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來球球的不樂意,顏菱收回手，老老實實給它揉肚子。
真好，被揉得迷迷糊糊的球球想,以前主人有一山的球球，現在隻有自己一個。
顏菱揉了幾下就不想動了,鬆開手讓球球自己玩,她要吃飯了。
接下來的日子，顏菱就看到大哥每天出去，回來的時候背簍裡總會多一隻兔子，或者一隻雞。
肉多了，於桂香還是不舍得多吃,隔三差五的燉上一小塊,其他的都醃上。隻是天熱,就算是醃好了也容易壞,於桂香看著剩下的肉發愁。
“奶奶,要不都吃了吧。”顏崎嘴饞，“反正大黑每天都能抓，吃了還有。”
“山上能有多少兔子,大黑肯定去裡麵了,現在能抓到，到天冷就不行了，冬天那些狼都缺吃的,大黑肯定不能進山,家裡養著大黑娘仨，不讓它吃肉能行？”於桂香沒聽孫子的，把今天帶回來的肉切成條，“晚上煮肉乾,弄好放地窖的。”雖然也有可能壞，但是比醃好點，至少不用拿錢買鹽。
八月十五這天，於桂香狠狠心多放了一塊肉，依舊沒有月餅，供銷社裡月餅一到就擠滿了人，根本搶不到。看著家裡幾個孩子，於桂香乾脆自己做了點，白糖加果乾一種，醃肉的一種，除了沒有買的好看，吃起來味道一點都不差。
一桌菜加上自己做的月餅，全家看著都高興，就連球球今天的飯碗裡都有一塊肉餡的月餅。
球球咬了一口這塊勉強能說是月餅的肉餅，覺得明年它可以運點月餅回來，雖然有點麻煩。
顏守山爺倆喝酒，顏菱好奇地看著兩人麵前的杯子，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挪過去，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呸……”被辣的眼淚汪汪，顏菱張開手找娘。
“趕緊喝點水，”徐金燕哭笑不得，端著溫開水喂給閨女，“什麼東西都想嘗嘗，現在好了吧，下回還亂動這些東西嗎？”
“不。”顏菱喝了幾口水，嘴裡還是辣辣的，委屈巴巴地看著桌子上的兩個杯子，不懂為什麼他們喝酒好喝，自己喝不好喝。
“彆看了，咱吃肉肉，不管他們。”旁邊的顏崢把妹妹接過來，上輩子大家都在為生活奔波，能吃飽
都是奢望，勉強活著不受傷就是萬幸，基地已經好幾年沒有新生兒了，大妹二妹出生的時候他隻能在旁邊看著，想抱大人不放心，隻有小弟和小妹，他在家的時候幾乎都看著，喂飯早已經熟練了。
徐金燕看兒子把小閨女接過去了開始吃飯，小孩吃完了他們才開始吃，以前吃不飽養成的習慣，現在糧食夠吃還是沒變。
“後天分糧食。”除了大孫子，其他幾個孩子都或多或少嘗過酒，顏守山看了好幾回，這回還是樂嗬，早幾十年哪能想到能子孫滿堂，“到時候給乖乖多換點小米，那個好，不刮嗓子。”
“這回這麼快？”於桂香有點驚訝，要知道以前都是拖到大家催了才開始分。
“今年糧食不好，公糧去的多，大隊長的意思是交完公糧立馬分，就算少點社員也沒那麼生氣，越晚越計較。”
“說到底還是比去年少了？”
“嗯。”顏守山喝了口酒，“到時候多要點地瓜。”地瓜比不上苞米，一斤苞米能換兩斤到三斤地瓜。
“那咱家要多少？”徐金燕看看公公，又看看婆婆。
“半頂半吧，一半工分換苞米，一半換地瓜。吃地瓜，苞米放起來，等快過年再往外拿。”顏守山說完問兒子，“愛國覺得呢？”
“爹做主就行。”顏愛國沒意見。
“行，就這樣。”於桂香點頭，“這兩年餓不著，比以前好多了。”上山挖草根、啃樹皮的日子才過去沒幾天。
“比隔壁省好，那邊今年旱了，糧食還不一定夠吃。”顏守山歎了口氣，“咱們這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好歹餓不著，隻要能吃飽就行。”
“爺爺，隔壁省，今年旱得挺厲害？”顏崢注意到了這句。
“聽說去年開始旱的，今年又沒水，沒到前幾年那種程度，也不少人挨餓。咱們這裡好點，地多人少，不說吃多好，好歹餓不著。”
“嗯。”顏崢點點頭，他出生在災難剛開始的時候，從小跟著摸爬滾打，不記得曆史上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麼，隻記得怎麼搶吃的。
