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人道：“魔女哈莉該不會在裝瘋吧？她不是受人要挾的性格，又不能完全不管自家老師死活，乾脆假裝發狂，不管不顧，反而讓那女人投鼠忌器。”
換在彆的時候，彆的場景，肯定會迎來一眾附和之聲，然後大家一起過嘴癮，笑著嘲諷魔女哈莉虛偽狡詐。
現在大家隻看了他一眼，並沒說話。
這種時候嘲諷魔女哈莉很不合時宜。
畢竟魔女哈莉沒吃他們家大米，那個女人卻要將他們抽筋剝皮，吃乾抹淨。
叉車神收回目光，繼續道：“最終還是那個女人先堅持不住，使用了第二個完全無解的絕招——將魔女哈莉清除出戰場。
魔女哈莉的‘上帝下凡’著實變態，可她的上帝下凡也有範圍。
具體範圍多廣，我不清楚，可能幾公裡、幾十公裡、幾百公裡......這不重要，隻要她的上帝下凡有極限，力量無限的那女人就能隨意磋磨她。
她隻一個念頭，讓魔女哈莉周圍幾萬、幾十萬公裡的空間化作小世界，整個挪移到無數位麵之外。
魔女哈莉縱然開啟了上帝下凡，可她身處的‘世界’都被挪走，她又能如何反抗？
當然，她可以再費些功夫返回天境，可那個女人魔力無限、權能無限，可以一念之間形成淹沒整個世界的禁咒海洋。
事實上，隻來回挪移了四五次，天境便要被那女人屠殺乾淨，魔女哈莉無可奈何，隻救走喊‘哈莉，救命’幾個老熟人，就......後來我便不曉得了。
魔女哈莉被挪走後，那女人可以全力對付天境諸神，我怕被她盯上，便跑了。”
睿歐緩緩點頭，歎息道：“魔女哈莉的確很變態，能將那個女人逼到那種程度，但那個女人完全不可戰勝。
魔女哈莉都bug到那種程度了，依舊奈何不了她，我們......唉，真不知道此次危機要如何結束。”
說到最後他老臉上已經無法掩飾絕望之情。
“叉車神”也滿臉苦澀，“魔女哈莉麵對的那女人甚至還不是全盛狀態......事實上，她弱的讓我們非常奇怪。
我父王母後都說赫卡忒不該這麼弱。
可能她還沒完全掙脫封印？
總之，在收割天境後，她力量更強。
收割的神魔法師越多，她越強。
未來完全解除封印，還能再次加強。
魔女哈莉雖然成長速度驚人，可這次她顯然無法追趕那女人。”
“唉~~”周圍的神魔法師一起歎息。
“氪星上帝”拉奧緩緩道：“也不是完全沒有勝機。這次是魔女哈莉單打獨鬥，下次若有主場之地利人和，未必不能拚一把。
就像她借助夜之母的領域徹底殺死一隻‘詭異’。”
叉車神須佐之男歎道：“唉，你也說了，她已經有過借助地利人和殺死一隻詭異的事跡，這消息連我們都曉得了，那個女人又不傻，怎麼可能重蹈覆轍？
而且，現在魔女哈莉被動防禦，那女人掌握所有的主動權。
是魔女哈莉跟著她跑。
縱然魔女哈莉有千種計謀，那個女人不理睬她，你能如何？”
“那女人有自己的目標！如果她的狩獵目標都聽從魔女哈莉的安排，自願成為誘餌，未必不能讓魔女哈莉拿到主場優勢，徹底坑殺那女人。”拉奧緩緩道。
須佐之男怔了怔，搖頭道：“晚了，現在天境已毀，諸神不可能再聯合起來聽從魔女哈莉號令了......
