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You are everything to me(6-7)(2 / 2)

秋焰 金丙 28283 字 6個月前

以為聽到會起雞皮疙瘩,但大約是舍嚴的語氣淡淡的,很認真,她竟然覺得胸腔開始發熱。

“跟奶奶說再見。”

“走了?”

“嗯。”

“奶奶再見。”舍嚴看向墓碑。

施索噗嗤一笑,舍嚴也笑了下,揉了揉她腦袋。施索從地上起來,舍嚴替她撣了撣灰。

“帶你去個地方。”施索說。

常人也許會問“去哪”,接著施索就可以回“到那你就知道了”。

但舍嚴就點了下頭,沒半點疑問就跟著施索走了。

施索一路雀躍,指揮著舍嚴把車開去遊樂園。

遊樂園很遠,光路上就花了一個半小時,門票她提前在網上訂好了,取了票,她帶著舍嚴往裡走。

一直走到鬼屋門口,她指了下說:“你在前,我在後。”

舍嚴看著她。

施索推他:“走吧。”

到了裡麵,最初是一前一後,後來變成舍嚴一路摟著她,施索出來的時候心臟還在噗噗急跳,雖然被嚇住了好幾次,但她越戰越勇,興致勃勃:“下次再來!”

說完她立刻把嘴一閉。

舍嚴看著她笑,問:“接下來去哪?”

正好是午飯時間,下一站是德式餐廳。

這家德式餐廳開在施索大三那年,開業之後她就說要去,還跟舍嚴約了個時間。

大概約在周六或者周日,那天她交好的研究生學姐學長從外地回來,來找她前,他們打德式餐廳的電話訂位子,才知道那裡有多搶手。

他們失望地說:“本來還想帶你去改善夥食,現在隻能換一家了。”

施索大手一揮,給舍嚴打了個電話,問他是不是已經訂了位子。

舍嚴說已經訂好了,他現在準備出發,問她幾點到。

她說學姐學長臨時回來,今天跟他的約會隻能取消,還問他要了訂位信息。

時隔多年,這是施索在這家餐廳吃的第二頓。

飽餐完,施索擦了擦嘴,說:“接下來去爬山?”

舍嚴含笑:“嗯。”

初五迎財神,這裡的財神廟很靈驗,那年她跟舍嚴約好淩晨五點就出發,但施索沒能起床,奶奶叫了她好幾次,說舍嚴已經等在客廳了,她還是睜不開眼,含含糊糊回了句:“那讓他回去,不去了。”

等她徹底醒來,早過了午飯時間,世界變得銀裝素裹。

奶奶說:“老大的雪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麼過來的,頭上衣服上都是雪。”她嘀嘀咕咕,“五點沒到就來了,也沒車啊。”

施索站在山下,手舉在額頭,往山頂看。

午後陽光刺眼,銀裝素裹變成紅葉漫山,遲到了幾年,幸虧還不晚。

舍嚴牽起她的手說:“走吧。”

施索跟著他的腳步。

台階不難走,但架不住路長,走了一會兒她就開始喘氣,舍嚴停住,彎下背說:“上來。”

施索插著腰道:“平常是沒問題的,我現在不還病著嘛。”

舍嚴回頭,柔聲說:“嗯,上來吧。”

施索趴上舍嚴的背。

舍嚴背寬,走路又穩,施索摟著他的脖子,沒一會兒竟然昏昏欲睡。

她覺得自己在說夢話:“那年你是走路來我家的?”

“嗯。”

“怎麼不叫你叔叔送?”

“他白天要工作,太早了。”

“走路要多久?”

“沒多久。”舍嚴回想,“一個多小時。”

施索“嗯”了聲。

那個時候舍嚴家新換了住處,離她家不是很遠,但步行大約要一個半小時以上。

她問:“出門就下雪了嗎?”

“沒。”舍嚴說,“走了十幾分鐘才開始下雪。”

“是不是很冷?”

“走路不冷。”

“路上有人嗎?”

“沒留意。”

“後來我沒起床,你就這麼回去了?”

“嗯。”舍嚴把施索往上掂了下,說,“你奶奶給了我一把雨傘。”

“你不是走回去的吧?”

舍嚴搖頭:“六點多了,有車了。”

“哦。”

施索在他肩頭趴了會兒,然後臉上前,親了他一下。

舍嚴回頭。

施索:“好好走路。”

舍嚴找她嘴唇,也親了她一下。

施索笑了笑,拍他肩膀,再次警告:“好好走路。”

“嗯。”舍嚴又把她往上掂了一下,笑著往前。

十月中旬,又是工作日周一,財神廟裡沒幾個香客,舍嚴一路將人背到廟門口才放下。

施索和他入內跪拜。

他們其實都不迷信,但求財這種事無傷大雅,當年是好奇加應景,如今是彌補。

舍嚴不求簽,施索求簽的時候問他:“你的平安符是哪來的”

舍嚴朝她看,過了會兒才說:“出國前嬸嬸幫我求的。”

“哦。”施索點頭,“看不出王薈姐還迷信。”

掉出一支簽,施索去求解。

關帝靈簽,第五十二簽,上吉。

解簽的師父搖頭晃腦地說:“兀坐幽居歎寂寥,孤燈掩映度清宵;萬金忽報秋光好,活計扁舟渡北朝。

這是說你好運到了,就在這個秋天,忽然間好運來,運氣在北方,從此以後你將一路順遂!”

