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販罪》7(1 / 2)

劉長棟到這個時候,凝固沉重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確實,他很好奇……好奇到底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原因,導致他被逼到了眼下的地步。

他眯起眼凝視張玉琴,看著那張想出了八年,一日日讓他覺得厭惡、作嘔的臉,不隻是陌生,仿佛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半個月的變化能有這麼大嗎?

隻有一點不變,讓讓他覺得作嘔!

“想知道嗎?”

她臉上竟然是淡淡的笑,當然了,還有一抹淡不可見的譏嘲。

“十年前,還是十二年前?我在你的車上,發現了一條絲巾——我故意裝做不知道,然後隔兩天買菜的時候,我看到,同一條絲巾帶在菜市場門口的小超市老板娘身上。”

多餘的話,沒有說了,沒有解釋,以劉長棟的腦子,不會猜不出來。

劉長棟的好奇被調動了,他死死盯著張玉琴的眼睛,問她:

“你又是什麼時候,重新發現的?”

“……你認為呢?”

她突然閉上了眼睛,她揣緊的雙手,讓觀眾意識到了她此刻內心並不像表麵上的不平靜。

這裡恐怕還有一段故事。

看到她這副模樣,劉長棟又往前走了幾步,但很快就在她睜開的雙眼下停住了腳步——

在她眼裡劉長棟看不住任何情緒,但他卻知道,這個女人一旦發瘋——恐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沒有看自己,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季梅,以及他的兒子,在他兒子驚恐的目光中,她雙手撫摸著他的腦袋,這一舉動讓劉長棟投鼠忌器,他抬起了手,然後畏縮地往後退了幾大步——

他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他渴望激怒張玉琴、卻又害怕激怒張玉琴……

他環顧四周,重新感受了一番這座廢棄屠宰場內,鏽跡與以往牲口留下的腥臭——

他神色複雜,“是我告訴你,我可能要找到斌斌的那天……你跟過來了?”

想到自以為,隱瞞住了一切,在他眼中,張玉琴就像是活在他陰影下的牲口——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切的一切,早就被張玉琴洞悉了,自己反倒像個小醜。

張玉琴目光一點點幽暗,她輕輕拍了一下他兒子的腦袋。

看著劉長棟複雜的目光,她的目光更加複雜,怨毒、自責、自嘲、她笑了。

“是啊……”

至於那一天張玉琴到底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到了這一步,劉長棟看著張玉琴撫摸著兒子,她眼神平靜,但他卻逐漸失去了耐性——

他眼神偶爾露出茫然,這讓他內心的不安攀升到極點。

“你說吧,怎麼交換?”

“交換?一個換兩個?”

“那你想怎麼樣!?”

張玉琴指了一指不遠處,一個被焊接起來的半個屋子大的籠子。

她說,“誰能活著出來,誰就能夠帶著她們離開,怎麼樣?”

“我怎麼敢相信你?”

在劉長棟質疑的目光裡。

張玉琴率先走向鐵籠,她身形有點佝僂,腳步微微一瘸一拐,她的背影很瘦弱,但哪怕是觀眾,都能夠感受到她瘦弱的脊背上,承負的……是重逾千萬均的希望!

夏鬱的台詞、眼神、情緒無疑是極其到位的,縱觀這五年的作品,她每一部影片的進步,都是橫跨式的,就如同她的肢體語言——她瘸著的腳!

在這一幕以前,陳凜其實沒有太關注,因為她的演繹太自然了,自然到他天然的認為,她就是一個天生瘸子,直到導演用了這一幕長達二三十秒的鏡頭,陳凜才真正關注到了她的“瘸”。

這種傷到了神經,哪怕外麵已經好了,實際上受傷的位置以下,可能是常年無力的。

雖然沒有一條腿都殘廢掉,勉強也還能走路,可兩腳的不平衡是真實存在的。

長期的不平衡,會導致身體一上一下的顛簸,不隻是腳,你的肚腸會因為來回的顛簸而形成絞痛、你的通根脊椎也會受到影響,最重要的是腰椎,長期的不平衡會讓它磨損日益加重!

前麵都被兩人出色的表演掩蓋了,這一刻陳凜才注意到了,夏鬱經常性的咬牙,以及那張乾枯蒼老的臉頰一側,略有些歪曲,這是長期咬牙導致的!

而她的每一步,都像是發自內心痛苦的敲門聲,叩打著陳凜的脊椎、敲打著他的肚腸、敲打著他的心臟,每一下都極重陳凜要害——這種痛苦她不哭不鬨,忍受了六年!

終於,踏進了籠子,而當她抬起眼睛的一瞬間,那雙滿是滄桑,飽經風霜的眼睛,讓陳凜忍不住捏緊了手裡的鋼筆,手裡的顫抖導致筆端在筆記本上來回地輟動!

他深吸了一口氣,寫道,【張玉琴瘸的,可能不隻是腳,還有,她的心……】

就在她進籠子的這一刻,劉長棟暴起,就要衝到屠宰場中央,將季梅母子救下來——他料想就張玉琴的腿,指定是沒辦法,來不及阻止他的,他的臉上浮現猙獰與興奮。

卻沒想到,“嘎吱”一聲,原本吊在半空的一大一小,突然被拉動,很快就被拉到了頂部,與此同時,綁著她們母子身上的繩子一鬆,兩人直接被倒吊起來!

劉長棟猙獰興奮的申請頓時凝固在臉上,整個人一怔,一麵看著已經小便失禁,滿臉恐懼的季梅母子,一麵轉頭看向在籠子裡正在轉動一個器材的張玉琴。

耳邊則是響起她嘲笑的聲音:

“地麵距離房頂七米,腦袋砸到地上……神仙都救不了。”

“張玉琴!”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壓著內心的驚怒怨恨。

劉長棟被逼到了絕路,他隻剩下兩條路可以走——殺了那個小丫頭片子,不顧季梅母子的生死,然後再殺了張玉琴;或者是,殺了張玉琴,救下季梅母子!

他最後看了一眼被吊在頂上的兒子,終於還是踏進了被焊接起來的籠子裡——為了兒子,為了季梅,更為了他自己一輩子,他不想終其一生活著都不得安生!

籠子門鎖上。

鑰匙被張玉琴丟到了門外,在一個勝利者能夠抓到的位置。

這一瞬間,就是看多了武打電影,甚至看過真正的肉搏擂台的陳凜,都忍不住提起了興致。

但陳凜是不解的,張玉琴掌握了這麼大的主動權,

卻最終將自己也送進了這個注定了隻能活一個人的屠宰場。

到底是為什麼呢?

與此同時,他更是不解的——一部文藝片,如果添加的太多暴力的場麵,好不好看另說,但想要過審,是極其困難的,畢竟華夏跟國外的電影定級製度不同,隻有過審和不過審這麼一說……

無論如何,這場注定隻能活一個人的角逐,開始了。

這一場戲,非常之關鍵,前期鋪墊了那麼多,要是這一場戲沒拍好,前期拍的再好,也會導致整部影片質量上的大打折扣,到底是演,還是真打?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這也是戴承弼當初考慮了兩三個月的問題,因為有時候,真打還不一定有假打的效果,畢竟真打,還是會有顧忌,打出來,終究容易少了那麼一股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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