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老沙讚一驚，身體猛然緊繃，黝黑老臉上也露出驚慌之色。
一個略微虛幻的黑影，被兩位魔法英雄用魔法鎖鏈牽著飄進審判大廳。
隻看了一眼，老沙讚便絕望叫道：“法克，真的是巴巴托斯的鬼魂？你們好狠，僅僅是為了對付我，竟然讓堂堂造物主做證人！”
叫了一聲，他又猛地將腦袋轉向哈莉。
隻有她能讓巴巴托斯的鬼魂老老實實坐上證人席。
“哈莉，為什麼要對我斬儘殺絕？”他太激動，直接用嘴巴叫喊出聲。
哈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傳音道：“不是我要對你斬儘殺絕。
所有人都知道巴巴托斯是主謀，正聯和米國政府也不例外。
‘人奸調查團’剛組建沒多久，就有人向我提出申請，要求巴巴托斯鬼魂加入調查團。
我沒反對，抽出巴巴托斯的記憶弄出個‘殘魂神探’。
巴巴托斯這個主謀來調查這個案子，你跑得掉才怪。
所以我讓你早點伏法認罪，少受點罪，也少丟臉，你偏不聽......”
她語氣中帶著一點點無奈和遺憾，心裡卻笑嘻嘻：老小子，我知道你老奸巨猾，所以向正聯英雄暗示——巴巴托斯雖死，鬼魂卻在，將它的記憶單獨抽出來配合你們辦案，保證任何邪惡終將被繩之以法！
哈維大法官表情嚴肅地敲了敲小木槌，喝道：“沙讚巫師，請遵守法庭紀律。”
“我當時隻是和巴巴托斯虛與委蛇，不是真心投降。無論我說過什麼，都是在騙它，我的內心始終屬於人類，也不曾背叛人類。”
老沙讚聲音中第一次帶上急切的情緒，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緊張。
“沙讚巫師，現在是證人說話的時候，你可以為自己辯解，或者指出證詞中的不實之處，但至少等證人把話說完。”
哈維大法官提醒一句，又轉向巴巴托斯之殘魂，“巴巴托斯...先生，你的證詞對裁決沙讚巫師的罪行非常重要，請儘量說得詳細點。”
老沙讚安靜下來，緊張地盯著蝙蝠翅膀、人類身體的巴巴托斯記憶體。
因為隻是記憶組成的殘魂，“蝙蝠人”巴巴托斯聲音中沒有一絲情感，隻平鋪直敘地說：“和那些主動投靠我，希望從我這兒獲取力量，或者在毀滅世界的過程中尋找快樂的人不同，沙讚並非主動向我投降。
事實上，在我降臨後，他還想帶著永恒之堡的核心逃入靈薄獄底層。”
老沙讚臉上的緊張瞬間化作興奮，連連點頭道：“沒錯，我從沒想過主動投靠巴巴托斯，我是在逃跑......咳咳，在戰略大轉移的過程中，我被黑暗騎士抓住，無奈做了俘虜。
嗯，我隻是俘虜，不是叛徒，更不是人奸。
你們現在已經明白命運之塔和納布神王對地球的意義，知道巴巴托斯為何要追殺他。
其實我和永恒之堡，對多元宇宙也擁有類似的作用。
永恒之堡位於多元宇宙的中心，是一個不可移動卻會不停變動的錨定點......我就簡單舉個例子，你們凡人在用腦袋頂著重物行走時，重物的中心與腦袋中心重合，物品更穩定，費力更少。
巴巴托斯要移動光明多元宇宙，如果能抓住多元宇宙的中心，對著中心使勁，效率肯定也更高。
所以進入主宇宙後，它立即派黑暗騎士追殺我。”
哈維看向記憶體巴巴托斯，示意它說話。
蝙蝠人木然道：“我要拿下永恒之堡沒錯，卻不需要親自動手。
破曉詭燈一個人就搞定這件事。
我隻要永恒之堡，並沒讓他抓捕沙讚。
事實上，我自始至終都沒提過沙讚的名字，他太弱小，太廢物，配不上我浪費一秒鐘的時間和精力。”
老沙讚黑臉漲紅，憤怒吼道：“巴巴托斯你個狗東西，人都死了還要故意侮辱我，我可是永恒之堡的主人。
即便新‘巫師之王’雷霆沙讚在永恒之堡的權限，也是我贈予的！”
也虧得巴巴托斯隻是記憶體，猶如一個記憶數據庫，沒有思維和情緒。
聽到老沙讚的吼叫，它隻停止說話，呆在那一動不動。
