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1 / 2)

強調所有物的歸屬感,是一種占有欲的表現。

對神明而言,不論是把神器看做是孩子,還是仆人、員工、工具,都是將他們視為自己的所有物。神明可以擁有眾多神器,而神器隻能擁有一個神明。

如果背棄神明賜予自己的名字,轉而去接受其他神明的賜名,這個神器在他人口中就會被稱為野良,簡單理解就是像流浪貓一樣有複數的主人和複數名字的存在。

一隻流浪貓可能穿梭於各個街區,它擁有的名字可以是咪咪、小花、阿秋等等,隻要你喂給它食物,不管你叫它哪一個名字她都會回應你,熟悉後它就會衝你軟軟地喵喵叫幾聲,甚至讓你摸摸它的毛發、撓撓它的下巴。

但人不會,如果有彆人對你說,“我給你起個名字,成為你的父母吧。”

正常人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拒絕的,父母給予的名字,不論好聽或者難聽,它已經成了你在世界上的身份證明。如果接受了就會有對不起父母的感覺,人類會本能地厭惡這樣的情況。

這就是野良是不被歡迎的原因,對原主而言是恥辱,對神器們來說是他們中的敗類。

但對原本和野良無關的其他神而言,野良可以用來做一些會玷汙神器的隱晦事務。是的,除非野良以神主給予的名字起誓受到懲罰,否則野良不管是染上了“恙”,還是妖魔化,都不會影響同時擁有名字的所有主人。隻有野良死亡的情況,或者名字異常消失的時候,給予他名字的神主們才會有所感知,但即使是這種感知也是所有神器都有的,如果不是野良在自己麵前死亡,神主還要去猜測到底是哪一個神器消失了。

宇迦屬於絕對不會去使用彆人的神器那一派,就連收養可能存在瑕疵的神器也是為了覓本能順利度過記憶喚醒的這一關而放低的要求。雖然鬆本很幸運的是完好無損的狀態,但宇迦心裡的標準線也確實是已經往下放了。

器型超越現實的鬆本不僅不是瑕疵品,還是第一件和宇迦相性絕佳的神器。

如果是他和鬆器的組合,說不定真的可以將天打破。所以這一次,不管是覓本還是鬆本,宇迦全都要保住,為此才會特地麻煩素戔嗚尊走一趟的。

“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強調,但我明白,接受您賜名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鬆本笑著按住宇迦的手,左側脖頸,那是宇迦賜予他的名字所刻印的位置。

“這個名字,是如同父母的神主給予的,您是賜予我第二次生命的恩人,對吧?雖然神器一職上我還是個新手,但相應該有的覺悟我已經明白。”

賭上這神賜予的名字,一定要守護好神主。

“我不想強調恩惠這種東西,可現在這個時候必須要將這個概念塞進你的腦子裡才行。”宇迦歎了口氣,“為了我,為了你自己,不要踏入彼岸,一定要守住身後那條線。”

神器的背後即是妖魔所在的彼岸,他們一直環伺在神器身邊,絞儘腦汁地去誘惑神器踏入禁區。

一旦被他們得逞,神器就會墮化為妖魔。

鬆本笑道,“那條線是禁區吧?放心,我不會跨過去的,無論如何。”

即使聽到了這句保證宇迦依舊很不安,他有鬆本的那份記憶,清楚他是為救千萬人的性命而選擇了放棄自己。

他的遺憾也很直白,不能確認布置炸彈的嫌疑犯被逮捕,沒能當麵告訴懷有好感的女性自己的心意。

以及,那天是萩原研二的祭日,他沒能去掃墓。

告白就算了,隻是剛萌芽而已,感情還沒有小時候對幼馴染的姐姐一見鐘情那麼深,至於萩原研二的忌日……不用掃墓了,直接見本人吧。

宇迦收回雙手,再次呼喚了他的神器,“來吧,覓器!”

聽到呼喚的覓本前一秒還在為宇迦叫夏本不叫自己而失落,後一秒收到神主的呼喚頓時支棱起來。如果他像神使們一樣有耳朵和尾巴,此時一定是瘋狂地抖動著。

所以隻是時機問題,宇迦大人是不會忘記他最甜的崽的。

覓本高高興興地回應了呼喚,連彎都沒怎麼走就直衝下來落在宇迦的身邊。

覓本:[宇迦大人,我來……]

“回去吧,覓。”

神器空間內沒說完的話變回人型也要倔強地說完,“……了。”

覓本看到宇迦皺起的眉頭,下意識扭頭查看四周。

緣本、織本、夏本都在,杏本不在,但是素戔嗚尊大神在。

等等,剛才看宇迦大人的時候,旁邊是不是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覓本低下頭去,和宇迦身旁的在覓本出現時就進入了呆愣狀態的鬆本對上了視線。兩人視線交接,思維同時陷入了混亂之中。

宇迦及時退出他們兩個的身邊,兩人震驚混亂的情緒已經超過了自身可控的範圍,傳遞到了神主這裡,這是一個頗為危險的信號。

緣本和織本立即上前,一直觀察著下方情況的杏本從高處跳下,和他們一起組成了“獄”所需的三角站位,同時向位於中間的鬆本和覓本畫下“一線”。

他們三個都是使用過“獄”的人,清楚什麼時候應該向內施壓,又該何時減弱壓迫感。

說到底,禊用的“獄”是不留情麵的私刑,他們在拷問“獄”中的兄弟同伴時,也是在拷問他們自己。

我是否能有壓製住他們的信心?

