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換一個角度想。”顏崢看著弟弟，“今年的征兵已經過去了，明年的征兵還有十一個月。你可以用九個月來找一份工作，最後兩個月完全投入到鍛煉中。”顏崢其實懂弟弟的心思，他在害怕明年入伍失敗。
“可以嗎？”顏崎抬起頭。
“可以，大不了那兩個月我養你。”顏崢笑笑，錢可能是他最不在意的東西，每個月的工資他留一部分給妹妹買零食，剩下的基本上都交給家裡。
“好。”顏崎差點跳起來，“大哥，那我明天就去工廠上班？”
“行。”顏崢點頭，“不過廠裡現在司機不缺人，你想乾的話，要去生產間，先從零工開始，那邊累。”
“行。”顏崎點點頭，他最不怕的一件事就是累。
“好，那我明天跟廠長說。”顏崢滿意的點頭。
兄弟倆從那以後就開始在一個廠裡上班，不同的是，一個是會計一個是普通工。
兩者工資差了十幾塊，但是顏崎一點羨慕都沒有，學習的時候，大哥就比自己成績好，他倆的工資如果一樣，那才對大哥不公平。
顏崢看著弟弟，暗地裡也在打聽各種消息，想幫弟弟找一個更適合的。
隻是顏崢沒想到，更適合的工作沒找出來，突然聽到了另一個消息。
高考恢複了。
到今年高考停了十年，之前聽到過一些風聲，但他都沒當一回事，畢竟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能說說就恢複了。
但是消息下來的十分突然，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誰也沒想到高考恢複的消息來的這麼快，而且還突然，十月份發布的消息，十一月份就要考試，總共複習的時間隻有一個月。
村裡最高興的莫過於知青院裡人，每年回城的名額太少了，隻有一個兩個。要想快點回城的名額，回家等個十幾年也不一定能等上，但是高考不一樣。
如果考上大學，他們一定能回城，而且大學畢業之後還會有一個好工作
，以後就徹底和現在的生活分開了。
有兩個本來和村裡人談婚論嫁的，聽了消息，說什麼也不繼續了，高考之後他們有更廣闊的天空，為什麼要在這裡耗著？
本來覺得不差的對象，現在怎麼看怎麼不滿意，說話太粗魯，家裡條件差，吃的不行，長的不好看，學問也不行。
聽到高考恢複的消息之前他們考慮的第一件事就是能吃飽飯，現在高考恢複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一定能考上。
既然能考上，為什麼還要和這些泥腿子結婚呢？結了婚他們一輩子就耗在地裡了，但是高考不一樣。
不管結沒結婚的知青，現在腦子裡全是高考，隻是沒結婚的可以退婚，結了婚的卻沒辦法離婚。
離婚需要兩個人同意，知青想，但是另一個人不同意。
村裡人都覺得這些人是想大學想瘋，大學是那麼好考的嗎？恐怕到最後一個人都考不上。
有說風涼話的，也有覺得彆人想乾什麼是自己的事，況且一個個都是高中畢業，或許能考得上。
家裡有人和知青結婚的人家進退兩難，同意高考，害怕兒媳婦/女婿考上大學後一去不回，以前唱戲的不都是說嗎，那叫什麼陳世美。但是不讓孩子去考試吧，一哭二鬨三上吊都是輕的，不吃不喝不理人，說什麼都不聽，一心想著出去找課本複習。
相對來說，顏家的情況就簡單多了，工作高考，兩種選一樣，或者是邊工作邊複習。
兩個都抓可能性不大，顏守山得空就去外麵轉悠，特彆是知青院外麵，想聽聽人家怎麼說。隻是村裡亂糟糟的，從天亮到天黑，不是這邊吵架了，就是那邊吵架了。
沒打聽出來有用的消息，顏守山牽著孫女回家，回家的路上問：“乖乖，你說你兩個哥哥是考試好還是不考試好？”
顏守山心裡拿不定主意，聽人家說考上大學之後會分配工作，分配的工作比現在兩個孩子上班的地方好多了。而且上大學，以前想都不敢想，這在古代不就相當於中狀元嗎？
有心覺得現在的工作不差吧，又怕一人自己見識短，耽誤了孩子。享受讓孩子去高考吧，又害怕能力不夠，考不上大學還耽誤了現在的工作。
“考大學。
”顏菱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選了前一個答案。
“為什麼要讓哥哥考大學？”顏守山笑了笑，他就是隨口問出來的，沒想到孫女真回了。
“考大學好找工作，考完大學二哥還要去當兵。”顏菱認真的回答。
“嗯？”顏守山沒想到孫女還記得這件事，離征兵已經兩三個月了，孩子記性不錯，“乖乖這麼說，晚上咱問問你兩個哥哥，我看乖乖以後也能上大學。”兩個孫子這麼聰明，他覺得孫女一點都不比孫子差。
晚上吃完飯以後，顏守山難得留了幾個人說話。
“村裡因為這兩天的事都亂糟糟的，你們倆怎麼想的？”顏守山也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又開始。
顏崢兄弟倆其實都沒怎麼想過，顏崢是無論是什麼學曆，隻要給他一個機會都能養活自己。顏崎是因為剛開始有大哥。安排，後來自己有一個想法，想當兵，雖然沒成功，但是等一年他感覺自己能進部隊，現在的工作對他來說不好也不壞，至少沒有很討厭。
顏崎比起大哥來更隨遇而安，在食品廠的工作很穩定，雖然沒有自己心心想念的大操場，但是上班下班之後有挺長的時間隨自己安排，晚上回來之後上山去打豬草，也能順便鍛煉。
