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2 / 2)

“蕭靳言!”

語言係統終於恢複正常,但大腦裡像是被大雨砸得稀爛的泥巴,根本想不起來該怎麼思考對方為什麼會在這裡,該怎麼質問對方為什麼裝了這麼久,全身的求生技能隻告訴她一件事:跑!

她手忙腳亂地從蕭靳言身)上下來,但是手軟腳軟,像是和對方纏在一起一樣,反而讓狹窄的車廂不斷晃悠。

蕭靳言本來靜靜地看著她,不知被碰到了哪處,難得動了一下眉心。幫她下去。

她鬆了一口氣,指尖扒拉車鎖,卻怎麼都扒拉不開。蕭靳言轉過頭,就這麼看著她折騰。

他越鎮定,屠鷺就越心慌。因為她知道這個王八蛋的脾氣,越是誌在必得就越是冷靜。她打不開門鎖,對莫名所以的司機低吼:“給我打開,我要下車!”

司機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打開。

屠鷺推開車門,踉蹌地下車。身後蕭靳言叫了一句:“屠鷺!”

屠鷺,不記得有多長時間,他喊過這個名字了。

屠鷺一激靈,大步向前走。蕭靳言甩給司機一張卡:“在這裡等著。”

他也跟著下車,順手拿走大衣。這裡是一處荒廢的城郊,除了昏黃的燈光外就是破舊的樓房小巷。

屠鷺走得飛快,瓢潑大雨將她所有的思緒都打碎,滿腦子都是一件事:“蕭靳言來了!蕭靳言找到了她!”

這個結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畢竟以對方執拗的性格,想要什麼就必須得到。就像是在第一個世界裡,對方被後媽坑到山村裡,想要逃跑即使冒著瓢潑大雨也要出山。害得自己跟他在山裡被雨砸了一夜。

可是找到了她之後怎麼辦?難道要讓她向對方解釋,她這個一心回鄉的前女友並沒有回家,也沒有找個莊家漢子嫁了,她現在在A城過得好好的,還發展了“網紅”這一副業?

解釋了這一遭,她的身世呢?她這輩子還叫屠鷺,但是她的父親叫做白仲英,根本不叫屠大強。這要她怎麼解釋?

身後的腳步聲加快,高大的身形壓過來,連斜砸過來的雨滴都變小了許多。

屠鷺瞬間轉身,蕭靳言拿著衣服,靜靜地站在路燈下,修長的身形在夜色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

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她猜是對方的眼神肯定是波瀾不驚的。以前的蕭靳言會把野心寫在眼底,隨著年齡增長,他越來越古井無波。

係統道:【最好不要讓他發現真相,隨他怎麼猜測。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書中人物,平行世界隨時會有坍塌可能。】

簡直是雪上加霜,屠鷺麵色一白,看著對方走過來,她不禁退後一步。

“屠鷺。”他叫了她一聲,視線在旁邊一定。

兩人在巷子裡勉強找個背風的地方躲雨。她凍得臉色微白,他比她在雨中停留得久,渾身都已經濕透,但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屠鷺暗道,凍死你這個大傻X。

兩人站在一起,似乎有太多的話想說,能給出的隻有沉默。屠鷺嗅著對方身上傳來的冷氣與煙草的氣息,問:

“有煙嗎?”

蕭靳言掏出一根煙,她叼在嘴裡:“有火嗎?”

他掏出銀色的防風打火機,屠鷺低頭去夠,卻不知怎地,這煙頭許是被風吹得亂顫,半天就是夠不上火。

屠鷺勉強控製住自己發抖的手,深吸一口氣。

蕭靳言直接把她嘴裡的煙卷抽走,捏在手心:“什麼時候學會的抽煙?”

“離開你之後。”她下意識地說。

說完,她就懊惱地擰了一下眉頭。

蕭靳言一愣,他垂下眸子,視線卻像是落在虛無的夜色。

他一不說話,屠鷺的心就在發慌。她不知道對方現在是怎麼想的,隻是儘可能在一開始的時候主動出擊,讓對方忘記問她問題,這樣最好。

她焦躁地問:“你來找我乾什麼?我們當初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蕭靳言抬眼,視線描摹她的輪廓:“是。”

她冷笑:“當初是不是你提出的分手?”

“是。”雨滴落在他的肩頸,除了簡短的一個字,就是令人渾身打顫的聲響。

屠鷺抬起下巴:“你不是說以後再也不能見麵,就當陌生人了嗎?”