我是否能夠問心無愧地去處置同伴?

我是否能不被“獄”中之人的思維迷惑?

所幸,稻荷神家的孩子都是理智且內心強大的。

緣本不必多說,就算站在有國本支撐的三大神器麵前他也不曾露怯,更不用說是自家兄弟麵前。能夠在四百三十二年這樣對人類來說過於漫長的時光中保持本我,從未刺傷神主的神器,自然是問心無愧且意誌堅定的。

杏本是覺醒過記憶的人,何況他是次子,性格溫和穩重,和每一個弟弟相處的都很好,就連夏本麵對他時也不會像對覓本和織本那樣動不動就互相刺兩句,兄弟在宇迦背後的和睦全靠他維護。

而織本對於能否壓製兄弟的問題就更好理解了,他純屬是因為第一次用“獄”就取得成功而自信。那時雖然主要是緣本給予了大量威壓,但也改變不了他速學的“一線”成功壓製了二哥這一事實。現在要問他有沒有信心壓製覓本和剛來的鬆本,在他會很自信地告訴你這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覓本打不過他,新來的鬆本看身體的肌肉量也沒有比覓本這個經曆過緣本訓練班的強,所以織本很有信心。

至於問心無愧,在他的邏輯思維中,不刺傷神主就是可行的,即使被羽椿說過不合適他也沒有要修正自己概念的意思。

而最後一項,不被迷惑。

織本說不上自己會因為什麼而感到迷惑,但他的直覺很清楚地告訴了他,覓本和鬆本的程度還不足以對他造成乾擾。他直麵過杏本的苦痛和絕望而不動搖,這樣溫和的攻勢還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神器的一切皆為心證,心若不堅定就會帶來災厄。

三角形的光屏陡然升起,被困在“獄”中的覓本和鬆本喉嚨間發出壓抑的,像是籠中野獸一般的嘶吼。

兩人相望著,先是驚喜於對方還能出現在自己眼前,隨後就因為回憶起各自的死因而被妖魔抓住漏洞引誘出負麵情緒,他們開始爭吵,身體的外形並沒有多大變化,隻是身上長出了許多硬質的毛發和偶爾發出獸類的嘶吼咆哮聲。

幼馴染多年後再次見麵自然是喜悅的,也正是因為這份喜悅的存在,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妖魔化,雙重的喚醒帶來的衝擊也並沒有將宇迦擊倒。

刺痛從脖頸開始,比杏本壓抑過後,以及夏本自帶重罪的爆發性攻擊要溫和許多。

或許是因為他們兩人生前都是警察,對自己的死亡即使有遺憾也早有覺悟鋪墊。他們帶來的“恙”逐層疊加上來的,是喜悅過後,悲傷、痛苦、憤恨,以及強烈的不甘心等諸多因素一點點湧上心頭的漸進式侵略。

宇迦看著自己手背上沾染的灰紫色汙斑的大小,不是杏本和夏本那樣速度慢卻每次都是大麵積侵蝕的方式。鬆本和覓本帶來的“恙”就像雨點滴落在皮膚上一樣,快速地一點點增加著麵積,仿佛是在思維混亂的狀態下依舊顧及到了神主的感受。

但這是雙份的“恙”,即使是這麼溫和的攻勢也不能小覷,好比溫水煮青蛙,在神明適應了這樣逐漸增加的痛感後,離神墮也就不遠了。

降穀零看到杏本跳下去後就立即帶著萩原千速和伊達航跑下山道。

在看到萩原研二的那一刻,那位英姿颯爽的女警即使平時再怎麼堅強可靠,此時也難免落下了眼淚,“研二!”

她身上的警服都還沒換下,此刻飛奔過來的速度一時間竟然超過了降穀零。

是惡作劇嗎?是她新年加班熬出幻覺了嗎?還是她其實已經睡著了這是在做夢?已經去世六年的弟弟竟然在山口縣的海崖上出現,這是真實的嗎?

萩原千速跑到了“獄”的邊緣正想再靠近一點時被杏本給勸阻,“如果你不想覓本失敗,最後被放棄的話就不要再靠近了。”

神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攻擊性是很強的,不止是“術”,身體也能接觸到人類。覓本現在正處在狂躁的狀態,家人太過靠近很有可能會刺激到他,屆時他們支撐的“獄”就會受到猛攻。鬆本和覓本是關係者,兩人即使被影響到出現了毛發也沒互相攻擊,很難說他們會不會為了突破這個讓他們痛苦難受的“獄”而聯合起來集中攻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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