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冠禮的前期準備和顧衍沒什麼關係,不論是戒賓、宿賓,還是為期等等都是父兄主禮,將冠者都不會參與。

但是清閒的日子沒有多少,因為顧衍馬上就要去鹹陽,冠禮的準備非常倉促。為期本是確定冠禮的時間,一般真正定下的冠日都在數月以後,隻是鹹陽那裡等不得,所以才會匆忙加冠。

儀軌繁複,顧衍也隻是跟著兄長身後不斷的換衣服,梳頭。父親出門立在左側,等待主賓和讚冠者,然後接引他們進入宗廟。宗廟大門外,眾人互相行揖禮,三請三讓才進入廟內。宗廟內穿廊眾多,每個人都肅穆安靜,隻有在每一個拐彎處和每一個台階處,才會又開始互相作揖並且按儀軌來說謙詞。

但這些都和在宗廟們口等著的顧衍沒有關係,他今天的任務就是被所有人跟娃娃一樣的擺弄。

直到始加時,他才真正覺得自己真的在這個時代成人了。其實按秦律,他早在幾年前就成人了,但貴族總是在這種地方分外堅持。

父親本想著等他二十再為他加冠,如今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了。

讚冠者用櫛禮儀性的為他梳頭,將常年半披著的頭發梳到頭頂然後挽上發髻,用緇將發髻纏住。束緊的頭發讓顧衍覺得頭皮生疼,但還不能放鬆,主賓是家中族老,德高望重,此時正在說始加的祝詞。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然後再為顧衍加緇布冠,顧衍拜,然後起身回房換玄端服。侍女們將赤色黑滾邊的蔽膝為他係上,然後他端正的走出房門,在眾人的祝福下麵南而立。

如此再三,才算真的把加冠禮行完。已經是五月初,氣溫升高,穿了禮服的顧衍覺得自己都快要虛脫了。轉眼看到父親、兄長端莊的姿態,心裡暗暗佩服他們的忍耐力。

好在,緊接著的是祝酒一類的宴席。不過祝酒當然也有正賓的祝詞,顧衍頭昏眼花的根本聽不清族老在說些什麼。隻聽到承天之德雲雲。好在他沒真的昏了頭,還記得祭食、祭酒,然後對主賓行禮拜揖。

等到真的取字時,顧衍才從早上不斷叩拜,換衣服的狀態裡緩過來。

取字前,他要先去見母親。自東牆出,從北門進,羋屈氏早已在階上等他,顧衍斂目對母親行禮,然後就聽到環佩叮當,母親受然後對他拜,轉身離去。顧衍再拜,以送母親,羋屈氏轉身又拜。如此三次,見母禮才算結束。

回到宗廟內,顧衍麵朝南在西階的東邊站立,和主賓見禮後,就聽到主賓說,“吉月吉日,昭告爾字。其字嘉善,與爾宜之。敬德修業,永受保之。茲爾其字,曰羨之甫。”

顧衍低頭,心道,衍假字羨為之。父親和族老們給自己起了一個同意詞為字。然後答道“某雖不敏,敬承慎待。”

然後站在賓者左側的顧憫再道,“冠禮已成,望汝自此束疏頑性,祖述仁義,修齊治平。謹之勉之。”

顧衍再拜,“兒雖不敏,敬承銘記。”

冠禮成,從今天起,他就是顧羨之了。

......

鹹陽,王宮。

濃重的熏香味也掩蓋不住室內苦澀的藥味。嬴政沉默的跪坐在如今的秦王,也就是自己父王的病榻前,神情肅穆,看上去並沒有被秦王的病容所驚嚇,但也少了幾分哀痛。

若是先生在這裡,恐怕會勸我至少做做哀痛的樣子。嬴政肅著臉,冷眼看著侍女們忙前忙後。有寺人來告,“文信侯前來問安。”

文信侯呂不韋,如今的大秦相國。

嬴政抬眼看了一眼已經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的父王,又掃了一眼低頭麵向他的侍從們,沉聲道,“父王病重,恐怕無法見相國。你去回了他,待父王康複,必然會召見相國。”

寺人稱諾離開,期間沒有敢抬頭看一眼這位公子政。

“我兒......咳咳......咳......”

原本沉睡的秦王好像是被剛剛的動靜驚醒,掙紮著想要起身,侍女看到後竟然先看了一眼嬴政,在得到公子政的首肯後才上前將秦王扶起。

秦王渾濁的眼瞳空蒙的轉向已經完全掌握秦宮的嬴政,明明一直康健的身體竟然在一夕之間就迅速衰敗,要說其中沒有人做手腳,是不可能的。可是......一想到有可能動手的那些人,他便心痛難耐,不知如何處理。

優柔寡斷的性格讓他錯過了徹查的機會,如今已是無力回天。

他在位期間,並沒有做出什麼不世功勳一直覺得有愧於先祖。好在,他的嫡子卻是繼承了曆任秦王的殺伐果決。

“咳咳,咳咳,咳咳咳。”他止不住的咳嗽,抬手按下嬴政想要幫他順氣的手,聲音沙啞的說,“我兒......肖似先祖,當奮我大秦諸君之餘烈,橫掃**......咳咳,寡人無德,愧對列祖......相國,相國勢大,楚人位居半朝,兩相製衡,暫無虞矣——”

“兒暫不會開罪相國,楚人也會待華陽夫人百年後在做圖謀。”嬴政命侍從們儘數退下,獨自將秦王撐起,在他耳邊接話道,“如今六國式微,隻要穩住國內,關內侯等人不作他想,秦軍儘出函穀,一統天下近在眼前。”

秦王點點頭,然後又喘著粗氣道,“你那太保......太保......年少有才,但萬不可儘信之。顧氏乃楚——赫赫,楚人,不知底細......若有亂臣之心——”他知道嬴政非常倚重顧衍,兩人又是少時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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