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嘛......
早前克利俄帶著雅典娜去莉山莊園時，哈莉隻抽空見了她一麵，客套兩句便將人打發了。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不適合‘天堂山歌舞團’。我沒發誓，就沒多留。”雅典娜笑得很好看，卻難掩尷尬。
哈莉懷疑道：“你該不是怨嫗的探子，三番幾次跑去莉山打探消息的吧？”
雅典娜很早就聯係克利俄，上莉山的意圖非常明顯。
之前哈莉沒想到怨嫗不僅有信徒，信徒還直接在天堂島公開活動，也就沒多想。
現在既然知道有神靈靠成為怨嫗信徒來渡過魔法債務危機，雅典娜早先的奇怪行為便值得懷疑了。
“不，我哪敢去莉山做間諜？”雅典娜連連搖頭，快速解釋道：“我壓根沒見你幾麵、沒聊幾句，不是嗎？
我隻是掛念克利俄她們的安危，想另外找一條出路。
若非‘天堂山歌舞團’簽約年限太長，我就留在莉山不離開了。”
哈莉不置可否，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轉向希波呂忒。
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抓間諜，希波呂忒才是關鍵。
“希波呂忒女王，你知不知道怨嫗已死？你現在感覺如何？”
“啊，怨嫗——三相女神已經死了？不可能吧？！”
希波呂忒與雅典娜的表情都非常奇怪。
聽說怨嫗已死，她們有一瞬間的若有所思與恍然大悟，可很快又變得震驚與懷疑。
戴安娜快速將三天前的戰鬥講述一遍。
“哈莉，你檢查過了？我母親情況如何？”她又將詢問的目光轉向哈莉。
哈莉奇怪道：“你母親十分正常，很符合我之前的預期。但她過於正常了，正常得有點不正常。”
戴安娜明顯鬆了一口氣，“什麼叫過於正常了？”
“我之前便猜測，如果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掉怨嫗，你母親就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就像我被彆人殺死，你不會立即受到影響。
嗯，如果我被收割，收割我的人吸收並消化了我的全部奇跡之力，最終還掌握了厚皮印記，那時它若對你有了歹意，你才會受到牽連。
顛倒人雖吞噬了怨嫗，但它連消化吸收都沒完成，能不能100%繼承赫卡忒的魔法權能也是兩說，想隔著世界維度對你母親動手......至少現在不可能。”
希波呂忒與“玄蘭·怨嫗”她們還是有區彆的。
“玄蘭·怨嫗”真的就是怨嫗的一部分。
希波呂忒雖然也可以說是怨嫗的一部分，卻是已經被割下來、被分割出去的一部分，兩者間沒有直接聯係，隻有魔力印記上的聯係。
“我若被徹底殺死，你身上的厚皮神力、你的靈魂，會有明顯變化，這你應該也深有感觸。
天境之戰我被怨嫗收割一身‘修為’時，你便第一時間有了感覺。”
哈莉指著希波呂忒，繼續道：“再看看你母親，她不是怨嫗的神眷者，可她已經被收割，理論上一身神力全來自怨嫗。
可她幾乎與原來沒區彆，連靈魂波動都穩定如初，這就有點反常了。”
希波呂忒此時的狀態，都讓哈莉懷疑她之前是否說謊，或者出現幻覺，她壓根沒被怨嫗徹底收割，她一直和普通亞馬遜女戰士一樣。
但擺在大廳三相女神神像又表明，天堂島的確很早便開始信仰赫卡忒，其中還有不少虔誠的真信徒。
即便希波呂忒出現幻覺，被怨嫗欺騙，並沒在幾千年前便被收割，此時此刻也必然被收割。
“母親，你感覺如何？”戴安娜再次緊張起來。
希波呂忒踟躕道：“武神王與三相女神的戰鬥十分激烈，我們在物質界都感應到來自靈薄獄的元素風暴。
龐大且高能的魔力與天堂聖力糾纏在一起，讓‘下方’的世界都輕輕顫抖。
最後三相女神被顛倒人吃掉時——在你告訴我們前，我們並不曉得這一結果，當時我們也在神殿向三相女神祈禱。
這些天我們一直在向她祈禱。
神像中央的頭顱中傳出三相女神淒厲慘絕的哀嚎，哀嚎持續了好一會兒，隻是慘嚎，沒有明確的神諭留下。
我們被嚇得瑟瑟發抖，心中的恐懼壓抑不住，意識都因為太恐懼而有些迷糊，也不敢主動聯係祂。
我們隻知道三相女神遇到大麻煩，但我們沒想過祂已經徹底死亡，因為神像中的信仰沒有斷絕。
剛才你們也看到了，神像隻是中間那顆腦袋裂開幾道深深的縫隙，另外兩顆......喔，不對，此時隻剩一顆腦袋完好，還有一顆在更早的時候已經裂開。”
“三相女神為何是‘三相女神’？三相女神有三顆頭，三張麵孔。”
亞馬遜女王瞪大眼睛看著哈莉，聲音幽幽似乎意有所指。
哈莉陷入沉思，三相女神隻是赫卡忒的一個神職，原本三相分辨代表少女、夫婦人與老嫗。
老嫗應該就是最初的怨嫗。
怨嫗顯然不能等同於赫卡忒，尤其在她將薄暮送走之後......等等，薄暮，一顆頭顱裂開。
“第一顆頭顱裂開，是在什麼時候？”哈莉盯著希波呂忒問道。
“大概在玄蘭、恩朵與戴安娜被怨嫗降臨之後，具體時間......要不，我把意識共享給你。”希波呂忒說著便主動打開識海。
......
