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第二百五十六章(1 / 2)

當虛空漩渦在天衍宗上方成形時,五域十四州內無數修士都似若有所感,齊齊望向這個方向。

天幕之下,連綿雪峰轟然傾塌,山崩地裂,聲勢浩大,恍如末日之景。

漩渦蔓延,像是在逐漸蠶食吞沒這片天地,在虛空混亂氣息的影響下,天地靈氣好像也變得狂暴異常。

也是在這一日,天下修士親眼目睹黑龍騰身而起,浴血奔向自虛空而來的一道道黑色陰影。

體內九重封印為燕愁餘自己強行破除,幾可毀天滅地的力量在他與神諭族相撞之時轟然炸開,周遭天地靈氣被挾裹著在空中形成一重重渦旋,一切存在都被撕扯著絞碎,化為虛無。

“小燕!”應如是等人望著燕愁餘湮滅的身形,嘶聲呼道,灼熱鮮血自高處潑灑,落在臉上,宛如血淚。

磅礴力量將幾人儘數掀飛,幾道身影隨著冰雪山石一道跌下山崖。

許久,應如是在風雪中從崖底爬起身,玄衣為鮮血浸染出暗色,血色順著指尖蜿蜒流下,墜落在雪地上,開出妖冶的花。

天衍宗上方的天空已經完全化作幽暗虛空,風雪之中,山門隻餘殘垣斷壁。

崖下除了應如是自己,再不見第一人,她抿了抿唇,終究沒有選擇留在這裡搜尋太上葳蕤和重陽子等人。

長刀出鞘,她飛身向上京而去,如今最為緊要的,是告知太上皇朝大變始末,令其護持中域百姓撤離!

龍雎一十九年九月十三,神諭自天衍宗撕裂虛空,大舉入侵。

不過兩日,大軍兵臨上京城下,為護持城中百姓撤離,景帝太上非玦親率皇朝鐵騎死守城門,浴血而戰。

虛空已經自天衍宗蔓延至上京之上,望著那片不知深淺的虛無,太上非玦站在城樓上,鐵甲染血,神情難掩疲色。

他已經三日三夜未曾闔眼。

下方,皇朝鐵騎與神域族大軍短兵相接,廝殺聲震天而起,不斷有兵將倒下,戰旗染血,在朔風中獵獵作響。

在眼前戰場中,哪怕最弱小的神域族,實力也堪比洞虛,而為首幾道神魂,力量更遠在大乘之上!

如此情形下,修為整體不如神域族的皇朝鐵騎甚至付出數十甚至上百條性命為代價,才能戮殺三五敵人。

“上京守不住了。”太上非玦開口,下頜緊繃,神情冷然。

太上皇族建都上京三萬年,如今,子孫卻不能守住這裡了。一旦都城失陷,皇朝威嚴崩塌,中域百姓必定惶惑不安。

斛律站在太上非玦身旁,甲胄上也遍染鮮血,他神色沉鬱,並無接話的意思。

太上非玦自納戒中取出帝璽,扔向斛律。

代表太上皇朝帝王威權的璽印就這樣被他隨意拋在了斛律手中,低頭看著帝璽,即便是斛律,也不由覺得怔然。

“帶著帝璽去尋天武衛的主人。”太上非玦語氣不見起伏,“孤隕落之後,太上皇朝當奉妖尊為主。”

太上殷留了一十多個兒女在世,但太上非玦很清楚,便是在天下太平之時,他們中也沒有一人有資格擔負起皇朝興衰,何況是在如此危亡之際。

天地將傾,能夠令他安心將太上皇朝托付的,唯有太上葳蕤。

太上非玦望向下方,小孤山等前來赴周天星辰閣約而未及離開的仙門世家紛紛出手,在這三日間護持眾多上京百姓撤離,這些戰死於此的皇朝將士,沒有白白送命。

龍雎一十九年九月十八,上京城破,景帝太上非玦與一眾朝臣戰死城頭,皇朝鐵騎百不存一,各自潰散,其中,天武衛大將斛律攜殘部向北脫逃。

十月初,神諭族自上京分三路發兵,蠶食中域大地。月餘間,數地告破,或為性命,或為利益,此界多有修士降於神諭,尊其為主。

十月一十一,小孤山弟子一路北歸,攜眾多願意撤離的中域百姓,得入北域境內。

過燕山嶺,為神諭族設伏,因同行有兩名大妖早與其暗中勾結,小孤山死傷慘重,眾多修士拚死得以殺出一條血路。

十月一十九,北域七名大妖聯合,獻治下之地於神諭,甘為其鷹犬。

十一月初,妖尊太上仍無蹤跡,北域群龍無首,無妄城城主深淵巨鯨攜妖族北撤,以嘲風崖為界,收束北域勢力。

*

西洲,明鏡天,玄龍王城。

瓊觴看著自背心刺入心口的長戟,眼中現出難以置信之色。

這把長戟,屬於一個她熟識且尊敬的人——龍族如今年紀最長的老祖,玄龍息顏。

白發女子站在她身後,緩緩收回長戟,神色間不見任何動容。

“為什麼……”瓊觴不明白。

息顏語氣平靜:“昔日洪荒破碎,本君為護持龍族傷了根基,這萬年來,修為都未有寸進。”

為了更進一步,她並不介意與神諭族合作。

龍雎一十九年十一月,明鏡天玄龍王城生變,龍族老祖息顏重傷龍君瓊觴,其為龍族大祭司司秦所救,暫失蹤跡。

息顏代龍君之位,攜龍族投向神諭,族中有異議者皆為其所戮。

次年一月一十七,中域徹底陷落,不願尊神諭族為主的皇朝子民四散而逃,太上皇朝風雨飄搖。

四月十九,神諭族舉兵攻西洲,是時,龍族出兵相助,棲梧桐腹背受敵。

西洲,棲梧桐。

神域族的陰影降臨在島嶼之上,不過片刻,防護禁製便儘數破碎開來,鎮守此島的幾名鳳族長老先後隕落在神域族手中,彩羽的鳳鳥自高空墜落,發出幾聲淒厲哀鳴。

容洵抬手救下幾名年幼的鳳族血脈,手中催動法訣,攔下神域族動作。

飛梭亮起,他運轉靈力,法器便護持著泠竹與幾隻幼鳳憑風而起。

“師尊!”泠竹睜大眼,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容洵是渡劫修士,他想走,定然是不難的,但他卻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若是如他這般境界的修士不擋在前,諸多小輩凡人如何能順利撤離。

他既然是渡劫修士,又怎麼能什麼都不做。

容洵的心在這一刻異常平靜,他拂手取出春雷琴,隨著琴弦一聲嗡鳴,無形音浪振開,令前方眾多神域族動作微微一頓。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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