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第二百三十七章(1 / 2)

陰暗地室之中,手臂筋肉虯結,鼓起的血色經脈如同長蛇蜿蜒,太上非白神情猙獰,身形雖如青年,但一張臉卻顯出垂老之態。

血色經脈鼓動,骨骼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他的麵容恢複青年樣貌,隻是一雙眼中陰冷不改,像是淬了毒一般。

惱怒地掀翻一旁桌案,太上非白粗.喘著氣,經脈骨肉中的痛苦無法可解,隻能強行承受。

若非那廢物重傷,他也不必受這般苦痛!可惜他還未找到更合適的命俑,隻能容那廢物繼續活著。

至於那些膽敢違逆於他的奴仆,更是該死!

太上非白眼中戾氣一閃而過,身旁,容貌姣好的侍女正在為他更衣,便在這時,被他一腳踹了出去。

侍女跌在地上,伏著身體瑟瑟發抖,卻連求饒的話也不敢說上一句。她心中清楚,這樣做,隻會有更糟的下場。

太上非白自然不會在意一個奴婢的死活,他抬步,竟是直直從侍女蔥白般的指尖踩過,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暗室中眾人像是早已習以為常,對麵前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臉上不見有任何情緒波動。

天武衛大將府,斛律嗤笑一聲,將慶王府送來的請帖扔在一旁:“他倒是命長。”

他向來是瞧不上太上非白的,若非恰好有個好兄長,太上非白這樣的人根本活不到今日,更逞論還安穩地高居王爵之位。

“可惜當年蕭無塵隻是廢了他,而未能取他性命。”

在一旁批複奏請的女子冷聲開口:“倘若真讓蕭無塵在上京之中殺了他,太上皇族的威信便蕩然無存。”

斛律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但誰也沒有想到,太上霄雲會在繼位之前便飛升了。烈帝與一十八氏族明爭暗鬥,最後叫太上非白的親哥哥太上非玦上了位。

“除了對慶王太過偏袒,景帝所行,未曾辜負烈帝陛下的教導。”女子中肯評價道。

太上殷繼位後,世人便多以景帝稱太上非玦。

斛律撇了撇嘴,倒也沒反駁,畢竟,這話也是極為公允了。

“當年他因對付天衍宗不成,被逼退位,如今玄龍滅世的讖言一出,卻是又給了他發難的機會。”想起彙聚於上京的天下仙門,斛律的神色多了幾分凝重。

女子麵上不見什麼波動:“如今中域儘歸皇朝所有,唯有天衍宗不曾俯首稱臣,景帝想將之納入皇朝版圖,也不奇怪。”

何況天衍宗內還有無數自上古傳承下來的典籍秘藏,靈物珍寶,如何不令人覬覦。

“阿戎,你如何看玄龍滅世之說?”斛律看向自己的副將,忽地問道。

林戎眸中如幽潭死水,未曾有所起伏,她淡淡道:“周天星辰閣之事發生得古怪,讖言真假難以驗證。不過,帝女長於天衍宗,我想,天衍宗及門下弟子,不會做禍亂天下之事。”

“隻是明若穀失蹤,天衍宗閉山,宗門之內,應當生了外人所不知的變故。”

上京之中,已是山雨欲來。

斛律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拿起桌案上傳訊玉簡,隨即高高挑起了眉頭:“這姓蕭的小丫頭,到底想做什麼?!”

林戎抬起頭,拂手召過玉簡,神識探入其中,隨即也皺起了眉頭。

這位主上竟然令天武衛在慶王府外埋下無數雷火符,此事天武衛不敢擅專,隻能立即報於斛律。

她這是要乾什麼,炸了慶王府麼?!

“不錯。”蘭絮閣內,麵對林戎質問,太上葳蕤微抬起眸,似漫不經心一般回道。

就好像炸掉一座慶王府,於她而言根本不是什麼值得留心的事。

如今站在她麵前的隻有林戎一人。以斛律對太上非白的厭惡,炸了慶王府正中他下懷,帶他來除了添亂也沒有彆的用,是以林戎選擇孤身前來蘭絮閣。

“如此開罪景帝,對你有何好處。”林戎冷聲問道。

太上非白不足為懼,但景帝太上非玦已是踏入合道境界的大能。

“我此番來,本就是為找他們的不痛快。”太上葳蕤憑欄而立,風灌進寬大的袍袖中,有飄然而去之態。

林戎沉默一瞬,終於再開口:“你到底是誰——”

一個南域小宗出身的元嬰修士,當真能有如此見識與氣度?

