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二十六章(2 / 2)

陳修潔啼笑皆非:“若以年紀論,恐算不上。”

他敢肯定自己和月姑的那位心肝年齡差距絕不到二十歲,而二十歲在修行界實在太短了。

他反唇相譏:“真人此回來,莫非也是想以大欺小?”

一個幾百歲,一個連半百都沒過,這才是真正的以大欺小。

月姑久處深山,不善言辭,乾脆也不爭辯,翻手就擲出去一隻玉如意。

若是要比法寶,陳修潔是一點都不怕,靈空山幾千年基業,基本都是一脈單傳,山主們又個個能乾,積累下來的財富絕對能令人膛目結舌。

他回以一隻花籃,向前一兜,月姑的玉如意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再也回不來了。

接著無論月姑再怎麼召喚,好好的法寶就是不回應。

月姑又殺氣騰騰地瞪著陳修潔,翻手取出一麵玉鏡,對準陳修潔,裡間頓時映出他的身影,奇異的是,陳修潔像是被攝進去一般,當真覺得自己身處鏡中。

陳修潔舉目張望,似乎真看到了月姑譏諷的麵容。

他摸著下巴想了想,又細細感應自家狀況,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被攝進鏡子裡,不然這會兒不該這麼安靜,敵人無還手之力,月姑不該動手報複嗎?

既然不是真的,那就隻能是幻術了,破掉幻術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看不聽,保持靈台穩固。

陳修潔心念微動,眉心發燙,一朵金蓮悄然綻開,眨眼又凋零。

身為靈空山下任山主,他身上自然有許多保護之物,有的他知道,有的卻是悄無聲息間被南陽真人贈予的。

眨眼間幻境煙消雲散,月姑臉上的笑容生生僵在原地,取而代之的詫異,轉眼也淡去,譏諷道:“好個多寶童子!”

在如今的修行界,出身不隻意味著直通大道的功法和負責任的名師教導,還意味著深厚的底蘊,比如數不儘的法寶。

隻可惜與靈空山相比,望月宗還差了一籌。

以至於哪怕陳修潔隻是新晉金丹,卻也能和月姑這個老牌金丹修士鬥一鬥,自然,這其中也與月姑惜身不願真正動手有關。

小姐的血脈固然重要,但她自認恩情已經償還完了,而且一旦到了金丹層次,天地靈氣對他們來說就有些匱乏了,每次耗儘想再打坐修煉到充足都需一段時日。

何況月姑是那種壽數殆儘的金丹修士,當真動起來手來每時每刻耗用的不是靈氣,而是壽命。

兩次攻擊被擋住後,月姑做了最後一次嘗試,她掌心托起,一彎明月冉冉升起,清輝普照大地,瞬間帶給世人無與倫比的陰寒。

這是望月宗的鎮宗法寶之一半月輪。

修士在半月輪的陰寒下也覺陰冷無比,隻是比起凡人狀態便好了許多。

陳修潔向下空撇了一眼,便看到好些凡人嚷嚷著“見鬼的天氣”“太冷了”,凡人相互取暖,士卒催促他們快些進城,進城就不會冷了。

陳修潔心道,看來要速戰速決了。

月姑惜身,陳修潔卻不一樣,他初成金丹,正是靈力充沛精力旺盛之人,靈力大把大把散出去,毫不心軟。

半月輪搖搖欲墜,清輝時明時暗,一箭正中月心,月姑怒極:“你好得很!”

陳修潔可半點沒有愧疚的意思,抬手取箭,“咻”一聲便是一道破空聲,箭箭毫不留情。

月姑都比最開始停下的位置要後退了兩步。

不是畏懼,隻是純粹覺得得不償失,不願意和陳修潔繼續糾纏。

陳修潔卻不打算讓她完好無損回去,否則必然起不到警示作用,故而窮追不舍,箭箭往她身上招呼。

二人修為同境,靈力確有高低,但陳修潔寶貝不少,追出三百餘裡後,靈箭成功留在了月姑身上,鮮血如雨,剛好散落在一片田地之中,來年農戶想能豐收。

陳修潔心念一回,尖頭帶血的銀箭便回到了他手上,他滿意頷首,收起箭,打道回府。

月姑這一敗,效果甚佳,連南陽真人都來信誇讚過了,自然,這誇讚極隱晦,又叮囑他不可掉以輕心,一個月姑倒下,另外的月姑會站起來。

靈氣關乎眾修生存,他們不會放棄。

不過這次南陽真人料錯了,陳修潔在鄭府等了數日,拜帖送到了靈空山上。

人家不屑見一個小輩,直接投給了南陽真人。

……

靈空山中,南陽真人收到拜帖,卻是冷嗤:“之前怎沒想起我。”