其實，即便在魔力債務危機爆發前，魔女哈莉就能證明自己有硬剛那女人的能力，也不會有多少神靈與她合作。
那女人威壓天境之時，魔女哈莉為何急吼吼趕來救援？
她仁慈善良？扯淡！
她想要什麼，大家都一清二楚。
聽她命令，以自己性命為誘餌，成功了也隻是讓自家未來更加絕望。
魔力權能在那女人手中，我們至少還有拚搏的念頭。
若魔女哈莉取那女人而代之......嘿嘿，那時才是真正的黑暗降臨、前途無亮。”
拉奧也無話可說了。
“唉，連天境都被收割，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啊！”
邊上有異維度邪神大口灌下一杯燒酒，滿臉愁苦地說。
“天境諸神自有渡劫之法，這次隻是天境淪陷，可天境淪陷不等於諸神寂滅。”有裹在黑袍裡的巫師輕笑道。
他還特意掃視氪星神、叉車神一眼，語氣意味深長。
“魔力債務危機是我們所有人的劫難，諸神有諸神的渡劫之法，當然不需要我們操心，我們要擔心自己的小命。”邪神又給自己續上一杯酒，再次大口灌下。
看來他是想借酒精麻木心中的愁苦與恐懼。
“嘿嘿，我可不是替天境諸神瞎操心。”黑袍法師笑容不減，“我的意思是，天境諸神才是那女人的主要目標。天境之神不滅，那女人就會一直盯著祂們，我們豈不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高枕無憂......你想屁吃呢！地球每天都有幾十具異類化的屍體被各國政府的‘清理工’找出來，他們可沒一個與天境諸神有關。”有個頭生雙角的藍皮異界法師冷笑道。
黑袍法師傲然道：“我乃哥譚人！”
隻一句話，隻是報上戶籍，立時讓周圍議論聲靜下來，也讓異界法師神情一滯、無力反駁。
很多外域法師還向他投去羨慕的眼神。
“我也想去哥譚，可哥譚已提前推行‘地球戶籍’，非地球人必須拿到地球暫住證。”
“是啊，如今的地球，再也不是我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地方了。”
“嗨，帥哥，你缺女朋友不？咱們處一處唄。”還有妖媚的外域女法師靠近黑袍哥譚法師，用胸前的大皮球使勁推擠他的手臂。
“抱歉，我現在獨居在家，往來無法師，談笑皆麻瓜，儘量降低身周的奇跡要素，平安又喜樂。”黑袍法師不為所動，卻也站在那沒動，繼續享受溫玉軟香在懷的美好觸感。
藍皮異界法師緩緩道：“哥譚是個好地方，魔女哈莉已證明自己擁有對抗詭異與那女人的能力。
她還很有野心，若有詭異或那女人出現，必定‘熱情’相助。
但今天的天境之戰也證明她自保綽綽有餘，保護彆人卻力有未逮。
真要想高枕無憂，還得是自掛起源牆。”
“切~~~”周圍立時響起一片噓聲。
黑袍法師更是譏嘲道：“在消息傳出來之前，起源牆絕對是個好去處，可現在馬路上的麻瓜都知道起源牆內藏著個大怪物。
起源牆之所以崩塌，就因為大怪物即將脫離封印。
到時候怪物見到牆上掛著無數能量豐富的神魔巫師，肯定不介意飽餐一頓。”
藍皮異界法師道：“正因為大家都是你這種想法，起源牆反而成為一個不錯的去處。”
黑袍法師聞言一愣，“可牆上已經沾上千萬阿斯加德神族。”
“千萬神族雖眾，可那是起源牆啊！在阿斯加德神族之前，已經有億萬萬古老而強大的生靈黏在上麵，再多上千萬神族，猶如九牛添加一毛。”異界法師道。
彆說周圍神魔法師，連酒桌上的幾位天境舊神，也露出異樣的神色，眼中有蠢蠢欲動的光彩。
黑袍法師問道：“你會不會自掛起源牆？”
異界法師坦然道：“理論上，千萬阿斯加德神族隻是起源牆生靈中的九牛一毛，但現在消息已經傳開，隨著局勢不斷惡化，絕望的法師與神魔肯定會選擇飲鴆止渴。
到時候起源牆上掛滿超凡者也不奇怪。
所以，這時候自掛起源牆，絕對是九死一生。
可話又說話來，九死一生也比麵對詭異與那女人時的十死無生要好。
我會先執行自己的渡劫之法，失敗了就去起源牆邊守著，稍有風吹草動，立即往牆上貼。”
黑袍法師有些無語，“還不如駐守哥譚，依仗銀河上將的蔭庇呢！”
“如果能去哥譚，我特麼還會與你在這兒廢話？特麼的，我若是哥譚人，直接就與超凡界斷了聯係，都不會來遺忘酒吧。”
“巫火......”