但凡巴巴托斯有一點情緒，哪怕它這會兒隻剩一縷殘魂，也可以一個眼神讓老沙讚汗流浹背、渾身僵硬。
當然，哈莉不可能讓巴巴托斯記憶體帶有情感。
老沙讚都承受不住它的一個眼神，法官和觀眾更不堪。
“沙讚巫師，請冷靜，你的身份和地位，所有人都知道，誰也不能詆毀你。”
哈維敲了敲小木槌，讓老沙讚安靜下來，並用目光示意記憶體巴巴托斯繼續。
“但破曉詭燈將沙讚也帶到我跟前，他說他本打算隨手碾死沙讚，但沙讚跪地哀求，說自己對我、對我的事業都有大用。
當時我很憤怒，覺得破曉詭燈是個蠢貨，竟相信區區螻蟻的鬼話，不等破曉詭燈把話說完便一巴掌將他抽飛幾十公裡，還讓他趕緊去清理地球上的反抗軍。
至於邊上被綠燈能量鎖鏈捆綁的沙讚，我打算一腳踩死他。”
老沙讚黑臉紅得要滴出血，差點忍不住再次咆哮出聲。
“在我的腳掌落到沙讚頭皮前一秒，他哭著大喊‘就憑我是哈莉的朋友，若我喊你一聲‘主人’，你也可以稍稍羞辱到她啊’。
我聽了覺得很有道理，魔女哈莉的朋友卻做了我的狗，想一想還蠻愉快的。”
“籲~~~”觀眾席上傳來一片噓聲，很多人還滿臉鄙夷地朝巴巴托斯豎中指。
“很快沙讚便為我立下一個大功，費城的神奇家族出乎意料的猛，我麾下戰力最強的黑暗騎士‘無情鐵腕’竟被他們壓著打，眼見就要被俘虜了。
老沙讚主動為我獻策，廢了那五個魔法勇士。”
“我是想保護你們。”老沙讚對著觀眾席上的神奇家族喊道：“你們用腦子想一想，巴巴托斯會眼睜睜看著你們俘虜無情鐵腕？
一旦它親自動手，你們鐵定有死無生。
被砌入人塔卻不是結束，等哈莉歸來，巴巴托斯和黑暗騎士隻是土雞瓦狗。
現如今的事實，恰好證明了我的眼見卓識！”
神奇家族六個兄弟姐妹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沙讚在我身邊待了兩天，哪怕他對我百般討好，我也無法再在他身上得到半點快樂......而且狂笑那家夥說從魔女哈莉朋友身上尋找戰勝魔女哈莉的虛幻塊感，很Low，我既羞且怒，打算一腳踩死沙讚。
他再次跪在地上哭嚎，說哪怕是一張衛生紙、一條內褲，都有自己的用途，他至少可以幫我看管永恒之堡。
想到他畢竟是魔女哈莉的至交好友，留著他惡心魔女哈莉也算一種用途，我便改踩為踹，將他身體踹爆，一縷神魂飛到永恒之堡，幫我穩定夢魘之力。”
沙讚原本的肉體早被亞魔卓打爆，但他畢竟是資產頗豐的神靈，用神力凝聚神軀，或者以本命神器幻化身體，對他而言都不算困難。
哈維丹特看著沙讚問道：“沙讚巫師，你有什麼話說？”
“我......”老沙讚一臉心如死灰的表情，剛打算徹底擺爛，忽又心中一動，問道：“你打算判我什麼罪？”
“你雖投降巴巴托斯，幫它坑害神奇家族，為它維持永恒之堡的運轉，但你並非主動背叛人類，也沒做出更多的直接傷害人類性命的惡事。
所以，你的‘人奸’之罪不成立，你隻犯了威脅人類安全罪。
鑒於你過去的聲望和貢獻，隻需繳納一定保釋金，保證在一定年限內不再做任何威脅宇宙安全、人類安全的事就可以了。
保釋金的具體數目和監管年限，需要我和正聯英雄、政府官員商量後再做決定。
嗯，沙讚巫師，今天的審判已經結束。
你現在就可以離開。
但在未來三天內，你要接受正義聯盟的監管，讓他們知道你的行程和位置。”
老沙讚張大嘴巴，呆呆道：“我不是人奸，我現在就能自由離開？”
“如果你對本次審判的結果有異議，可以在任何公開場合提起上訴，隻需表明上訴的態度，我們會安排新的法官——大概是外星球的知名大法官重審你的案子。如果你有需要，也可能提供免費的律師服務。”
“如果我從一開始就直接坦白罪行，是不是幾分鐘內就能離開法庭？”老沙讚喃喃道。
“我不確定具體時間，但肯定會省事很多。”
老沙讚捂著自己的臉，久久不曾說話，也沒動一下。
他不動，彆人還想動呢。
“沙讚巫師，你還有什麼問題嗎？”哈維問道。
老沙讚依舊木然不動，也不說話。
......