“果然如此......”哈莉心中的猜想得到了驗證。
在她將薄暮從怨嫗身上割掉時，頭顱第一次出現裂縫，等她將薄暮送走，送入輪回，裂縫開始接連出現，左邊的“少女”頭顱變得黯淡無光。
現在又裂開一顆頭顱，中間老婦人的頭顱。
隻剩最後一顆“成年”之首......
哈莉想到了那個“奇怪的”瑟西！
她瞥向一直垂頭不語裝死人的雅典娜，問道：“你想說什麼？”
雅典娜一直低垂的腦袋抬起來，表情有些懵逼：我什麼時候說我想說什麼了？或者，我哪個表情表明我想說什麼？
我啥都不想說、不敢說，甚至不敢亂想。
最好你也離我遠遠的，哪怕你為我帶來怨嫗之死的消息。
“我覺得......顛倒人與三相女神陛下融合這件事，很不簡單，並非顛倒人占據絕對優勢。
三相女神陛下永遠不會真正死亡。
奇跡之魔焰一日不滅，魔法之主宰永恒不死！”
雅典娜猶豫再三，終究不敢糊弄哈莉，還是含糊其辭地表明了自己的基本觀點。
哈莉輕輕點頭，問道：“現在怨嫗已死，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雅典娜猶豫片刻，道：“我的話，大概與之前一樣，繼續在天堂島侍奉三相女神。”
“我也一樣，哪怕危機徹底結束，我也不會放棄侍奉三相女神。”希波呂忒道。
——如果危機徹底結束，你魔女哈莉大獲全勝，三相女神隻是一尊木雕，侍奉它也沒什麼副作用；如果你不能大獲全勝，三相女神沒死透，侍奉三相女神更是沒壞處。
雅典娜與希波呂忒都是這麼想的。
一個是智慧之神，一個是活了千百萬年的老政客（女王），都不缺乏生存的智慧。
哈莉淡淡道：“如果怨嫗徹底死透也就罷了，若她處境糟糕卻沒死徹底，你們的信仰力便對她大有裨益。
先前她有大誌向、大氣魄，將精力全放在天境基礎法則權能上，甚至都不曾瞥你們一眼。
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現在身陷絕境卻底牌全無的她，會十分需要你們，自然也會非常關注你們。
或者說，她可能隻剩下依靠你們這一個選擇。”
智慧女神與亞馬遜女王的臉“唰”的一下變得雪白，嘴唇都在輕輕哆嗦。
神像信仰未斷絕，三相女神沒死透啊，她們還主動與她建立信仰連接......果真如“魔女哈莉”所言，她們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成為怨嫗的唯一依靠，聽著就可怕。
“武神王陛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能去莉山避一避嗎？”雅典娜厚著臉皮問道。
“你願意唱歌跳舞了？”哈莉問道。
雅典娜糾結片刻，道：“有時候唱唱歌、跳跳舞，也是蠻不錯的。”
哈莉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希波呂忒，道：“島上對三相女神的崇拜，可以繼續進行，但不要再大規模推廣。
將已經信仰三相女神的信徒與其他人區分開，兩個群體暫時住在不同地方。
信徒繼續如過去那樣向三相女神神像祈禱，餘下的人正常生活。
希波呂忒女王，莉山的風景不如天堂島秀美瑰麗，卻也彆有趣味，不如去小住幾日？”
“謝謝，我離開後，天堂島真的沒問題嗎？”希波呂忒既是感激又十分擔心。
哈莉主動邀請，肯定不會讓她簽訂契約，加入“天堂島歌舞團”。
這是連雅典娜都沒有的麵子啊！
“過去你留在天堂島，對亞馬遜人是一種庇護，現在卻成為一種隱患。
若有一縷怨嫗的意識進入你體內，你將毫無反抗，自然而然成為新怨嫗。
新怨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恢複力量，周圍的亞馬遜人成為最好資糧......”