忽然，巫火感覺自己後背被人用手指頭戳了一下，還有呼喊傳來。
她轉頭一看，卻是遺忘酒吧的“二老板”女巫特雷西·瑟廷（姓氏就是Thirteen），“十三，你找我？”
瑟廷向後麵的房間指了指，大喊道：“巧手姐妹會成員基本到齊，巫火，你今天還要不要做講師？”
所有人都在討論天境之變、魔女之變態、那女人之無敵、自掛起源牆......聲音嘈雜，她必須大聲喊。
而且加入遺忘酒吧這些年她一直在做酒保，天生練就一副好嗓門。
“喔，好的，我這就過去。”巫火皺著眉離開人群，來到隔壁大廳。
兩百平的房間裡擠滿女巫。
她們全是真·女性，有一半來自全球各地，另一半則是異界或外星女巫。
有女孩打扮時尚，有女孩裹著頭巾、衣著保守，有女孩穿著巫師袍，有女孩非主流打扮......她們是“巧手姐妹會”。
社會有階層，超凡界也有階層；人類文明社會的階層以金錢與權力區分，超凡界比較簡單，力強者為尊。
巧手姐妹會有點像武俠中的“丐幫”。
丐幫人窮身份低微，處於社會最底層；巧手姐妹會的女巫則力量弱小，沒有家族傳承，覺醒前就是個普通人類，處於超凡界較弱勢的階層。
丐幫中有喬幫主那樣的狠角色，巧手姐妹會......連哈莉也曾是巧手姐妹會一員呢！
經常有頂級大佬（女性巫師）來巧手姐妹會指導新晉女巫，教導她們魔法常識，幫助初學者磨煉技藝。
哈莉剛出道時，也曾來巧手姐妹會蹭過幾堂課。
對比其他麻瓜出生女巫，哈莉還算幸運，先遇到上都，接著拜阿薩爾為師，成長過程中並沒太依靠巧手姐妹會。
巫火的天賦比“反語魔法公主”紮坦娜都強，但她的機遇比哈莉差多了。
哈莉沒臉沒皮，膽子還特肥，遇到高人就主動往前湊，湊不過去就坑蒙拐騙，搞到不少奇遇。
巫火則是按照正常平民出身女巫的成長路徑，借助巧手姐妹會的平台，一步步腳踏實地“吃百家飯”長大。
她甚至沒獲得參加“地球人族魔法大會”的邀請。
但身為頂級火係大法師的她，在超凡界已經算個“小巨頭”了。
作為超凡“小巨頭”，她也開始回報幫自己一路成長的巧手姐妹會。
當年她是聆聽“大佬”講課的萌新學徒，現在她成為帶領萌新走出新手區的“大佬”。
“嗚嗚嗚......”
巫火腦袋裡想著事，有些心神不寧，一直來到休閒廳中央，才注意到有幾個女巫正縮在角落裡哭泣。
“怎麼了？”她疑惑問道。
“巫火大師，我們感應不到魔力了。”有個紅色卷發的女孩抽泣道。
巫火笑了，“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彆擔心，這對你們而言很正常。
你們隻是新手，自血脈中覺醒的魔力如初生嬰兒般稚嫩。
哪怕隻是附近街區出現法師決鬥，形成的小股元素風暴也可能讓你們魔法失靈，甚至失去對魔力的感知。
現在正是魔力債務危機期間，天境又發生劇變，你們暫時失去對魔力的感應未必不是好事。”
“大師......”一個看長相與打扮非常“米國大妞”的金發女巫欲言又止，表情還帶著明顯的恐懼。
她原本妝容精致，此時淚水在她臉上留下淺淺的痕跡，粉底被衝散了。
“你想說什麼？巧手姐妹會的宗旨就是解答你們心中的疑惑，幫你們擺脫蒙昧與困境。”巫火溫和笑道。
“大師，我們不止是失去對魔力的感應，我們還感覺到......我不知道怎麼說，就像原本魔力的位置被另一樣東西取代。
魔力讓我們安心、安寧、自信、快樂，那個東西卻讓我們......至少讓我非常恐懼，我很怕它，控製不住地害怕......”
米國大妞又開始流淚，眼淚嘩嘩地流，像是她腦袋裡裝了一家自來水廠。
巫火被她弄得有點心慌，靈覺中隱約籠罩一層陰影。
“那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讓你恐懼？”她還在笑，笑得卻很勉強。
米國大妞一邊仔細回憶，一邊說道：“像是誰的眼睛，那眼睛很可怕，很凶狠，很貪婪，似乎在尋找什麼......”
