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1 / 2)

“非公子不善言辭,還請顧丞相海涵。”見韓非不為所動,張平隻得替他道歉。

顧衍搖搖頭,示意自己並不介意後笑著對有些緊張的張平,“不知張先生和非公子一路來秦,可看出韓國與秦國風土有何不同?”

張平沒想到顧衍如此親和,心裡感歎了一下不愧是天生鳳子,頗有古人之風。雖然這種誇讚他人為人中之鳳的習慣隻有楚人才有,但貴族們普遍都比較認可這種極高的讚譽。他捋了捋胡子,也笑了一下說,“自入秦國境內後便覺何為政通人和。自進函穀關後,每鄉官吏都恪儘職守,道路平整四通八達。往來行人也多平和,鄉野無盜賊,治安頗好。”聽得出來這不是他提前打好的腹稿,但對秦國的治理頗為讚賞。

其實此時人還沒有太重的家國觀念,反秦的大部分願意都要歸結到舊貴族留戀舊日榮光,百姓不滿秦國頗重的稅收和徭役,再加上連年的收成不好才會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揭竿而起,並且愈演愈烈。

因為秦王隻是將韓王降等襲爵,保留了他們的宗廟,而貴族們也沒有如傳聞中那樣被貶為賤民,甚至很多身負要職的官員都還在崗位上工作,所以張平對秦國並沒有太多仇恨,這些話說得都是發自內心的。

“哼。”韓非聽張平說完後,冷哼了一聲。

顧衍偏偏頭,輕笑著說,“不知如此,可還符合非公子所言‘養為所用,用為所養’?”

韓非聽出他語氣中的戲謔,抬眼瞪向顧衍,結果看到美人低眉心下一陣,想起對方的身份又收回了視線。在韓國未被攻破的時候,他多次上書韓王,希望能改變韓國不行法製,養非所用,用非所養的局麵,但韓王並不采納他的諫言,還多次斥責他。如今自己的理想被敵國丞相這般戲謔於他,韓非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顧、顧丞相非、非法家、法家之人,又、又從何、從何談此養用之道。”韓非沉聲道,“秦有、有丞相,便是、便是亡、亡國之始。”其實他還想引用很多曆代秦王重用賢臣,但並不完全信任他們的例子,奈何口齒不力隻得作罷。

顧衍沒有生氣,他明白韓非的意思。曆代秦國曆代丞相的結局其實都不算好。跟著喜新厭舊的君主就是這樣,作為他們的臣子應該早早的做好高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1)的準備。雖然顧衍一直保持著作為臣子的底線,但在外人看來嬴政實在太過信任他,兩人亦師亦友的關係也太過親密,尤其在韓非這種太過看重君王‘術’、‘勢’的法家來看,實在不妥。

“強公室,杜私門(2)。”顧衍在張平震驚的目光下平和的將韓非的主張說了出來,“先生既說‘散其黨,收其餘,閉其門,奪其輔,國乃無虎。(3)’可某既無黨朋,又無私產,如今也不過是公大夫,連一些縣令都不如,更無私產,又怎可稱為國之虎?”

韓非根本就沒想過顧衍的爵位如此之低,雖然在秦國公大夫已經可以被稱為高爵,可這隻是賜給民的高爵,對於世代公親貴族的顧家來說都有些折辱的意味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衍看不到兩人的表情,自顧自的繼續說,“畢竟某隻長於內政,對軍事一竅不通,又因身體原因無法上戰場拚得軍功,所以爵位不高。秦國自上到下都尊崇秦律,就是某為丞相也要遵守。先生之憂,毫無道理。”

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兩人,秦國以法治國遠不是韓國那樣混亂的體製可以比擬的。

在炫耀完後,顧衍笑著轉移了話題,說起兩人最關心的事情,“王上仁慈,並不屠戮敗軍之國,相反隻要官民視秦王為王,遵秦律,便會依照秦之法幫扶鰥寡孤獨,派農官教導田業,分發農資。韓伯仁義,才使韓國故地免受戰火之苦。”至於那如今的韓伯安究竟是不是真的為民著想,才選擇投降的,這就不住顧衍的考慮範圍內了。

“至於爾等......”

顧衍笑著說,“秦國在每鄉都會建設書院,不□□份高低,凡十五歲以下的孩童都可報名入學。學成後再讀《為吏之道》便可調派為基層的親民官,若是政績優良,可入鹹陽讀太學,升為中央官吏。或者在書院畢業後繼續學習,參加科舉考試,也可為高官。”在張平的注視下,他補充道,“書院前三年為通類教育,不論擅長與否都要習讀,三年後可按所長選學科目,再學成後會按所長分派官職。”

顧衍招手讓甘羅把早就印好的書院招生簡章拿上來,這是他早就給六國遺族準備好的,現在剛好給韓國的遺貴們用上。

甘羅將一大疊招生簡章放在張平的案幾上,說,“條件都在這上麵,就拜托張先生給韓地遺貴們解釋分發了。”

張平早就聽說過秦國的這個製度,來前最忐忑的便是秦國可能會不願意讓他們這些六國貴族為官,禁止他們科舉。如今有了顧衍的承諾,他鬆了口氣。至於那所謂招生簡章上的要習秦字秦律,用秦衡等等要求,在他看來都不是什麼問題。

身為貴族,他們本就需要學習名為‘夏言’的官方話語和文字,如今不過是把夏言改為秦言罷了。隻要沒有斷絕家族複興的希望,這點要求在張平看來都不是問題。

但......

張平看向從顧衍談起對韓國貴族待遇開始就一言不發的韓非,抿了抿嘴鬥膽道,“不知秦王會如何處置公子他們。”其實韓非不是現任韓伯之子,之所以稱他為‘公子’是因為他是韓宗室子弟,與曾經的韓王有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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