各宗脈向王朝動手,可不曾問過他的意見,直接把他繞了過去,若非孟掌門通風報信,南陽真人還真可能會被瞞過去。

外界是多事之秋,自心真人沒有離山,而是老老實實留在山中修行。

南陽真人把他喊過來,將請帖遞給他看,吩咐道:“準備準備。”

修行界除他之外隻有兩名元嬰真人,一位是東來宗何真人,一位是朱景宗雲真人。

這次二位真人聯名遞來拜帖,南陽真人自然不可能不見。

自心真人捧著拜帖正要下去準備,

南陽真人又道:“收拾出一間屋子來。”

自心真人滿眼茫然。

南陽真人緩緩道:“當留一位貴客暫住。”

自心真人腿有些軟。

南陽真人默默看他。

自心真人站直身體,連忙應道:“徒兒這就去辦。”

他收拾出一間空置屋子出來,揣度了一會兒師父的話,又往裡麵丟了數個禁製和陣法,像什麼禁靈力是最基本的,保證一步一陷阱,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

等安排妥當,自心真人陪著師父去迎接客人。

時間正正好,旭日東升,一男一女踏空而來,前者高大俊美,目中神光湛湛,轉動間神采迫人;後者一雙眼眸如含霧氣,隨意看人一眼便攝人心魄,素衣翩然,正如人間話本中所述驚鴻仙子。

自心真人規規矩矩,哪個都不敢看,老實跟在師父身後當個端茶倒水的童子。

三人相互見過禮,喝過茶,便開始發難,雲真人幽幽道:“南陽道友教得好徒孫。”

南陽真人麵色淡淡:“我徒弟眼光好。”

端茶倒水的自心真人:“……”猝不及防!

雲真人霧蒙蒙的一眼看得自心真人毛骨悚然,他身上金光一閃,惹來雲真人一聲輕嗤。

據聞這位真人修習一門瞳術,可奪魂攝魄,窺見本真,似乎連記憶也瞞不過對方。

這自然是誇大的傳言,但不妨礙自心真人害怕,到底修為差距在那裡呢。

他低頭盯著自己腳尖,仿佛那裡有什麼稀世珍寶。

何真人被逗笑了,指著南陽真人道:“你呀,百年不見,還老逗你徒弟。”

南陽真人嘴角似乎上揚了一些:“誰讓他蠢。”看到他就想起前麵幾百年他花費的心血。

雲真人輕輕放下手裡的茶杯,眸中霧氣更濃,目光在二人之間逡巡,語氣中暗藏些許驚疑不定:“二位道友交情不淺?”

修行界說大不大,說小卻也有數十個宗脈,但修行末世,宗脈間來往著實不多,哪怕幾個時辰就能到對方宗門,卻也少有人出去串門。

雲真人是朱景宗現任宗主雲嫋之母,何真人歲數最長,是東來宗魏真人的師叔祖,南陽真人則是靈空山現任山主,三人輩分天差地彆,從前更無多少聯係。

南陽真人神色淡然,何真人朗笑一聲回道:“說來慚愧,南陽該喚我一聲舅舅的,隻是我這兄長當得不稱職,讓我妹子受了不少委屈,可不敢讓他開口。”

雲真人笑容微僵,聲音越發柔軟,細聽卻透著股涼意:“看來這次我是來錯了。”

人家既是舅甥,她又算什麼。

且這身份幾百年都沒人知道,現在又為什麼要暴露在她麵前。

她手臂下垂,借著廣袖遮掩,趁手的法寶已經落入掌心。

眼眸微垂,雲真人已知此刻形勢不對,暗自籌謀,南陽年紀輕,尚未到四百歲,不懼動用靈力,何老狗卻不同,歲數早近五百,可先對付他。

南陽真人若有所覺,冷目望來,淡聲道:“非也,雲真人來得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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