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不順路(2 / 2)

畢竟這位身份可不是普通人,整日的去向保不齊就是國事機密。

舉足輕重的朝臣,同異國公主,兩人本就是要避嫌的立場。

此刻叫她當街攔住,若是換個疑心病重的上位者,周意然也不知是要死個幾次。

“公主恕罪,周某私事,不便相告。”

周意然比之石頭堅挺,腦子裡有策略經書,卻裝不下風花雪月的彎彎繞繞。

對於男女這點事兒還止於手底下的兵口無遮攔時開的葷腔,還未開憐香惜玉的那一竅。

詹十鸞麵色一僵,扯出個欲哭無淚的尷尬笑容。

她自來了大啟,叫詹南禹安排著四處找不痛快。

便是個家裡教一教,知曉廉恥的女子,都不會做出這樣孟浪之舉,而她一國公主,卻是身不由己,連連自輕。

“統領說笑……十鸞是想著,問一下您是否順路……”

“不順。”周意然想也沒想,連順哪裡都不問,“公主問錯人了。”

他定定看進詹十鸞的眼底,將裡頭藏著的掙紮與痛苦瞧得分明,卻不感同身受,也不憐惜困苦。

“京中數萬萬人,公主隨意找一個,都比問周某來得有用。”

詹十鸞也想不到他會這樣直接果斷,後頭的話也被堵得乾乾淨淨。

也不知是否是大啟的特色,目前她接觸的兩個男人,都與外頭大不相同。

直來直去,強勢又硬氣,當然,也不排除她壓根兒配不上他們動腦子,耍手段。

周意然還好些,至少還注意著她是一國公主,那位卻是敷衍得眼神都欠奉。

女子苦澀極了,周意然抬手抱拳,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策馬而過。

隻略過她身側時,頭也未偏,薄唇翕合,話語隨著颯颯風聲傳來,低沉難辨。

“貴自憐矣。”

單單四個字,明明滅滅聽不真切,傳入詹十鸞耳中,她臉色大變。

轉身望去,男人微俯著身子,胯下駿馬高高躍起,隻給她留下翻飛的衣角同男人烏發下硬朗的下頜線條。

詹十鸞像是被抽去了呼吸的本能,沒了反應。

耳邊的字眼像是進了十八道回旋的窄巷,反複盤旋,振聾發聵。

像把小錘子,將她的心臟一下一下擊打得血流不止。

貴自憐矣。

貴自憐矣。

詹十鸞人生大起大落,父王說她是南度至寶,將她養得像是菟絲花纏繞連綿。

她可以有萬千寵愛,卻隻能按照父王安排好的軌跡,像是一樽照他心意長大的人偶娃娃。

光鮮亮麗,裡頭卻空蕩蕩。

後頭父王出了事,她便成了皇兄手裡的牽線木偶。

不管兩者是誰,都從未真正將她當一個有意識,有靈魂的人。

可今日有人對她說,貴自憐矣。

自憐,自憐。

妙的便是前頭那一個“自”。

自我,自立,自尊,自愛。

一個建立在人能獨立思考,自在行走基礎上的字眼。

一種真真正正剝離依托,無足之鳥生出肢爪落地般的實在感。

明明周意然已離開許久,詹十鸞卻覺得他打馬而過留下的風沙以及衣帶纏亂帶來的利勁。

全都後知後覺地落在她麵上,割得眼角生疼,被迷得淚流不止。

周意然翻身下馬,看著眼前不大的鋪麵,男人周身淩厲,路過的行人避開的同時又忍不住回頭打量。

他沒多停頓,走了過去。

才到門口,就聽見裡頭一聲怪裡怪氣的大叫。

“全是我賣的!啊哈哈哈——”

薛家的那小胖子插著腰,對著已經空了的貨架笑得不能自已。

而那在自己想法裡本該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人兒,抱著手,挺著小肚子,站在薛福蔚身後。

小嘴巴翹著,一張小臉神氣極了。

在她腰間,用根紅繩,掛著個罐子。

罐子被人洗刷了乾淨,卻還是能看出殘破,被繩子綁著,一直拖到地上。

一身錦衣,拿出去值萬金,卻不想腰間一根紅布,地上墜個破爛。

小人兒每走動一下,罐子也跟著一同在地上被拖著走。

原是傅錦梨用過飯還惦記著她的破罐子,可上頭又是泥又是灰的,她也渾不在意,一股腦往裙子上抹。

最後是劉婉發現了,給她打了水擦手,又拿濕布將裙子也過了一道。

不過這裙子用料講究,名貴也嬌氣,擦了也不見好到哪裡去,上頭都是灰撲撲的爪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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