顧衍的身體隻有十歲,但靈魂畢竟已經成年多時,冷靜下來後,再加上多年的思考,他很快就將其中關節想通。

對麵的人是特殊的,教導他使其理解自己的思想恐怕是天道承認的。甚至,天道會承認自己學生對客觀世界所做出的改變。

而隨著改變越來越貼近自己的想法,失明也會自然痊愈——目盲本就是天道對自己強行改變世界的懲罰,隻要自己的學生將客觀世界改造的進度加快,跟上自己所做的改變,懲罰自然不存在了。

也就是說,嬴正是世界所承認的異數。

等等——

顧衍頓了頓,將目光投向正在看書簡的學生,“阿正,你我認識後我還不知你的名字如何書寫。”隻是給王太孫教習禮儀文字,沒有必要下達文書,所以顧衍也沒有機會知道‘正’的具體字形。可現在,連姓帶名的讀起來倒是像那位千古一帝的名字。

更何況,天道都承認了他。

顧衍心生疑慮,便直接向學生本人求證。

“朕名,王政之政。”嬴政皺了皺眉頭,搞了半天自己的老師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怎麼寫?看來自己的確不被重視啊!

此時任何人都可以自稱朕,這個字在被秦始皇下令禁止旁人使用之前隻是個普通自稱。

太陽行至中天,散發著灼目的光芒讓顧衍剛剛可以視光的眼睛有些不受控製的想要流淚,隻是不知道那眼淚究竟是因為眼睛被光灼傷,還是因為瞳孔地震。

千古一帝!竟然是秦始皇嬴政!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在嬴政沒有親口承認的時候他還是心存僥幸的。自春秋以來,因為人口的增長,重名的幾率幾乎是飆升,什麼白,正,旦,夕幾乎各國公室都要有好幾個,這也間接出現了很多新造字——為了區分人名。

他本來以為自己隻是在教導一個和秦始皇名諱同音的公室子弟罷了,沒想到竟然是本人。

顧衍原本平靜的拿水杯的手都有點顫抖,強裝鎮定的將耳杯放下,“是我愚鈍了,以為阿政是正義之正。”不過他是嬴政才說得通啊,如此早慧,如此淩厲,隻有他才會是千古第一帝啊!

嬴政敏銳的感受到顧衍情緒的變化,心下一淩,顧衍認識他?不,看樣子他恐怕是知道‘嬴姓趙氏政’這個名字。為什麼......被各種陰謀鍛煉了一輩子的大腦開始飛速工作,可他想不出任何和顧衍這樣的變化有關的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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