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劄記(2 / 2)

醉千燈 哇啊哦 5138 字 5個月前

若是他不忍,鬨出事來,世家子弟有爺娘撐腰,他背後雖有官家,但這個靠山卻是個見不得人的。

官家要是護著他,難保有心人猜測聖意,好奇唐阮是何身份,竟然叫官家如此在意。

官家要是不護著他,他一個小孩,難免要在世家手裡吃些苦頭。且官家至孝,怕是心裡頭也會因為沒能護好胞弟而覺得愧對太後。

護也不是,不護也不是,唐阮不願看到官家為難,這才忍了。

大人要是能做到這份上,那叫做顧全大局,人人稱讚。

可一個孩子做到這份上,就懂事得讓人心疼。

在最無憂無慮的年紀卻不能為了自己酣暢淋漓地打上一架,反而審時度勢地為了自己的阿兄選擇忍一時風平浪靜,喬笙有點想要抱抱那個在大雪天裡受餓的孩子。

她把這本劄記插回原處,呆立在書架前,思緒飄出去好遠,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之前唐阮說:“當年我之所以上戰場立軍功,也是不想叫阿兄為難罷了。”

因為隻要有了軍功,哪怕官家再偏袒他,都能以一句“唐國公居功至偉”當做理由。

有關身世的密辛,就這麼叫他拚上性命,掩蓋在了自己的榮耀之下。

再遇唐阮不過一日而已,喬笙卻覺得這一日裡所了解到的唐阮,比之前兩年加起來都多。

她推開半闕窗扇,剛好能看到主殿臥房。也不知兄弟倆在談些什麼,窗扇緊閉。

明明是白日,偌大的國公府,寂靜無聲。

正當喬笙打算去忙手頭之事時,庭院裡走來兩人,一前一後,皆著青衣,頭發乾練地以紅繩栓在腦後。

前邊的侍女走起來低眉含胸,雙手交疊置於小腹,步幅雖小,走得卻快,一看就是受過正經訓練的。

後邊那個就不一樣了,雖然也老老實實走著,動作卻不如同伴嫻熟,不時還瞄幾眼同伴,像是在刻意模仿她的動作。

約莫是新來的。

兩人趨步走向正殿,新來的那個打了簾兒進去,另一個原路返回,儀態依舊。

不知屋裡的兄弟倆傳召一個婢女有何事。

喬笙在心裡嘀咕一句,轉身走向書案,拉出圈椅來坐下。

書案極大,大得猶如一張架高的床榻。一側放著花箋一疊,筆架一座,大小不一的毛筆掛了一排,另有硯台一方,斜搭著一塊墨條。

喬笙取了一張花箋,挽起袖子開始磨墨,墨條磨出的墨汁黑亮,落在紙上凝而不散,襯得筆下寫出的簪花小楷都多了幾分神采,真是難得的好墨。

她每寫幾筆就停下想上一會兒,斷斷續續五六次才寫完了製燈籠所要的全部材料。

燈籠種類繁多,為了幫唐阮壓燭價,製法繁瑣的暫時用不著許多,最急的是那些個簡單易做的燈盞。

若按照唐阮的計劃實施下去,鋪子開張時所需的燈盞有數千之多,如何短時間內製出這麼些燈來著實叫人頭疼,而想要備齊材料也頗費些功夫。

單憑一人自是辦不成,等墨跡晾乾,喬笙將花箋從中折了,放入袖袋,打算去找吳管事借幾個人手。

管事院裡,吳管事正伏案寫著什麼。見喬笙從院中走來,忙放下筆將喬笙迎進門來。

他本就生了張笑麵孔,見了喬笙,笑意更甚,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喬笙笑著喊了聲:“吳管事。”

吳管事是個直爽人,開口便問:“夫人可是有何吩咐?”

喬笙道:“吩咐不敢當,有事想請吳管事幫忙罷了。”她無意間瞧見了案頭的冊子,順帶問了句,“吳管事在忙嗎?”

吳管事忙去沏茶,“老奴不忙,就是到了月底,按照慣例整理一下這月裡頭府上的來客罷了。”

大戶人家都有記錄每月訪客的習慣,一是留個底,若牽扯到什麼人情往來,日後也好登門還禮。二是怕府上丟了什麼東西,查起人來也有個數。

當年阿爺通敵叛國的罪證裡,有一樣就是陸府用來記錄訪客的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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