“行了行了，大過節的，明天下工去後院種菜，到時候多放菜一樣吃，總比野菜好。”於桂香開口打斷老頭子的話，“這幾年年景一年比一
年好，怎麼過都比以前強。”
“對對對，吃飯。”顏守山點頭。
顏崢抱著妹妹轉身：“我們出去玩。”
“玩。”顏菱點點頭，出去玩。趴在哥哥肩膀上，顏菱還在想什麼是地瓜。
……
第二天一早，於桂香吃完飯出門去跟人換種子，白菜種一包太多，每年都是幾家買一包，錢不多，拿兩盒洋火柴就能換一把。
一把根本用不完，於桂香把種子用紙抱起來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剛到了碗水喝了兩口，外麵就有人催了。
“愛國娘，還沒出來？”
“來了來了。”於桂香放下碗，桌子上的菜種沒顧上收。
收完苞米顏崢幾個又去學校了，地裡剩下的活帶孩子不好乾，徐金燕拿了麻杆回來搓麻繩，這活累手，搓一天下來手心火辣辣的疼，好處就是在哪都能乾，不出去也行。
把閨女放堂屋涼席上，讓小兒子看著，徐金燕出去拿麻杆。
顏菱被放下以後就開始亂看，涼席上的木頭塊她已經玩膩了，現在不想玩，球球不在屋裡，正無聊著，陳珍把賀文炎送了過來。
“跟乖乖一起玩，彆打架。”陳珍交代一聲，回家去拿東西。
屋裡隻剩下三個孩子，顏峰研究手裡的彈弓，雖然還拉不動，顏菱看看另外兩個人，開始扶著桌子慢慢站。
顏菱現在已經勉強能站起來了，站起來以上能堅持一會，如果扶著東西能站更久。
現在扶著旁邊的桌子，站起來之後看到的地方就更遠了，顏菱先看了看門口，發現大人還沒回來，就開始放心的看彆的地方。
門口沒有什麼好玩的，而且距離太遠，她走不過去，隻能看桌子周圍，這一看就發現了桌子上的紙包。
於桂香用的紙是哪個孩子的舊課本，花花綠綠的，在顏菱看來就比地上的木塊好看多了，伸手去夠。隻是紙包在桌子，另一邊她正好夠不到。
“乖？”賀文炎在她後麵叫了起來，發現她要夠什麼問了一句。
“那。”顏菱紫了紫不遠處的紙包，告訴他自己想要那個東西。
賀文炎已經能慢慢走了，隻是速度比較慢，不過旁邊有桌子，圍著桌子繞過去就行，緩緩的往那邊走，拿到紙包之後再走回來，將手裡
的東西遞給顏菱：“給。”
顏菱結果來發現裡麵好像包了什麼東西，用手指慢慢扣，紙比較薄，扣了兩下就扣出來一個小孔，裡麵的種子撒了出來。
顏菱捏起一粒慢慢看，沒看出是什麼東西，放在嘴裡嘗了一下，發現不好吃，又吐了出來。
賀文炎看她拿起來，自己也拿了一粒，隻是攥在手裡，發現種子燙燙的，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種子慢慢的變大了，就是裡麵鼓起兩片小小的東西，然後“啪”一聲，種子炸開了。
“嗯？”顏菱聽到動靜，轉身看他。
“沒。”賀文炎把手放在自己背後藏起來，不讓她發現。
顏菱看到沒什麼東西就不感興趣了，轉頭看手裡的種子，先看了兩眼，發現有一顆種子的顏色不一樣，把它挑出來。
挑完之後發現有的種子大，有的種子小，顏菱開始把它們分開，分完露出來的，又把紙包的口子撕大了一點繼續分裡麵的。
徐金燕抱著一堆麻杆扔在門口，拍拍手進屋的時候就看到閨女站起來了，手裡拿的什麼東西在玩，走近一看是白菜種子，嚇了一跳，趕緊把它收起來：“怎麼把種子拿出來了。”種子小，萬一孩子吃了嗆到氣管麻煩了。
“娘？”顏菱抬頭看她，不明白剛剛還玩的好好的，怎麼突然不讓她玩了？
“乖乖聽話，這是種菜的種子，等種好了給乖乖燉肉吃。”
“哦。”顏菱點點頭，知道這是吃的，雖然不明白它為什麼不好吃，但還是鬆開了手，不再亂玩，慢慢坐下來。
賀文炎讓她都坐下了，自己也跟著坐好。
“聽話，文炎也聽話。”誇完一個不能落下另一個，徐金燕把兩人都誇了一遍，然後捧著白菜種子進屋，重新找了張紙包起來。
賀文炎看到徐金燕走了，偷偷看了一眼自己手心的東西，一抬頭發現顏菱正在看自己慌得連忙把手往後藏，隻是這次藏不住了。
“看。”顏菱直到他藏起來的那隻手，要看東西。
“給。”賀文炎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伸了出來。
“大？”顏菱伸出一隻手指碰了碰他手心的小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