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有你的抱負(2 / 2)

沈遊方定定看著他,連目色中都映入冬風裡他額角的發絲,好一會兒,忽而艱難道:“你不要去北疆,那些人已死了。”

李庚年一愣,抓著那紙張的手指徐徐收緊了些,卻咧嘴笑道:“嗐,升官進爵良田美妾,去了北疆我大富大貴著呢,作何不去?授文印信都在京中等著了,到我走馬上任,給沈公子你寄北疆美酒啊!”

而此言之後,是沈遊方的沉默。

良久,他看著齊昱在行館中最後抱了溫彥之,不禁眉心微微斂起來。大約是風冷,薄紅終是

落了眼底,他卻還是笑了:“好,那我等著。”

說罷,他從身後仆從手裡拿過一包炒熱的栗子,遞給了李庚年身後的暗衛,並不多說什麼,隻進了行館落跪在齊昱麵前領旨。

李庚年把手裡的紙邊邊角角對起來折好,放進胸口裡,撓了撓頭,聽暗衛幾個小子在後頭嘰嘰喳喳吃栗子,腦袋裡頓時像是住了五百隻鴨子,煩不勝煩,劈手就奪了那袋栗子,瞪了幾人一眼,惡狠狠地當先上了車。

——又,又被搶了呐。暗衛幾個幾乎要哭出來。

“……其餘也沒了。治水之事你出力不小,朝廷也算欠你份人情——”齊昱托住沈遊方臂膀將人拉起來,恰好餘光瞥見李庚年上車的背影,輕歎一聲,補了句:“兩份。”

沈遊方素淡地笑,低眉告了禮,且說皇上保重,便退身告辭了。

眾人圍著齊昱送上了車,齊昱在馬車裡撩起簾子,目光追到眾人後頭的溫彥之臉上,對他笑了笑:“溫彥之,朕等你早些回京。”

溫彥之鼻頭一紅,鎮著滿腔的澀感點頭道:“臣遵旨。”

眼前那簾子終於落下,齊昱的笑意和沉邃眉目消失在後,李庚年在車內喚了聲起行,車夫一振長鞭,吱呀一聲馬車便入了道奔起來。

溫彥之迷混中推開周遭數人追出兩步,舉目去望街角儘頭消失的車架,目之所及,最終隻剩巷陌邊角的萋萋草頭,北風刮在麵上幾乎要割痛了臉,他抹了一把,肅然收回目光。

江山此夜寒。

塵蹄冷灰逐車,換了煙波江上,風波裡停停趕趕十六七日,到京兆司地界齊昱已覺頭重腳輕。勉強靠著車壁半睡了會兒,他皺眉閉目問李庚年:“到何處了?”

“入京了,皇上。”李庚年正巧將入京的授印往外麵遞,扭頭答他。

齊昱長指隙開簾子一角抬眉望出去,暮色下城門樓當頭的“南”字,一撇一劃紅得發黑,而下頭一道護城河的閘關橫在水上,打耳飄入的京腔拍在馬車外頭,所有的陌生都變為熟悉,北地冷凝的暮冬氣息,混著年底將過殘留的煙火炮竹味,徐徐繞在他鼻尖。

年節都過了。

他吐出口濁氣收手,放了簾子,“先去欽樺宮瞧譽王。”

“是。”李庚年收回授印,轉去吩咐車夫。

兩架輕車漸近巍峨宮牆,經了侍衛臨查,從乾元門入了大內,大太監周福早立在甬道口接駕,一乾宮女內侍魚貫成列,靜鞭聲聲,小太監一聲呼呐,眾仆便奉著龍袍、華蓋與雕金鑲玉的肩輿跪下,恭迎聖駕回宮。

齊昱招來周福擺擺手,已沒了精力說那許多,隻悶聲道了句:“朕得走走。”便當即掠過一眾人等,啟步向東行。

周福兩道灰白眉毛一抖,心知聖意,就喚那些宮女內侍儘數撤了用度,轉眼見齊昱已經領著李庚年匆匆走出老遠,便連忙跟上,往欽樺宮行去。

正是晚膳時候,齊昱跨進欽樺宮時顯然內侍宮女都有些驚詫,一聲“皇上駕到”喊得戰戰兢兢,惶恐著跪了一路。內院還是一股沉悶的草藥味,齊昱隨口說了平身,一如往常般直行至內殿,偶見殿內掌著數盞燈火,掀開門簾,虎頭銅鼎熏發的寧神香氣鑽鼻,惠榮太後正坐在側旁的軟枕背椅中,抬手揉額。

她聞聲抬起頭來,齊昱見了宮禮,隻覺她神容不過彆了兩月,卻竟似蒼老了數年。

“皇兒回了……”她更咽地抬起手招齊昱過去,強打起精神來笑:“母後就知道,你是疼旻兒的……你快進去瞧瞧罷,好賴今日,他是緩過來些了。”

這句話終於讓齊昱連日奔波的疲乏散了些,也不及多說,他轉身入了裡間,瞧見譽王正窩在床榻上,由著小太監喂晚膳。聽聞有人進來,蒼白臉上揚起個笑,眉眼瞬帶了欣喜:“皇兄回了!我竟不知道……”

“你好些麼?怎忽然病重?”齊昱落座在他榻邊,接過小太監手裡的清粥,徑自舀起一勺吹過喂他。

譽王抬手將他止了,自己笑著,“臣弟在暖閣裡瞧折子,貪了杯酒,出來冬風一呼竟暈了過去,醒過來已在寢殿裡,將母後給嚇壞了。底下人不曉事情,還說我病危,連累了皇兄馬不停蹄趕回來,倒是臣弟的過錯了,怎敢還叫皇兄喂膳,這是要遭天譴……咳咳,咳……”

齊昱擱了手裡的清粥,替他喚來一杯淡茶,就著手喂他一邊喝了,一邊沉聲道:“如今朕回了,萬事自有操持,你且安心養著,你這若養不好,朕可饒不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小彆,小彆,不要悲傷。不過想起我最近三次元的drama,寫得快淚奔。

我的淚點,果真是奇怪的,扭曲的,扯淡的。

謝謝路不近其葉君,但求一睡魏無羨君、煎餅君和辰星涵君的地雷麼麼噠!我要為你們唱一首今夜無人入眠哈哈哈哈哈哈!

提前晚安(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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