黎州就在北方。

施索把簽紙塞進口袋,手拿出來的時候掉出了另一張折疊著的紙。

紙張不大,掉地上就打開了,舍嚴替她撿起,看到幾個字,他目光落到施索臉上。

施索也不藏著掖著,坦然地說:“我想了兩個晚上,也不知道有沒有遺漏,你檢查一下吧。”

舍嚴把紙完全打開。

“鬼屋……

德式餐廳……

初五迎財神……

……

……

……”

內容不少,寫寫畫畫,還有備注。

時間太漫長,起初施索半點都想不起來,輾轉反側,絞儘腦汁,遙遠的記憶才一點點被海浪推回。

她“騙”過舍嚴這麼多回,有隨口一提沒過腦的,有反悔的,有賴賬的,等等等寫在紙上,她才發現罄竹難書。

“我還答應了你去畢業典禮,”施索背著手,踢了記腳邊的石子,“這個補不了了,但其他的,我們可以一樣樣補起來。”

時光沒法倒退,但未來才剛開始。

舍嚴把紙折起,塞回施索口袋。手沒拿出來,隔著口袋,他輕輕掐著施索的腰。

風吹樹吟,山路無人,他低頭吻著她。

一連兩天,施索和舍嚴走遍了這座城市,其實第二天的時候是舍嚴在走,施索一路都坐著輪椅。

第三天,即將返回黎州,老友們相約小飯店聚餐,施索坐著輪椅出現。

舍寒指著她說:“你行。”

施索抱拳!

佳寶笑著把菜端上桌。施索問:“怎麼沒看到你舅媽?”

“我表姐剛才過來了。”

“你表姐這次留幾天?”

佳寶說:“後天就回了吧,說等聖誕再回來。”

“得冬天了。”施索感歎。

“沒辦法,”佳寶說,“她比我還忙。”

小飯店今天營業,食客絡繹不絕,佳寶是主播,背著後麵的桌子坐,倒沒人發現她的存在。

推杯換盞,一餐飯畢,又到了人散時。

施索坐回輪椅,舍嚴在後麵推她,舍寒攔了下:“對了,說要送你個禮物,差點忘了。”

舍嚴看向他,施索也抬頭。

舍寒從袋子裡拿出一根東西,舍嚴不認識。

施索拽了拽這根玩意兒,他低頭看她。

“兒童防丟繩。”施索問舍寒,“你拿錯了?”

舍寒看著舍嚴,意味深長地說:“沒拿錯。”

施索腦筋轉得快,眯眼問:“哦,那有什麼隱喻?”

“問他。”舍寒道。

舍嚴見施索還拽著沒鬆,問:“你要嗎?”

“要。”不要白不要。

舍嚴從舍寒手裡拿走,整根防丟繩都給了施索。

施索放在腿上,搖著手環那一頭指揮:“走吧。”

舍嚴繼續推著她往前。門口是道台階,他沒讓人下來,握住輪椅,他臂力使勁,把椅子抬高一點,再輕輕放下。

施索穩穩當當落地,舍寒在後麵“嘖嘖”搖著頭。

人散了,曲沒散,當年的歌還在店內輕輕地唱:

“很久沒見你,

也不是很想你。

隻是時常有風吹,

隻是落葉常飛,

隻是忘了告訴你,

You are everything to me

……”

輪椅碾過秋天的落葉,施索仰頭看向路邊的桂花樹。

回來的正是時候,滿城都是桂花香。

次日傍晚,兩人終於回到黎州,吃了東西,施索洗完澡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起。

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廳,見沙發上的人要起來,她搓了下頭發說:“我不餓。”

舍嚴打開手臂,施索坐他邊上,被他摟住。

“在看什麼?”施索問。

舍嚴把腿上的平板電腦拿給她看:“找房子。”

“這麼早就找?”昨天回來,他們才交了接下來兩個月的房租,打算再過度一段時間。

“嗯。”舍嚴親了下施索的頭發,“先看起來。”

施索往他懷裡靠了靠,劃了幾下屏幕,眼往上瞟:“都是一室的?”

舍嚴點出另一頁:“這裡是兩室的。”

哦,是她想歪了。施索輕咳了一聲。

舍嚴嘴角微揚,又親了親她頭頂。

“中午給於娜辦歡送會。”舍嚴說。

施索問:“她什麼時候走?”

“明天走。”

“這麼急?”

“房租已經到期了。”舍嚴說。

“唔……”施索想了下,“你們送禮物嗎?”

“不送。”

“哦。”那就好,她沒準備禮物。

“她老家在哪?”