“啊~~~”希波呂忒驚呼一聲，急道：“我們不能再信仰三相女神了！”
哈莉搖頭道：“信仰哪能說沒就沒的，隻能將雙方區分開，在最壞情況發生後儘量降低傷害。”
天堂島暗中信仰三相女神這麼多年，其中肯定有虔誠的真信徒。
現在讓她們停止信仰，以防止怨嫗複活，她們不僅不會聽從，反而會想方設法主動複活怨嫗。
至少會想儘辦法引導怨嫗的意識降臨在自己身上。
“能不能讓最壞的情況不要發生？”戴安娜問道。
“可以，殺掉所有信仰三相女神的亞馬遜人。可你們顯然不會那樣做，或者說殺光所有信徒這一結局，比最壞情況還要壞。”
哈莉歎道：“我們真正能做的隻有一點，儘快結束危機。
連同顛倒人一起搞定，就什麼都不怕了。”
戴安娜心中有了決定，轉頭對希波呂忒女王道：“母親，你現在立即跟哈莉去莉山。
剩下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會留下來常駐天堂島，直到危機結束。”
“不，我寧願讓三相女神降臨在我身上，也不想你有任何危險。”希波呂忒連連搖頭。
戴安娜把手搭在母親肩上，眼神堅定道：“我和你不同，和所有人都不同，哪怕是全盛時的怨嫗，也彆想再次收割我。
當今世上能收割我的隻有哈莉一人，怨嫗若轉生到某個亞馬遜信徒身上，我將親手結果她！”
希波呂忒拿眼去看哈莉。
哈莉皺了皺眉，“戴安娜，你確定要留下？你不會被瞬間收割，但你依舊可能遇到危險。”
“作為天堂島公主，我總得為自己族人做些什麼。”戴安娜輕聲道。
“唉，你彆逞強，遇到事彆急著行動，先通知我。”
“我明白，謝謝。”戴安娜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什麼，又道：“幫我跟小紮說一聲，我很抱歉，不能陪她去詭異母域了。”
“你去了又能做什麼？即便‘混沌三月之印女巫’能對紮塔拉的計劃做些什麼，進入詭異母域後，更大可能也隻是獻祭。”
按照老紮的計劃，營救行動是在與赫卡忒的戰鬥結束後。
大戰已經結束，擁有混沌魔力的“巫火”還能在詭異母域對老紮做什麼貢獻？
真不如什麼都不貢獻，乾脆不去。
......
