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心的妙用(2 / 2)

落難情緣 洪門十一少 8735 字 5個月前

打柴靠的是力氣活,一身水一身汗,辛苦,所得的報酬甚少。可以說,靠打柴換來的銀子,都是汗水裡的汗鹽凝結而成的。

張少飛上有娘親,又無寸土種莊稼,也就隻有不怕勞累,靠打柴為生了。

然而,最勞累的,是他的心。他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過早挑起了生活的重擔,一顆天真爛漫的童心,飽經風霜,備受煎熬,經曆了過多的坎坷,變得極為深沉、極為凝重。他的臉上,過早地刻上了生活的沉重,過早地失卻了少年應有的歡顏。

木水見張少飛終日沉默不語,便說:“阿飛哥,你老是低著頭沉思,半天說不說話,像個小老頭一樣。”

“唉!”張少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向著木水,說:“阿水,你我雖然同是上山打柴,你打柴是出於好心來陪我,你有爹爹、娘親,不用你掙錢養家。假如你肩上擔的不僅是一擔柴,還擔著一家人的生計,你還能這樣無憂無慮麼?”

張少飛句句有理的話,深深打動著木水那顆尚屬童真的心,越發感到張少飛的經曆太不幸了。

春去暑來,太陽像個火爐似的烤著大地,太鎮村的土地也好像被火烤過似的,熱浪迫人。李治文、陳木水的爹娘愛子心切,就再也不讓他們的寶貝兒子在酷暑天氣跟張少飛上山打柴了。

這天早上,木水他們一早在村口河邊那株老龍眼樹下等張少飛。

張少飛如往時一樣,肩扛草槍,手拿柴刀,準時到來和他們會合。

但這天,木水他們一見張少飛,卻十分難過地把他們爹娘的話對張少飛重複說了一遍。

張少飛聽後,反倒安慰起木水他們來:“阿水,阿文,你們彆太難過了,你們爹娘這樣做,都是出於愛護你們呀!我無所謂的,誰叫我沒爹疼呢……”

張少飛說到這裡,鼻子一酸,一轉身,離開了木水他們,朝著太山方向而去。

張少飛行了一會,心想:木水他們怕熱,不和我上山打柴了,何不去隔離後梁村約盧惠蘭一起去?

張少飛想到這裡,身不由己地調轉身,朝後梁村而去。

張少飛剛走了二步,但轉念一想:今時已不同往日了,阿蘭妹都長成黃花閨女了,孤男寡女在深山野嶺獨處,會引人非議……

“唉!還是不去找她了,誰叫自己的命不好呢?一切聽天由命吧。彆想那麼多了,再胡思亂想,今天可打不到柴,阿娘要餓肚子了。張少飛一轉身,大步流星徑直朝山中去了。

深山老林中,野果十分多,張少飛砍柴累了,肚子餓,爬上樹去摘野果充饑;口渴,到山溪旁掬起流水解渴;困了,在樹蔭下打個盹。

太陽像火盆懸掛在中天,但大樹底下好乘涼,****山風從山口吹來,令人渾身舒暢。

過於勞累困倦的張少飛在樹蔭下睡著、睡著,覺得臉部麻辣辣的。

他伸出右手一摸,是幾隻山螞蟻。

那幾隻黑色的小精靈在他的掌心,蹬著幾雙又長又瘦的腿在掙紮。

他想了一下,定是自己臨睡前吃了幾個野果子,甜汁仍留在嘴角,惹來了山螞蟻。

張少飛見這些山螞蟻挺可憐的,不但沒有掐死它們,反而將它們放回在地麵,然後爬到樹上去,摘了幾個野果子,撕了皮,放到螞蟻的前麵,喃喃地說:“山螞蟻呀山螞蟻,想必你們看我孤單寂寞,是來陪伴我的吧?”

張少飛說到這裡,看著身邊的螞蟻,又說,“你們找食物找得那麼辛苦,如今想吃,就吃個夠吧……”

看到那些肚皮乾癟的山螞蟻吃得肚子鼓脹起來,張少飛一時忘了早幾天與木水他們傷感離開的情景,竟開心地笑了起來。

儘管山螞蟻根本聽不懂人的語言,最後,張少飛指著它們說:“以後我有空會到這裡摘野果給你們吃的,記住.你們也要多點到這裡來陪陪我呀!”

張少飛說完,這才挑起兩大捆乾柴下山.擔到邱縣柴市裡去賣。

一次,張少飛遇到了一根生長在岩石縫隙裡,長滿節結、疤瘌、樹瘤的木柴。

自古以來,大凡上山砍柴的人,都是刻意避開節疤,專找樹身上光滑的地方用斧頭砍下去。

因為,在所有人的觀念裡,有節的地方粗大不說,而且木質堅硬,自然不容易砍斷。

而這根木柴,上上下下不是節,就是疤,沒有合適的下斧之處。

不知有多少樵夫,看見這樣的木柴時,從未有人對它舉起斧頭。而張少飛卻舉起斧頭,向節疤砍了下去。

果然,砍去四周的樹皮,疤瘌包裹著的樹乾裡斜插著一個枯死的結節子。張少飛輕輕一折,整個樹乾應手而斷。

此時的張少飛,好像一下子成熟了。

他的個頭比一般人要矮小一些,身板也要瘦弱一些。然而,他卻成為一名最能乾的打柴仔。

他每天挑到邱縣柴市上的木柴,比所有人都要多得多。那些五大三粗、膀大腰圓、力拔千鈞的壯漢自然不服,更丟不起人。於是,他們暗暗與張少飛較上了勁。

清早,天色尚未大亮,他們便搶先來到山中。中途,儘管他們累得渾身疲憊,快要散架了,也不敢稍稍懈怠。一天下來,他們砍的柴依然不如張少飛的多。

他們想:張少飛的力氣遠不如他們大,砍柴花費的時間也不如他們長,使用的也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柴刀,並不是什麼神奇、犀利的工具,之所以比他們砍的柴多,一定是他投機取巧,采伐的都是一些最暄軟的廢柴,而他們一般砍的是硬木柴,要更費力費時。但是,他們悄悄查驗的結果恰恰相反。張少飛的柴捆裡裡外外都是上好的最堅硬的乾柴,不像他們,外麵一層硬雜木,裡麵裹著的都是半朽半爛的暄軟木頭。

因此,張少飛擔到柴市賣的柴十分搶手。

“難道張少飛有神仙幫助不成?”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張少飛的神仙就是他自己——一個明白了心的妙用、掌握了自然規律的人。

彆人砍柴總是朝著一個地方用力砍,而張少飛則是繞著砍;彆人總是千方百計躲開有節的地方落斧,而張少飛卻專從有節的地方下手。

樹乾沒有節疤的地方木質較軟,他們力氣又大,所以每一刀都能深深砍進木頭裡;

然而,正是因為如此,他們的砍柴刀老是被卡住,往往向外拔斧頭用的力氣、工夫,比向下砍還多。有節之處雖然意味著木質堅硬,但越硬的地方越不卡斧頭,木質越脆,越容易砍斷。

真理,就這樣普通。

因為過於普通,儘管張少飛反複說明,其他打柴的人就是不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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