蕭靳言的聲音微沉:“是。”

“那不就得了。”屠鷺鬆了一口氣:“我不管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也不管你找我的目的是為什麼。咱們倆早就是陌生人了,今天就當是陌生人拚個車。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坐完車就走。”

她轉身就走,沒想到手腕一緊,瞬間被按在牆上。

冰冷的呼吸靠近,還帶著空悶的雨滴聲,寬大的身形在牆麵形成一塊安全而又靜謐的小空間。

“蕭靳言!”

對方猛地靠近,她一偏頭,對方的呼吸像是懸停的蜂鳥,克製地停在頸側。雨水在唇角被抿得溫熱,順著下巴滴在她的鎖骨上。

屠鷺的呼吸顫抖,她的背後就是冰冷的牆麵,身前就是溫熱的胸膛,冰火兩重天讓大腦反複灼燒冰凍,她吐出冷氣,但喉口卻是灼熱的。

對方和她正式見麵,不到十分鐘,說話屈指可數,她搞不清楚他的想法,隻能聽到兩人的心跳如鼓。

蕭靳言緩緩眨著眼睫,雨水落了下來,他的聲音也如雨滴清淺:“今天的雨,和你跟我在山裡那一夜一樣大。”

屠鷺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那天,她找不到蕭靳言,不小心扭到了腳。卻沒想到轉身就是他。他垂著眸子,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會,背起她就走。

她大喊:“我可不和你出去!”

他頓了一下,沉沉地說:“咱們回家……回村。”

大雨從她的眉梢落在他的後頸,朦朧間,她隻記得少年潔白的後頸,和與皮膚涇渭分明的發茬。

就像是現在,微微低著頭,像是刺蝟一樣,不軟不硬地刺著她的皮膚。

她深吸一口氣:“你說這個乾什麼?”

蕭靳言又不說話了,他緩緩抬眼,眸色深沉。那裡沒有屠鷺想象中的懷念,或者是愧疚,隻有無儘的幽暗。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不是一見她手上就變了臉色的少年。

如今的蕭靳言,是商業大亨,也是能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得乾乾淨淨的成年人。

他道:“隻是突然想起來……你變了很多。”

屠鷺道:“誰都會變。”

蕭靳言緩緩鬆開了她一隻手,視線卻沒有轉移:

“那個呂麗麗說,你現在是A大的學生。”

屠鷺喉嚨一動:“我總要提高自己,托關係進去的。”

“她還說你學習很好。”

“我以前學習不好,現在學習好不行嗎?”

“還學會了化妝……”

屠鷺偏過頭:“女人的必備技能,你問這個乾什麼,以你的能耐不是什麼都能查得到嗎?”

蕭靳言緩緩壓低:“是,以我的能耐我什麼都能查得到,包括你和我印象中的屠鷺所有的出入,但是有些事,我隻想聽你親自說。”

兩人的胸)膛貼近,明明體溫交)互灼)熱升起,但是屠鷺卻不寒而栗。

她知道以蕭靳言的能耐,什麼都能查得到,也知道對方的這句話就是在懷疑她……撒謊。

頸部汗毛直立,她睜開眼一隻手勾住對方,猛地湊近:

“是你當初拋棄我,現在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猩紅夾著雨水在她的嘴角流淌,蕭靳言悶聲一聲,下意識地舉起手,但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他長睫恍惚地一抖,放棄地鬆開手。

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眼角,他看著茫茫的夜色收緊手臂,瞳孔緩緩放大。

不知過了多久,眼角有白光一閃。

屠鷺回過神,她踉蹌地退後一步。抹走嘴角的血:“該說的我都說了,這一口就當你欠我的。我的事跟你再也沒關係。以後再也不見。”

說著,她搶走他手上的風衣,轉身衝入雨中。

道路中央,除了之前的出租車,還有一個出租車。

她氣勢洶洶地往前走,邊走邊披上衣服。

此時後麵的車上車窗還沒有關,她伸手就把車門打開,搶走手機,看見裡麵發愣的女人,滿腔的複雜和怒火終於有了去處,微笑:

“向薇,我就知道是你。”

蕭靳言走出小巷,雨水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身上。

【五年了,你的心又亂了。】蒼老機械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道。

他沒說話,看著遠處駛走的出租車,沉默佇立。大雨稀釋了他脖頸的血液,在朦朧雨幕中,他掏出那根煙,眯著眼點燃。

煙氣在雨中縹緲。半晌,終於有一道無奈的聲音承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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