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與廠公大人(一)(2 / 2)

衛莞四歲時,生母孝賢皇後去世,她那時年歲小,不知道什麼叫做悲傷難過,隻知她被祖母 抱在懷中,濕熱的眼淚打在她身上,後背的衣衫全被濡濕。

而後,她便被搬離了母親所居的寢宮,令起了居所。

那時,她年紀不大,自是不懂,母親的去世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她隻知她此後每日都要一人住,一人用膳,一人待著,再不會有一個人會那般溫柔地哄她睡覺,同她講許多有趣的故事。

再後來,就連皇祖母都搬出宮中,自請去了章台山,禮佛清修了。

後宮之中,一時無主。

她父皇有多少宮妃,她從未認真去數過,她隻知真正能得她父皇喜歡的卻是寥寥無幾的。

這其中,便包括了如今在這後宮中如日中天的何貴妃。

在她第一次見何貴妃時,她還不是貴妃。

那時候,她還隻是何昭儀。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何昭儀,一直在想著法想要親近她,似乎想從她這裡得到些什麼。

元後去世,膝下卻隻留下這麼一位公主,皇帝子嗣稀薄,便是這麼一個嫡女自是地位不一樣的。

何昭儀怕是想借她籠絡皇上,甚至曾不止一次想過要將她養在膝下。

孝賢皇後的女兒若是被養在一個昭儀的名下,那算什麼樣子。

因此,太後即使不在宮中,也仍舊派人加急送了書信,態度強硬地言明了她的意思。

不管日後皇帝立誰為皇後。

衛莞都是她的嫡孫女,是元後所出的嫡長公主。

從四歲到七歲,衛莞都做著一個同樣的夢,夢中,她一個人站在看不到邊際的黑暗中,無助,哭泣,她叫喊著母後,卻是再無人應答。

七歲生辰那日,她避開眾宮人,逃到禦花園後的假山亭後偷偷哭泣。

而後,便遇到了那個人。

謝忱,她一生的業障。

便是過了很久,她仍舊記得那時第一次見他的情形。

他那時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初初見她,似是無意,卻總歸是驚擾。

這宮中,除卻宮女,穿的如她那般華麗的,總是身份不一般的。

他就那般俯跪於她身後,聲音乾淨而清澈:“驚擾了貴人,奴才該死。”

說的話,就如同那些伺候她的人一樣。

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她卻怔住了。

在她的記憶中,還從沒有人是這樣對她說話的,無關於說的話,而是那輕快的態度。

半響,見她並未應答,他才略抬起雙眼,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就那樣直直地望著她,下一刻,她聽到他問。

“為何在此偷偷的哭呢?”

——

衛莞夜半再度醒來,許是因今日白天吹了些風,咳嗽不停。

幽黃的燭火還在燃著,她睜開眼便瞥見坐於床榻一側的人。

這會兒他脫去那身官服,隻著玄青常服,除去烏帽,一頭如墨般上好的青絲僅用一根烏木簪束起。

他似是在看著折子。

聽見她醒來的動靜,那雙仍舊漆黑如舊的眸子投至她身上,唇角揚起一絲好看的弧度,輕聲道:“怎的醒了。”

衛莞見到他,神色絲毫未變,甚至連多看他一眼動作都無,掀開被子,赤足下床,還未走出 兩步,便被一道力氣拽住,拉了回去。

頃刻間,她人已臥於他的懷中,隻著褻衣坐在他的腿上。

衛莞怔愣片刻,一雙臂環過來,將她籠於懷,是他獨有的清冽氣息,其間,似乎還夾雜著彆的些什麼味道。

衛莞當即一轉身,用手推開他,猛地向後退去。

謝忱抬眼,便見她冷著一張小臉,氣得渾身發抖。

“謝忱,你當真好不要臉。”

她就這樣指著他罵,現下這天下,若說還有誰敢這樣罵他的,恐怕也隻有她了。

偏生,他毫不在意,眉眼仍舊溫和如昨。

“阿莞。”

他叫她的小名,態度親昵。

衛莞卻是不理他的這般表現,隻握緊了手指,一字一頓地質問他道:“你這是從哪裡剛出來?”

“彆想蒙我,你難道不知,昭陽宮的熏香是這宮內獨有一份的麼?”

他的身上仍舊帶著那令人厭惡的熏香,即使他已經換了衣物,可那發絲上還是不免沾染了些許,片刻散不掉。

謝忱放下手中的折子,雙手堆疊,指尖輕敲著手背。

半響,是他溫柔似能掐出水的聲音,那般清淺:“醋了?”

衛莞赤著足站在那裡,地板上的涼意絲絲自腳心傳來,但她卻已然顧及不到,她冷冷地注視著麵前這人似能驚豔世間一切的模樣,卻覺得,他離她很遠。

雖然曾經,她以為,他是離她最近的那一個。

“謝忱,你真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嗯……還是開了這個。

上一個故事的番外,我看看這兩天能不能發上來。

起名廢物。,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