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吃酒麼?阿阮莫非是吃醉了自己跑出去玩兒了?”
唐阮眉梢一挑,“姐姐忘了,傳聞還有後半句。”
醉殺老閣臣。
***
那晚,璧月初晴,黛雲遠淡。[1]
曹興爛醉如泥,唐阮第一次碰酒,未料自己酒量淺薄,一時酒氣上頭,趁人不注意,提了長劍翻牆出府。
疏落落的月光鋪滿長街,少年雖是神智全無,目色卻清亮如泉水。如果忽略眼底漸濃的恨意的話,那會是世間最澄澈之物。
他步履堅定,除卻麵露潮紅,根本看不出是一醉酒之人。
索命幽魂般,直奔陳府而去。
剛巧,在陳府朱門前撞上了宴飲晚歸的陳閣老。
馬車裡探出一隻手,拂開門簾。車中人須發花白,本該昏花的老眼卻依然炯炯有神,閃耀著貪婪的光芒。
見是唐阮,他細眼一眯,不屑道:“唐國公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乾?”
夏夜燥熱,卻忽而因著那把出鞘的雪亮鐵劍,驟然陰冷如冬。
“殺人。”
“償命。”
手起劍揮。
小打小鬨的高宅護衛,怎敵得過從屍山血海裡廝殺出來的唐阮。
轉眼間,屍橫遍地。
平日裡,下車都需踩黃金凳的陳閣老,此刻,腦袋骨碌骨碌滾出車廂,啪嗒一聲,仰麵摔在了地上。
那雙刻薄貪婪的小細眼甚至還沒來得及撐圓。
生與死,隻隔了彈指一揮間。
唐阮提劍,入了陳府,倒插府門。
等到巡城兵聞聲趕到時,整個陳府,已是屍山血海,人間煉獄。
陳閣老年過八旬,膝下養有七子,最小的也早已成家。
除卻早已亡故的長子、二子與五子,其餘四子,連同他們的妻妾子女,以及陳閣老這些年豢養的妾室通房,唐阮一個也沒放過,均是一劍斃命。
事後,李乾燁問他,“可悔?”
他道:“這些人,享了該享的福,自然該償造下的孽。哪兒有隻同甘不共苦的道理?”
李乾燁罰了他五十板子。
這五十板子,是實實在在的五十大板,而非撓癢癢似的小板。
杖刑結束後,他在床上趴了月餘才能下地。
可不知怎麼傳的,就有人道:“五十大板不痛不癢,官家竟如此偏袒這個毛頭小子!”
雖是罵他,但陳閣老到底為害多年,朝中不少人早巴不得閻王收了他去。
唐阮胡鬨的這一番,也是實打實地鬨在他們心巴上了。再加上李乾燁的有意袒護,也就沒人繼續抓著不放。
所有人都以為李乾燁是器重這位少年武將,才多有包容。唐阮卻不這麼想,李乾燁對他,除了有兄長的疼愛,更多的,是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至到那次年夜飯,他無意中聽見了李乾燁的醉後之語,才曉得,之前的一切,都隻是“他以為”而已。
***
品茗軒中,茶香氤氳。
盞中淡茶,唐阮一飲而儘。
“姐姐,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嗎?”
喬笙點頭。
第一次見麵,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