“雲南。”

施索說:“好遠,以後再聚就難了。”

“嗯。”舍嚴依舊在專心看房子。

施索靠在他身上,看著他想,於娜大約是為了他來這裡的。

而他是為了她。

大門被人推開,康友寶和大華拎著超市購物袋進來。康友寶把車鑰匙扔到茶幾上說:“我開你的車怎麼這麼彆扭!”

大華在他後麵說:“誰讓你的跑車跟人撞了?”

施索沒問康友寶怎麼跟人撞的車,她的注意力被茶幾上的車鑰匙吸引。

車鑰匙是舍嚴的,她手上也有一把一模一樣的備用鑰匙,但現在舍嚴的這把,多了一個鑰匙扣。

施索朝舍嚴看。

舍嚴不動聲色地把鑰匙拿回手上,放進自己口袋。

施索小聲說:“你也不嫌硌?”

兩寸大小的卡片,四四方方,放褲子口袋不是要硌到大腿?

“不硌。”舍嚴說。

那頭康友寶和大華說著:“你看我一丟護身符就倒黴,我們什麼時候再去一趟玻利維亞?”

大華說:“你一個人去,我不去。”

“我找舍嚴。”

“他也不會去。”

“你能代表他?”

“施索姐不去,他也不會去。”

康友寶把購物袋放廚房,瞄向客廳,小聲道:“誒你說,施索真不是他表姐?他們兩個到底什麼時候好上的?”

大華哼了聲,瞥向康友寶,難得用一種不屑的語氣說:“你聽舍嚴什麼時候叫過姐姐?他一直都叫開開,小名。”

又湊近,壓低聲音,“所以你之前有一回想喂施索姐吃花生米,我把你拖走了,還記不記得?”

康友寶隱約記得這麼回事。

“你那個時候就看出來了?”康友寶不可思議。

“不然呢?”大華說,“所以你以後彆把你男女關係那一套用在施索姐身上。”

“我怎麼男女關係了?!”

“我知道知道,”大華道,“反正你以後言行注意一點。”

兩人在廚房邊聊邊忙,過了一會兒,施索和舍嚴也去幫忙了。

到了晚飯時間,人到齊,魚妹、愛找茬和愛德華也加入進來,眾人為於娜送上祝福。

於娜和大家輪流碰杯,喝得微醉,她最後抱了抱施索,在她耳邊說:“你們要幸福。”

施索摸摸她的頭,她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在找工作方麵眼高手低,但對生活卻熱愛無比的女孩子。

九點鐘的時候他們打開電視機,施索製作的專題已經如期開始播放了。

她坐在按摩椅上,舍嚴搬了張凳子坐她旁邊,一會兒看平板,一會兒拿著平板跟她說話。

愛找茬用力咳了咳,沒人理他,他又氣沉丹田用力一咳,眾人終於把目光投向他。

他挺胸覷著按摩椅的方向說:“約法三章第三章——”

來了。

這兩個月施索聽到了第一和第二章,還一直沒聽到第三章的內容。

“——禁止散發戀愛的酸臭味!”

施索運氣,按了下按摩椅,按摩繼續,她跟舍嚴討論:“剛說哪了?那個房子在哪個位置?”

秋天快結束的時候,施索終於看中了一處房子,離電視台不遠,兩室一廳,租金有點高,但他們兩個人住,平攤一下很劃算。

舍嚴看完租房,又開始看買房信息,這回施索沒再陪著他。

走一步想三步,這也想太遠了。

這一天,滿城的樹都做了保溫處理,冬天快到了。

施索站好最後一班崗,仍兢兢業業地和舍嚴跑在采訪一線。

這次的選題關於未成年人紋身,有位家長向電視台反應,她的孩子今年才十五歲,誰知某天放學回家,竟然被她發現了手臂上的紋身。

施索和舍嚴來到紋身店采訪,店主愁眉苦臉地解釋,紋身業對此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他們不會給未成年人紋身。

但現在的未成年人如果不看身份證信息,根本難以分辨。

他承認他的失誤,願意免費替孩子洗去紋身。

采訪順利結束,施索收起話筒,伸了個懶腰。舍嚴放下攝像機,沒馬上走。

“怎麼了?”施索問。

“這裡可以打耳釘。”舍嚴說。

施索:“……”

十分鐘後,施索坐在凳子上,雙手握拳置於大腿。

“我、我怕痛。”

店主說:“放心,一點都不痛!”

“不行!”施索攔了下,“不行不行,我怕痛!”

舍嚴站在邊上戳了下她臉頰:“我來?”

“你來?”施索仰頭,“你給我打?”

“嗯。”

“……你彆害我。”

“不會。”舍嚴讓店主把耳釘槍給他,“我在國外的時候試過。”

“……不會出血吧?”

“不會。”

“保證不疼?”

“嗯。”

施索閉眼,壯士斷腕道:“那來吧!”

她能感覺到耳釘槍一點點靠近,拳頭都在發抖。忽然唇上一軟,她屏了下息,下一瞬睜開眼。

舍嚴吻著她,手上一按。

叮——

(全文完)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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