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上鉤4(1 / 2)

醉千燈 哇啊哦 4776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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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後晴天,至正午時分,格外悶熱。

兩片薄薄的燈籠皮被喬笙拿在手裡,她看得很慢,很仔細,考古似的,每一處細節都不放過,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她的體質偏寒,又長在南邊臨海的江淮,京都這點悶熱對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依舊是膚若白瓷,清雅端方。

唐阮坐在方桌另一側,慢慢啜飲著單嬤嬤一早冰好的烏梅湯,一手支著下頜凝視著喬笙,目光溫柔,並不催促,仿佛哪怕喬笙抱著這張燈籠皮看到天荒地老他也覺得無所謂。

堂下,地磚生涼。

徐丙自小就泡在詩書裡,早就“心靜自然涼”,甚至因著成了“階下囚”反而覺得有些冷,含胸垂首瑟瑟索索,隻求快快問完話還了清白歸家。

會雲堂裡,隻有薛掌櫃一人滿頭大汗,汗珠順著花白胡須打濕了衣襟領子,衣袖抹過皺巴巴的額頭,瞬間濕了一片。

仿佛跪在釘子上似的,他左動動右挪挪,一會兒直直背,一會兒探探腦袋,袁馳嫌他晃得眼暈,低斥了聲:“老實點。”

聽見響動,唐阮這才分出淡淡一瞥給薛掌櫃,隻一瞬,眸光卻如經驗老道的獵手發現了獵物,隨即不動聲色地一閃而過,複又落在了喬笙手裡的折子燈上。

這盞燈的架構,與他珍藏多年的那一盞,極像。

就見喬笙捏住燈架,稍一用力外拉,疊在一起的兩片皮瞬間分離,露出折疊在內的兩麵,變成了骰子燈的模樣。

隻是原先折疊在內的兩麵無法全然撐開,燈盞向高處拱折,宛如平地而起的丘陵。

徐丙弱弱道了聲:“夫人,這盞燈應該是壞了,撿著的時候就這樣,根本拉不平整,倒也還能用,就是……有點醜。”

燈籠皮上畫著的一家三口,四麵都繪著畫。

春日放紙鳶,夏日賞碧荷,秋日登高山,冬日品佳茗。

畫的是一年四季,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

隻是年歲久遠,且並未用心保存,圖畫的色彩黯淡了不少,線條也有些模糊,原先精致的工筆畫被歲月磋磨成了寫意。

尤其是當中貫穿的折痕,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將他們分隔在兩岸,一邊是她依偎在阿娘懷裡,一邊是阿爺獨自放紙鳶。

溫馨的天倫之樂瞬間破碎。

喬笙摸著那道折痕失神片刻,暗暗鬆了一口氣。

幸好畫中人的樣貌瞧不出,否則畫中女孩兒的眉眼若叫唐阮瞧見了,以他的銳性與敏性,定會瞧出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她並不擅長撒謊,到時一開口,怕就要被識破。

唐阮會如何處置她她並不在乎,可是在這個緊要關頭,若是因此自亂了陣腳,或是被南宮熾知曉加以利用,那麼接下來的路,怕是難走。

愣怔間,手裡一輕,唐阮拿過折子燈,擺弄兩下,反手從腳邊翠綠的迎客鬆盆景上折下小臂長的兩條枝子,掰除小枝,薅去綠葉,對著折子燈的闊比劃了兩下,目測差不多,一放,果然正好。

可折疊的兩麵用了“X”型的骨架,撐開後,將樹枝支在下段,原先高拱而起的折子燈瞬間展平,搭眼一看,就是個四四方方的骰子燈。

唐阮打了個響指:“姐姐,我聰明吧?”說著,桃花眸似笑非笑,把喬笙片刻的驚詫收入眼底。

果然,姐姐也知道,這盞燈,少了兩支木條。

唐阮看向急不可耐的薛掌櫃,心道,要是再不問話,真怕他下一刻就被自己的話給憋死了。

“薛掌櫃,世上燈盞無數,相似的不少,贗貨也常見,你又是如何篤定,這盞燈,出自通敵叛國的宣州秦家?”

薛掌櫃不帶喘氣道:“國公爺有所不知,這宣州秦家出事前,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燈盞世家。最風光的那幾年,家主秦世卿親手製的一盞紗燈都能買到百兩銀!那些年小人過手的燈盞也不少,是不是出自秦家,隻看畫風與字印,一眼就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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