當天傍晚，莉山莊園。
老沙讚雙手抱著腦袋，如同一根木樁子擺放在沙發上。
都進門好一會兒了，他一直保持這個姿態，不動彈也不說話。
哈莉輕輕搖頭，“早跟你說了，早點伏法認罪，有什麼話回頭到我家裡說，現在......唉！”
老沙讚終於開口，“你是不是早在命運之河中看到這個結果？”
“你可是神靈，觸碰到主神門檻的人類最強神靈之一！我哪能完全看透你的命運篇章。
即便是占卜你的位置，也因為你我之間的聯係比較緊密，勉強能夠施展‘大命運占卜術’。
換成彆的神靈，哪怕實力和境界不如你，我都不一定能窺探到他的大概位置。”
頓了頓，哈莉接著道：“不過嘛，有些事不需要占卜和預言，用腦子猜都能輕易猜到。
畢竟巴巴托斯是我的俘虜。
將它的記憶凝聚成形，也是我親手做的。
記憶中關於你的證詞，我早就一清二楚。”
“既然你什麼都曉得，知道我不是主動投靠巴巴托斯，為何還對我如此殘忍？”老沙讚激動道。
哈莉臉色冷下來，冷笑道：“還委屈上了？你要搞清楚，你隻是勉強擺脫人奸的指控，並不代表你全然無辜。
如果你真的主動投靠巴巴托斯，或者做了和黑亞當類似的惡事，我直接就將你當做一坨臭狗屎了，一句話也不會跟你說，完全不理睬你，連我家大門都彆想進。”
怕死是人的天性，克服不了，隻能說明他是個普通人；能克服對死亡的恐懼，將理念和大義看得比生死更高，那是異於常人的英雄。
哈莉敬佩不懼犧牲的英雄，卻不會要求所有朋友都視死忽如歸。
英雄不一定能成為她的朋友，她的朋友不全是英雄。
當然，她也有自己的底線。
如果為了利益主動出賣自己的理念和尊嚴，她會十分看不起他。
被她瞧不起的人，自然不會被她當做朋友。
老沙讚貪生怕死，隻能說明他不如自己吹噓的那樣偉大和光榮——這點哈莉早已知曉。
其實他的情況和納布王有點類似。
哈莉可以通過巴巴托斯的記憶，了解老沙讚在麵對死亡時跪地投降的過去，也可以在巴巴托斯的記憶中尋到納布王乞求活命的不堪曆史。
可她從沒用異常的眼神和態度對待納布，也從沒主動提過他的醜事。
唯一一次說出他的黑曆史，也因為納布先插手“人奸案”。
對老沙讚，她也隻是不替他隱瞞、不包庇他，沒有和他割袍斷義，所以在審判法庭上，她願意和他扯淡，也願意讓他進自己家大門。
“哈莉，我完了。”
一旦哈莉橫起來，老沙讚立馬軟綿。
他再次雙手捂臉，沮喪地說：“巴巴托斯當眾描述我投降乞活的醜態，億萬民眾都看到了。
現在他們談論起我，語氣中隻有鄙夷和超凡，不再有半點敬畏和崇拜。
在他們眼裡，我身上徹底沒了神聖光環。
關鍵是，我不知道要如何麵對比利。
我很喜歡那個孩子，喜歡他對我的崇拜和敬仰......我不知道當父親是什麼感覺，現在我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一個好兒子。”
“你活該！”哈莉瞥了他一眼，不客氣地說：“衝擊命運花園前夕，我特意去命運之塔叮囑納布，讓他警惕很快就可能到來的危機。
當時你也在命運之塔，在邊上聽著。
結果得知納布要做對抗危機的‘帶頭大哥’、命運之塔要成為戰場，你立即提桶跑路。
怕死跑路就算了，你還和汪達爾·薩維奇、雷霄古、吸血鬼女王之類的low逼惡棍混在一起......既然你不要臉，也彆哀怨現在徹底沒了臉。”
“你就不能安慰我幾句嗎？”老沙讚確實後悔了。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離開命運之塔了。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我是誰，我像是會安慰蠢貨與王八蛋的人嗎？”哈莉指著自己的臉大聲道。
“哈莉，再見！”老沙讚拍拍屁股，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他要去命運之塔找“好大哥”納布。
納布不僅會安慰他、幫助他，還會再次收留他......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