這世上,當真有滄瀾門蕭滄流這個人麼?

林戎看著自己麵前的太上葳蕤,眉頭緊鎖,到了此時,她已經可以確定,太上葳蕤是借慶王府之事,故意引她來此。

“你會知道的。”

不過不是現在。

太上葳蕤轉頭看向林戎,徐徐又道:“對於太上霄雲留下的皇朝,這樣的蠹蟲,自是越少越好,不是麼?”

這數百年來,太上非白雖身無修為,卻借權勢橫行無忌,觸犯律法也非一一。有太上非玦遮掩,朝中眾臣便也對其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殺人誅心。

要殺太上非白,於如今的太上葳蕤而言,再簡單不過,但僅僅如此,又如何對得起他曾經所為。

聽完太上葳蕤的話,林戎不由沉默一瞬。

她之所言,切中關鍵。

天武衛一直所要守護的,是太上霄雲留下的皇朝和這裡的子民,而非太上皇族。

“你要如何做。”她抬眸,那雙眼很是沉靜。

太上葳蕤勾起了唇角,並不覺得意外。

就算天武衛如今尊她為主不過形式,但也並非不能為她所用。

簷角風鈴響動,蘭絮閣下行人熙熙攘攘,不時有叫賣聲響起,隻見一片繁華盛景。

距離太上非白的壽辰尚還有幾日時,上京城內的酒水已然被慶王府儘數買下,以備壽宴上取用。

不少托庇於慶王府上的勢力更是早早趕到上京,隨行帶著各種奇珍靈物,隻待親自向太上非白獻禮賀壽。

及至太上非白壽辰當日,慶王府府門大開,上好的絲絹鋪地,各處陳設俱以金玉飾之,極是奢靡。

王府外車水馬龍,捧著重禮前來賀壽之人堪稱絡繹不絕。

太上非玦父母早亡,對太上非白這個弟弟一向優容,即便他已經退位,但真正掌握帝王權柄的,仍是太上非玦。

因而有他在一日,太上非白便可高枕無憂,富貴榮華。

便是未得相請的人也爭相前來奉禮,慶王府內外俱是一片嘈雜景象,府中仆婢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不過真正有分量的人物定然是不會來得太早,早早便到的多是攀附太上非白而立足或已然沒落的氏族,此時聚在前廳,與相熟的人說些閒話。

而隨著開宴的時辰將近,上京中位高權重的人物也逐漸現身。

“那是上京一十八氏族的顧家子弟——”

“常家那位選帝侯正好回京述職,竟是親自來了。”

“鐘離氏家主分明已經出關,此番卻隻是派了一個旁支族人來,看來鐘離氏與景帝陛下的分歧尤在啊。”

……

“無論如何,此番慶王殿下壽辰,一十八氏族儘皆遣人來賀,皇族之中,再找不出第一位宗親有這樣的臉麵。”

“慶王乃是景帝陛下最看重的弟弟,皇朝之內,自是無人能怠慢於他。”

“也不儘然,這麼多年來,慶王府年年相邀,天武衛中卻是從未有人前來。”

“天武衛地位特殊,向來是不願同皇族中人多來往的。”

“不過前日天武衛祭典,竟有人拔出地闕,依照當年霄雲帝女留下的話,一個元嬰境小輩便做了天武衛如今的主人,實在是德不配位啊。”

“是啊,不過一個元嬰期的小輩……”話中難掩酸意。

便在眾人閒話中,前來赴宴的客人逐漸聚齊,太上非白在奴仆簇擁中走入席中,沿路見了他的人,紛紛行禮問好。

點頭示意,太上非白坐上主位,看著眼前熱鬨,心中頗有幾分滿意。

這些人,都是為他賀壽而來。

“天武衛斛將軍,林副將到!”便在這時,下仆有些激動的聲音隨之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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