戴安娜留在天堂島，哈莉帶著希波呂忒與雅典娜回到莉山，然後又馬不停蹄地提著一朵聖光燦燦的牡丹來到亞馬遜雨林。
原本百花議會的小維度空間已經被怨嫗拍碎，百花議員全軍覆沒，僅剩最後的“聖牡丹”。
“新的議會成員呢？”哈莉看了一圈，連一株草都沒找到，周圍一片荒蕪。
聖牡丹用甜膩膩的聲音叫喚道：“偉大神聖的百花之主，之前的樹木議會被摧毀後，百花議會可不是憑空出現的，它們都是邪惡的赫卡忒選拔並創造出來的。
現在您既然成為萬物之綠新的主人，自然也該您創造新的萬物之綠代表。
以您‘魔女哈莉’的名號，區區鮮花，太過柔弱，無法顯出您的氣勢與風格。
隻有食人藤、百毒草、鐵針仙人掌才適合您，您可以組建一個‘殺人植物議會’。”
“殺人植物議會......這麼說你對我完全沒用了？你隻是一朵柔弱的牡丹，殺不死人。”哈莉道。
“啊，不，我敬愛的主人，我對您有大用啊！”聖牡丹花容失色，急切叫道：“您雖是魔女哈莉，卻有一張芙蓉般的麵孔，所謂仙姿黑手，說的就是您。
您需要殺人植物議會，也需要我這張傾國傾城的牡丹來裝點門麵、遮掩毒手啊！”
哈莉忍住捏死它的衝動，喝道：“廢話少說，立即給我聯係萬物之綠，我現在還沒真正掌控萬物之綠呢！”
“主人，您稍等，我立即送您去萬物之綠核心。”
聖牡丹驟然膨脹到兩米高，花瓣大大張開，在花朵內部出現一條鮮花鋪就的道路。
哈莉一步踏上去後，鮮花道路還如同傳送帶，主動帶著哈莉快速穿行在五顏六色的萬物之綠空間。
哈莉有“樹上行走”的德魯伊天賦，可以自己在萬物之綠能量維度自由穿行，但自己走肯定不如站在“坐騎”背上。
此時的聖牡丹就是她的坐騎。
“萬物之綠怎麼變成這樣了？”
哈莉被送到一坨色彩斑斕的“爛泥坨坨”跟前。
它和周圍的萬物之綠空間一樣，也從純粹的綠變成百花的五顏六色。
今天之前哈莉沒見過萬物之綠的核心，也即是當初被秩序神係竊取並製造成萬物之綠的魔神胚胎。
可她聽艾薇與沼澤怪物說過。
他們經常見到萬物之綠本身，那是一個巨大樹墩，其上生長千千萬萬長且密集的根係，數量眾多卻絲毫不顯雜亂，有一種秩序的美感。
“唉，秩序規則崩潰，魔法之母......呸呸呸，是罪人赫卡忒！罪人赫卡忒內心黑暗混沌，她塑造的萬物之綠也如同她的內心......所謂心相外顯，就是這樣了。”
“萬物之綠可有自我意識，能和我說話不？“哈莉問道。
“樹木議會與百花議會就是萬物之綠自我意識的外顯，我現在說的話就是萬物之綠的話。”聖牡丹道。
“我是說它最原初的意誌。我不懂萬物之綠的法則，隻能讓它主動向我臣服，你明白我的意思不？你已經是我的人，可它依舊是它。”哈莉淡淡道。
聖牡丹遲疑道：“主人，這有點難辦。包括萬物之綠在內的地球生命法則係統，全部由秩序神係打造。
秩序神係通過秩序法則管理生命法則係統。
我們相當於一個APP軟件，在安卓係統內運轉。
安卓係統就是秩序法則體係。
您要麼接管秩序神係的‘安卓係統’，要麼您打造自己的‘天堂山係統’，然後把我們這些APP轉換成ISO格式。”
“我現在哪有時間和精力折騰個‘天堂山係統’？怨嫗不是直接用魔力印記搶奪你們嗎？
你們全都老老實實向我投誠，勉強讓我掌控地球基礎法則係統即可。”哈莉道。
“主人，您這就是內行人說外行話了，罪人赫卡忒可是魔法之母！
她壓根不需要什麼安卓係統、天堂山係統。
無論安卓係統還是天堂山係統，都是魔法大係統的一部分。
她的‘多元宇宙魔法係統’就是最大、最高級也最基礎的係統，能容納一切、包容一切。
我們這群APP在‘魔法大係統’內運轉起來不知比之前的安卓係統要流暢、舒適多少倍！
若非她是個罪人，我都要懷念舊主了。”聖牡丹戀戀不舍地說。
“要不要我送你去見她？”哈莉淡淡道。
“呃，她是罪人，我乃聖牡丹，天生是您的奴才！”
聖牡丹先快速表明態度，又主動為主分憂，道：“主子，您彆憂愁，如果您隻想混日子......呃，我是說，您隻是想要基礎權能，不求對我們完全掌控，也可以采取分封製。
就是讓所有單一係統的主事人——比如我這樣的百花議員，向您投誠，完全聽您指令行事。
您呢，就隻要地球基礎法則權能，其它事一概不管。
您像個封建君王，過去的納布也是封建君王，但納布搞中央集權，您則是諸侯之王。”
“嗯，沒錯，我目前隻想做個諸侯之王，你很聰明。”哈莉讚道。
“嘿嘿，我可是萬物之綠，植物見證了無數王朝的興衰，記憶了無數帝王將相的故事。”聖牡丹搖曳生姿，得意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