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向大海要金子(2 / 2)

落難情緣 洪門十一少 9892 字 5個月前

因戰事波及,兵燹蹂躪,村落變成一片焦土,城鎮化為殘垣斷壁,人們紛紛外逃,土地荒蕪,十室九空。

東部沿海遠離戰場,相對安全,所以,這裡集聚了大量躲避戰亂的人們。

人多地少,糧食嚴重匱乏,吃飯成了大問題,每天都有饑民活活餓死……

出家人本來應該一心修行,打坐念佛不問世事,但布袋和尚卻悲天憫人,為饑民的出路而心急火燎。

近幾年,嶽林莊的收成幾乎沒有上交過嶽林寺,全都接濟了難民,他也多次外出化緣,以解流民的燃眉之急。但是,這些辦法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若想使這些逃難的人們真正安頓下來,唯有土地;若想生長出更多的糧食,唯有土地!

可是,到哪裡去尋找大片的土地?

嶽林莊外通向小海灣的岸邊,有一座蜿蜒起伏的大山。它莽莽蒼蒼,雄渾生動,好像一條奔向大海的蒼龍,正在仰天長嘯。

因此,當地人都叫它“嘯天龍山”。

布袋和尚爬上嘯天龍山之巔,久久佇立在峰頂,向前方凝望著。

山勢逶迤,海岸蜿蜒,山腳下的淺淺海灣,大潮退後的灘塗,裸露著爛泥、草墩。幾小塊零星的田地,可憐巴巴的萎縮在岸邊,田埂被潮水衝得扭扭歪歪,七零八落,一副十年九荒的慘敗模樣。

他再舉目遠望,遼闊大海浩浩蕩蕩,波濤滾滾,水天一色,無邊無際:

海到天邊天是岸,山登絕頂人為峰。

布袋和尚人在絕頂,眼望天邊,心中的豪情油然而生!他決心開展一場更為轟轟烈烈的圍海造田運動,向荒蕪的灘塗要土地,向東海龍王借糧食。

因為有前期修築海堤的成功先例,所以,附近十多個村落的人們,以及大批難民都很佩服布袋和尚。

他的禪杖所指,人們立刻浩浩蕩蕩奔向了治海防潮、圍灘造田的築堤工地。

三年辛苦不尋常。

人們在布袋和尚的指揮下,咬緊牙交,苦乾三年,終於在嘯天龍山腳下造出了兩千五百畝稻田。

這片大田的海堤雖然打了木樁,砌了石坡,卻還不如那道沙堤堅固,最終被海水湮滅了,據說有其因緣。

當初,大堤修築完畢,土地開墾、平整之後,經過丈量,共得水田兩千五百餘畝。

當地人看著平展展、旱澇無憂的土地,不由自主地起了貪心,他們私下裡誇大了原來那些零零散散、十年九災的土地的數量,總共扣下了五百畝自己經營,沒有租給參與修堤造田的難民耕種。

因此,各種曆史文獻對這項工程的記載都是“得田兩千餘畝”。

布袋和尚慧眼通三世,如何不明白當地人的小把戲?

他之所以一笑了之,一則,是因為當地人貢獻出了屬於自己的灘塗,修塘築堤出力至微,理應多得一些好處;

二來,成住壞空是每一件事物的根本規律,都是因緣和合,自然會隨緣而變。因此,五百年之後,潮水衝毀了海堤,海水灌人,所有的稻田變成了一片汪洋……

五百畝,五百年,絕對不僅僅是巧合。

那些難民,大都是城裡的居民,不會種莊稼。插秧時,他們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腳丫子在田裡亂踩一氣,真正是“手忙腳亂”。

他們插過的苗田,這裡過稀,那裡太密,這一株深,那一棵淺,東倒西歪,雜亂無章。

更要命的是,由於他們的腳下移動沒有規律,胡亂挪動,將水平耙平的地麵踩得坑坑窪窪,高低不平。

這樣一來,插到腳印裡的秧苗沒了頭頂,栽到泥巴坨子上的水稻露著根,低處的必將被淹死,高崗上的會被曬乾。

如此種下的水稻,收成必將大打折扣!

布袋和尚下到水田之中,向人們傳授著插秧要領。

他向後移動腿腳時,不是高高抬起,再重重落下,而是腳丫子在泥裡直接向後移動,這樣就不會在平平的地麵留下深深的腳印。

他每一列插六株秧苗,身體左邊兩株,右邊兩株,雙腳之間兩株。這樣插出來的秧苗,株距適當,橫平豎直,左右成列,前後成行,無論如何看,都平平整整,齊刷刷,如同網格一樣。這樣的稻田,通風最好,充分利用了光照,也就是最合理地實現了密植。

布袋和尚一邊插秧示範,一邊吟唱著根據自己的悟道偈子改編的《插秧歌》:

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

六根清淨方成稻,退後原來是向前。

後來,連當地的人們也紛紛效仿布袋和尚的“六株”插秧法,種出來的稻田格外好看不說,而且秋後的產量也大大提高了。

那時候,農戶都不重視田間管理,等到秧苗成活之後,並不及時耘田,田地之中,稻秧與雜草叢生,水稻與稗子比高。這些稗子與雜草既影響水稻的采光,又與之爭肥,因此普遍收成很低。

布袋和尚是一個開了悟的人,心靈已經完全與自然規律相契合了,所以他深知,農田裡的雜草,如同禪者心中的雜念,雜念紛飛,智慧不現;雜草叢生,水稻難長。

他來到田間,用禪杖在稻株之間點點戳戳,將那些雜草連根去除。

如此一來,草死了,地鬆了,水稻紮根容易了,生長得更加旺盛。

他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歌來:

三分耕種七分管,從種到收多耘田。

雜草入泥變肥料,秋後滿倉笑開顏。

這些年來,布袋和尚的種種舉措從來就沒有出過錯誤,所以三裡五鄉的人們也就習慣了聽從他的勸告。

於是乎,人們如同布袋和尚手拿一根禪杖耘田,也不“比貓畫虎”,專門用木棍來戳稻田中的雜草。

可是,他們拙手笨腳,沒有準頭,雜草去除的不多,傷害的稻秧不少,真是弄巧成拙,畫貓畫虎反類鼠。

為何同樣一根木棍,到了布袋和尚掌中,靈巧得如同手指,而自己拿著卻如此不聽話?

他們專門來到嶽林莊,向布袋和尚請教。

布袋和尚聽了之後,差點沒把自己的大肚皮笑破。

他用禪杖一個個敲打著他們的腦袋瓜子,數落說:“你們長的這個東西都是榆木疙瘩呀?看到我用禪杖,你們就非得使木棍嗎?我和尚沒家沒業沒兒女,你們為什麼一個個老婆孩子一大窩?”

“嘿嘿….”村民們被他數落得不好意思了。

布袋和尚說:“你們彆光嘿嘿,不動腦子。你們要記住,什麼事情都不能生搬硬套,比葫蘆畫瓢。就說耘田這件事吧,我那一天因為手上有個傷口,不能沾水,不得已才以禪杖代手的。真正的耘田,應該是躬腰用手,將雜草連根拔起,然後塞進稻秧下麵的泥裡。這樣,既除了草,又肥了田。就算沒有草,也要將稻子株株摸到;土地暄鬆,根深苗壯。”

一個青年農民不解地插話說:“可是,你用禪杖耘田,不用彎腰,既省力,又快捷。而我們為什麼就不行呢?”

布袋和尚說:“老話說,熟能生巧。貧僧我整日禪杖不離手,自然運用自如,如同手臂延伸。你們初次用木棍耘田,當然不聽使喚啦!”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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