巫火對上了她的眼睛，刹那間仿佛透過那雙驚恐的藍眼睛看到另一雙凶狠且貪婪的眼睛。
“啊啊~~~”巫火驚恐尖叫一聲，身子踉踉蹌蹌後退，她標誌性的“肩頭火”開始飄搖不定，隱約有黑暗從火焰中透出。
“巫火，你怎麼了？”瑟廷先露出驚訝之色，然後連忙走過去，擔憂詢問。
“汪汪汪~~~”瑟廷剛攙扶住巫火，忽然從門口竄進來一隻小牛犢子大的斑點狗，它張開臉盆大的嘴巴，異常凶狠地咬在瑟廷腳脖子上，都飆血了。
“啊，好痛~~~”瑟廷慘叫一聲，震驚叫道：“果凍，果凍你在做什麼？”
斑點狗不僅凶猛，速度更是快得讓人反應不及。
它一口咬在主人腳脖子上，四條腿蹬成四個風火輪，眨眼間便將瑟廷拖出“巧手姐妹會”聚會的房間，繼續發足狂奔，朝著大門的方向跑。
哪怕它塊頭大，個子高，還使用巧勁兒將人叼在嘴上，瑟廷依舊半個身子拖在地上，一路上不知撞到多少桌椅、幾個客人。
“這狗子瘋了，怎麼咬小十三？”
“果凍，那是你主人，你咬她做什麼？”
大廳裡客人都驚詫莫名，還有人想要阻攔，卻被狗子一頭撞飛。
很快有靈覺敏銳的法師從“咬人瘋狗”身上轉移目光，疑惑看向巧手姐妹會的房間，驚疑道：“為什麼有這麼強烈的火元素魔力，誰在施法？”
一句話沒說完，強烈的魔力波動已經如海嘯般席卷整個大廳。
此時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到異常。
“不，不，離開我身體，滾蛋，救命啊~~~”巫火跌跌撞撞跑出來，她雙手使勁抓撓自己的臉，臉蛋已被抓得鮮血淋漓、皮開肉爛。
對上那雙猙獰老眼的瞬間，她封印二十多年、從未被記起的記憶，終於解封。
她仿佛回到那一天，她還在孤兒院生活，修女們晚禱的誦經聲朦朧傳來，她小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忽然有個身材高大的女人出現在她麵前。
修女嬤嬤們都看不到她，隻有她可以看到。
那女人手裡拿著烙鐵，在她驚呼之前狠狠摁在她額頭。
好痛！
她回憶起被烙下三月之印的痛苦，也想起那個高大女人在自己耳邊的低語：小東西，我的東西先放你這兒了，幫我保管好，不要被任何人發現，乖~~
“BOOOOM！！”
她身上騰起熾白的火焰，火苗頂端卻為黑色，散發深藍色魔力光輝的三月之印在她額頭浮現。
“不，求求你，放過我，求你了~”
“孩子，你本就屬於我，何來放過之說？”
隻有巫火自己能聽到那個蒼老的聲音，她的身體開始冒白光，浩瀚的魔力氣息如海嘯席卷遺忘酒吧，也撼動靈薄獄，讓靈薄獄內本就狂亂的元素風暴更加狂暴。
“快跑，波波，夜影，十三，你們快走啊，求你們了，大家都不要靠近我，離開這兒，赫卡忒她來~~~~~”眼見求饒無效，巫火用最後的意誌向周圍人發出泣血之警告。
“啊啊啊啊~~~~不要做無用功，誰也逃不了。”巫火沙啞嫵媚的聲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粗糲的蒼老音調，她的眼睛染成“魔力紫”，純粹魔力染成的藍紫色，眼珠裂開，從眼角留下暗紅的鮮血，鮮血順著發光的皮膚，流出猙獰的痕跡。
她目光所及，一切有魔力之物，無論是生命還是物品，無論普通法師還是神靈，無一例外，都開始燃燒。
“氪星之神”拉奧神色狂亂，指著她驚恐大叫：“赫卡忒占據了這個女巫的身體......不，不是簡單的占據，祂現在幾乎比在天境時都更加強大，區區一個大法師，體內怎麼可能有如此強大的權能......啊，我明白了，赫卡忒竟將自己的權能分割，其中一部分藏在這個女巫——”
“轟轟轟！”話未說完，拉奧便從內部炸開，炸成一坨燦爛的煙火，他身邊的神魔法師，都在熊熊燃燒，淒厲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