工作一段時間經曆比以前更多了，顏崎發現自己完全沒必要是抓著一件事情不放放，像征兵，他打算明年的時候不辭職，一邊工作一邊報名，能成功就去當兵，不能成功繼續工作。
現在突然聽說了高考的消息，隻是聽到那一瞬間有一點波動而已，過去就沒當一回事，因為大哥還沒計劃呢。
“大哥，你要參加高考嗎？”顏崎轉頭看大哥。
“還有一個月。”顏崢想了一下，其實高考對他們應屆生來說優勢比較大，雖然在學校裡老師的心思不全在教課身上，但是他們學到的知識還是比彆人多。
高中三年的知識，顏崢可以肯定自己已經吃透了，如果參加高考的話，他還可以分出時間來輔導弟弟。
今年是這麼多年第一次高考，顏崢分析了一下利弊，參加高考的人肯定很多，但是其中大部分人已經幾年甚至十年沒有碰課本了。
自己和弟弟剛畢業三個月，課本上的內容還沒
完全遺忘，弟弟就算前兩年不能努力，最後一年也補上了不少空缺，顏崢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隻要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他認真學，考上一個普通大學，應該難度不大。
“我不辭職，小崎請一個月的假，在家複習。”想明白始末以後，顏崢對爺爺說。
“大哥，要不我也不……”顏崎連忙跟著說大哥學習這麼好都不請假，自己為什麼要請假耽誤賺錢的時間。
“不行。”顏崢搖頭，“我不請假也能複習，你不行。”
“額。”顏崎覺得大哥的語氣有點不對，但是說的也是實話，自己的基礎確實不如大哥。
“那行，就按小崢說的辦。”顏守山這回是心裡真高興，村裡不是沒有兄弟姐妹幾個都能參加高考的，但是哪一個也不像他們家這麼輕輕鬆鬆就安排好了。
“你們覺得怎麼樣？”顏守山看向兒子兒媳婦。
“那就兩人都報名，小崎在家好好複習，以後家裡有什麼事都不用麻煩小崢了，要去供銷社我跑一趟就行。”顏愛國看著兩個兒子，二兒子征兵不符合條件的時候他心裡難受，又怨自己幫不上什麼。現在兒子想考大學，自己說什麼也要支持。
“家裡還攢了一點肉票，愛國，哪天去鎮上買幾塊大骨頭回來，我聽說那東西燉了之後大補。”徐金燕跟丈夫說。
都想好怎麼補充營養了，一看就是同意，顏崎看著家裡幾個大人，突然感覺剛畢業時的自己多不懂事。
好在還有彌補的機會，顏崎低下頭，下定決心，接下來一個月自己要好好複習。
“兩個孩子的高中課本都還在家裡，我也不知道你們什麼有用，什麼沒用都給放在一起了，都在後院那間屋裡，今天有人來借，我沒同意給，你們倆去看看，還有什麼缺的嗎，這幾個月的工資，加上家裡之前剩下的錢，不知道能買幾本書。”
於桂香昨聽說高考恢複了的消息之後，家裡的書誰借也不給，她兩個孫子剛高中畢業，不確定參不參加，但是東西她要留好了。
“謝謝奶奶。”顏崎抬起頭，不考出一個好成績，對不起家裡的所有人。
“今天23號了，還有28天，你們好好複習，彆給自己太大壓力，考不上咱還有
明年呢。”徐金燕是幾個大人中上學時間最長的，但是也沒經曆過高考。
“好。”顏崢點頭，看家裡人都擔心，想了想說，“我會看著小崎，高中的知識並不難。”
“你們倆商量著來。”於桂香剛想說先顧好自己，又覺得大孫子從小就考第一，就算幫著弟弟也能個好學校。
“嗯。”兄弟倆點頭答應。
顏崎因為等征兵的消息，在家等了一個多月快兩個月，後來又耽誤了將近一個月，現在在工廠裡上課一個月的班，突然又不乾了回家複習，彆人聽著隻覺得胡來。
村裡的閒話已經傳出來不少了，而且現在說閒話的人又多了一部分，那就是知青。
於桂香顧著家裡的幾個孩子，家裡的課本誰過來也不用鬆口借，怨氣最大的就是知青了。其他人還有親戚朋友能幫忙借著看一看，知青在村裡沒親沒故的，寫信給家裡，來回要十幾天，等東西郵過來之後就快考試了。
這麼一看又是村裡的人占優勢，但是村裡高中畢業的又有幾個，大部分上完初中就輟學回家乾活了，人心很奇怪，自己沒有複習的東西，看到彆人有資料之後，心裡就不平衡。
特彆是聽說顏崎還能請假在家複習，關鍵是家裡人沒人不同意，偶爾還能聽說於桂香婆媳倆又給家裡的孩子買什麼東西熬湯了。
彆人複習是全家人支持，資料現成的，不用乾活，還有人幫忙，自己複習既要下地，晚上回來還要和彆人爭燈油，學不了多久又該睡覺了，睡醒第一件事還是要下地。
因為不下地就沒有糧食吃，農忙的時候對麵不可能請下假，這麼多事堆在一起，心裡的怨氣越來越鬆，每個人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
……
陳小朵聽見同住的人又開始抱怨今天的活累，默默去打水洗臉，早上她多蒸了幾個窩窩頭，打算中午和晚上省去做飯的時間多擠出點時間學習。
“陳小朵，你怎麼有複習資料？”劉一一感歎完活累之後打算去做飯，抬頭一看同屋陳小朵正在看資料。
“我借了課本抄的。”陳小朵開了一口窩窩頭，眼神沒離開書本。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抄呢！”劉一一立馬開始激動，“陳小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