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男主角
阿春在開會。
這是她的工作習慣。
作為以前做過很多助理的社畜, 阿春深刻地了解到很多時候工作的不和諧是因為缺少溝通。簡單來說，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做什麼要拍什麼，所有的工作全靠自己的經驗以及猜想。做完之後, 上司，甲方, 導演，又跟你說你這不對啊, 不是我想要的感覺。
鬼知道你要什麼感覺。
作為一個讀過不少書自認理解能力還算可以的打工人，阿春自己都這樣了, 就更彆說其他中學沒畢業就直接出來混社會的打工人了（沒有說中學沒畢業不好的意思）。
當然, 有些人是表達能力不太好。但總歸是腦海中要有個大致的概念, 否則的話要麼就變成試錯, 要麼就是差不多就混過, 阿春不怕每個人都想出主意, 她怕的是每個人都當混子。
海報的拍攝很有效率，剩下的時間，召集了幾個比較重要的主創：“先看劇本, 過一遍台詞。”
這對所有人來講都很新鮮, 大部分劇本都是現寫現拍, 謝敏娟小聲說：“我沒試過這樣。”
作為男主角的安誌宏也沒試過，但他沒搭謝敏娟的腔。
阿春這邊卻已經開始了, 她提前說好，如果每個人對劇本有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她會根據實際情況來調整，比如燈光，攝影，劇本裡的哪個場景做不出來, 都可以直接說。台詞也可以說，演員覺得台詞很繞口，也可以提意見。
她說完，底下嗡嗡嗡了一下，除了男女主角，他們都是拍電影的老人了，有時候給台詞很快就要直接演出來，這樣提前做準備但又不是特彆前，有幫助但幫助也不會太大吧？
按照劇本安誌宏開始讀自己的台詞，第一幕是他睡醒從桌上爬起來，對著自己熬了一周的成果沾沾自喜，拿新聞換零花，這是他跟老爸的老規矩了……
按理來說很簡單的一幕，如果單獨聽安誌宏自己讀是沒什麼問題的。尷尬的是，跟他對戲的是阿春從新戲劇借過來的司徒雲，紅港第一個亞洲影帝。
司徒雲以前是梁實的台柱之一，同樣是武打明星出身，但他的演技確實要比李兆業好得多。而且他的臉也很好看，屬於俊而不俏的類型，男人不討厭，女人愛得很。其實阿春在請他的時候是有些惴惴的，她印象中司徒雲演了不少配角，但那都是後世他四五十歲的時候了，這時候他還是專門演男一的。
出乎意料的是，司徒雲在問過阿春大概的劇本和項目之後，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並不端著梁實第一小生的架子。
司徒雲說他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也想做導演才來新戲劇的，後麵的話沒說，但阿春聽懂了潛台詞——新戲劇的七個老板，哪有那麼好搞？好不容易突破封鎖線的阿春：“這樣我都好榮幸，新戲劇同梁實是兩種風格，現代戲和古代戲也差彆挺大的。而且我是個新人，要做的準備會比較多，大家一起做一個項目，我都可以跟雲哥學習。”
聽起來說了不少，該說的一句沒有。阿春這個項目能開，背後的小秘密比葫蘆娃還多，哪敢隨便透露出去。
反正對外，阿春就是歐神附體，在電台受重視，在電視台受重視，到了電影公司同樣受重視，想考大學就考上了，仿佛天選之女，運氣爆棚。
不過司徒雲打過這麼一次交道就知道了，阿春起碼是個很善於交際的女仔。
並不是媒體寫的那樣，心直口快，口沒遮攔。
等到接下來，拍海報，阿春連他都叫上了，然後很直白地跟他說，男女主角都是新人，總需要一些比較能扛票房的人物。
要是真指著安誌宏那點都不知道有沒有的人氣，這電影搞不好撲得連媽都不認識。
但是現在呢，阿春借來了相機，掛在了人見人愛的司徒雲的脖子上。
這就是她的打算，後麵她還打算在海報上寫“給紅港記者的一封情書”等等之類的句子。
司徒雲是很詫異的，梁實從來不搞這些花樣。就像之前說過的，新戲劇用上百萬的錢做電影宣傳，梁實和萬興都覺得這家公司腦殼壞掉了。雖然後來現實狠狠地打了他們一巴掌吧，不過這兩家都不是新公司，關係錯綜複雜，舊例在那裡，也沒誰真的敢跟新戲劇一樣這麼玩。司徒雲來了新戲劇也參加了一些劇組，阿春這樣的還真沒見過。
“老豆，四百零五條新聞，多餘的五條是送你的，承惠兩千蚊（承蒙惠顧兩千塊）！”
“死仔包（臭小子），同你老豆計得這麼清楚！”
“親兄弟都要明算賬嘍。”
“我是你大佬還是你細佬啊？！”
“……”
凡事就怕對比，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同樣是第一次拿到劇本，台詞功底簡直吊打。不管是流暢程度，還是廣東話標準，又或者是需要的情緒……都很好，能看得出司徒雲是個很有演戲天賦同時又很努力的人。
這麼一次劇本會，就足夠讓人看出來，為什麼司徒雲是男一了。
阿春心動的不行，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意來，看演技好的人演戲是一種視聽雙重享受。
雖然男女主角都比較令人出戲，不過沒關係，女主角的人設是比較合的。安誌宏那邊演的有一點過，不過也跟第一次看劇本有關，他演的像個叛逆小青年，就充滿火·藥味的那種。
阿春依舊是各種龍套：“放棄吧，你這麼靚女不如嫁人嘍，阿ken都說要娶你了。”
“喂，後生仔！我是她三叔，她老豆死了我不想她這麼辛苦，勸她嫁人，有什麼問題？”
“……”
一遍從頭到尾的劇本下來，彆說阿春這種專業的導演了，其他人也看清楚了。幾個人裡司徒雲的功底最好，畢竟已經三十多了，演了這麼久的戲。比較令人意外的是，導演這表演看起來似乎也很厲害，駕馭各種角色都沒問題，還能分得清誰是誰。接著是安誌宏，最後是新人謝敏娟。然而前者有點過，後者就太平淡，以至於還真不好分哪個更糟糕一點。
一遍之後，阿春吩咐大家休息的休息，去洗手間的去洗手間，能集中精神已經相當不容易了，阿春很明顯地感到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後，大部分的人都不自覺地開始走神。
最搞笑的是司徒雲一個配角和謝敏慧一個戲份不多的女主角聽得都十分認真，而戲份最多的安誌宏居然開始不走心了起來。他似乎在找到了自認為男主角的性格特點之後，就一路在衝動叛逆充滿正義感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而去，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阿春：“……”不知道明顯代入了一點自我的於胖子看到這戲是什麼感想。
阿春心說，要是早知道這貨工作時是這個德行，他倆連開始都不會有。
“你要搞清楚，他是個有點天才的人，人家覺得很難的事情，他覺得很容易，所以他並不在乎，也不覺得編造新聞有什麼問題，因為他阿爸一直是做這個的，還有就是……他很愛他老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