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沒有解釋。
這幾年,他經曆的種種,又哪是一兩句話解釋得清的。
小孩被他奶奶的聲音吵醒,老人問他想不想上廁所。輸液容易尿頻,他點頭。
他們走了,麵前的走廊人來人往,陳致看著某個角落發怔,隨即被手機鈴喚回神。
楊靖宇的。
他在對麵說了一通,陳致說:“知道了,我在看合同。”
“你在哪兒?”楊靖宇聽到他那邊的廣播聲,但太嘈雜,沒能聽清。
“外麵,看完發你。”
陳致無意多說,敷衍過去。
掛電話時,電腦往下滑,他忙伸手去撈,扯到輸液管,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脫針了,血滋出來。
輸完液已是四點多鐘。
來取針的還是那個護士,他皮膚白,手背那塊青腫格外顯眼,甚至有些觸目驚心。
她說:“可以把土豆切成薄片,敷一會兒就好。”
“好,謝謝。”
護士沒好意思直視他的臉,不經意瞥到他的衣角,看布料就知價格不菲,心說,這還試什麼啊,人家哪看得上一個月薪到手不到萬的小護士。
陳致收回手,提包離開門診樓。
不知何時,竟下起了小雨,天地間一片霧蒙。移動的各種顏色的傘,仿似一枚枚圓紙片漂浮在水麵。
他停在門口。
這兩天他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沒顧得上找許希,他思忖著,要不要去之橙。
他看了眼手背,又想,還是算了,彆嚇到她。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看到提步向他走來的許希。
或者說,許年。
她撐著一把米黃色傘,麵容被雨霧遮擋,變得模糊了,眉眼像清淡的墨筆勾勒,是疏淺寫意的美。
——儘管這個形容,與充滿焦躁、悲情、壓抑、忙碌的醫院格格不入。
走到屋簷下,她收起傘,距他僅兩步之遙。
陳致一下沒反應過來,忘了藏手背瘀青。
那麼大一片,她果然注意到了。
許年目光被吸引,落在上麵,不自覺頓了下。
“你……”她抿了抿唇,示意他的手,“怎麼了?”
“沒事,跑針了。”陳致不以為然,輕描淡寫帶過去,反而更關心她,“你生病了嗎?”
她搖頭,“我,我叔母住院。”順帶解釋了一句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我來幫,幫她取藥。”
取藥窗口走門診一樓。
但隻有自己知道,有多少欲蓋彌彰的水分。
她胡思亂想,坐立難安了近一個小時;改變離開的方向,走到門診門口卻隻花了幾分鐘。
疾病降臨概率也許比幸運的大得多,比如母親罹患癌症,再比如叔叔,身體平時沒有大毛病,某天突然中風,救不起來。
在醫院這個特殊的地方,難免多想,卻不敢多想。
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