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二三二章(1 / 2)

恰逢雨連天 沉筱之 7015 字 5個月前

夜越深,風聲越大。

蘇晉與覃照林一路趕至東院前門,另取出一封信函遞上:“有勞這位守衛,在下姓蘇,曾任都察院曆經司都事,今受大理寺張大人所托,特來拜訪到蜀的欽差大人。”

守衛接過?信,猶疑片刻,看她一眼。

“公子既受張大人所托,不知張大人請公子拜訪的大人究竟是誰?隻是欽差?”

蘇晉有些意外,言下?之意,就是住在東院的這位,還?該與欽差區分開來,不是來蜀中辦理公務的?

她正欲試探問兩句,那守衛卻將信函拆開,果見帶有大理寺印章的薄貼,又道:“公子請等,在下為您去通稟一聲。”

他言罷,折返入院內,走時還不忘將?院門掩上,落了閂。

蘇晉更是詫異,堂堂欽差接待寺,連個輪值的守衛也無?

還?沒等她細想,覃照林便道:“大人,俺覺得這個守衛有古怪。”

“怎麼說?”

“他持矛的姿勢不對勁,太正兒八經了,大人您不曉得,每個衛所的規矩不一樣,隻有北大營出來的兵,尤其是親軍衛,才會這麼持矛。”

親軍衛?

上十二親軍的職責是守衛隨宮與帝王,遙遙蜀地,怎麼會有親軍衛?

“你確定?”

覃照林道:“俺從前在五城兵馬司,也歸北大營管,習武之人的習慣,俺一看就知道。”

蘇晉揉了揉眉心,蜀地出現親軍衛,難道是朱昱深已入川了?

不對,朱昱深從安南親征歸來,手握二十萬嶺南大軍,即便要入川,身旁可保護他精銳多得是,沒必要從京師調軍。

可是,除了朱昱深,誰還?有膽子將?親軍衛調離隨宮?這可是罪至梟首的重罪。

隱隱有個念頭浮上心底,蘇晉正想著,忽見一行火色行來。伴著喧囂聲,竟是錦州府的府尹張正采與幾名官員和衙差。

蘇晉疑惑,張正采方才不是還忌憚東院這位麼?怎麼眼下又壯起膽子了?

目光落到他身後的無限昏黑處,隻見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立在不近不遠的地方。

原來是找到了撐腰的。

“蘇公子,前日你與江家的南護院一起大鬨本官彆院,劫走本官要押送上京的要犯,

如今是嫌命長,不想跑了,到這接待寺自投羅網來了嗎?”張正采慢條斯理地問道。

他已是大衍之年,銀鬢斑白,然心寬體胖,不很顯老。

蘇晉知道張正采是有備而來,她若硬要走,外頭隻怕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但,常言道打蛇七寸,不過?區區一府尹,她還能對付不了?

“張大人這話蘇某就聽不明白了,昨日平川縣的姚縣令邀蘇某去他彆院一敘,所謂要押送上京的要犯,翠微鎮的江老爺,不正在他的彆院好好呆著麼?”

張正采與姚有材雖是舅甥,但江舊同隻有一人,換言之,功勞隻有獨一份,姚有材昨日瞞著張正采將?江舊同帶去彆院,令他寫供狀簽地契,擺明了是想搶功。

此言出,張正采的麵色果然一變。

蘇晉又道:“張大人,今夜隻有您一人在接待寺等著蘇某麼?”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蘇某還?以為張大人與姚縣令是孟不離焦,奇怪今夜怎麼隻見到了張大人,姚縣令去哪裡了?”

張正采一聽這話,心中又是一沉,還?沒覺察出個所以然,蘇晉已接著道:“蘇某日前的確與人一起搶走了江老爺,但,彼時官府連一張下?令擒拿重犯的通文都沒有,蘇某不知江老爺有罪在身,將?人帶走,天經地義,張大人您治不了蘇某的罪,更鬨不到京師去。姚縣令就不一樣了,張大人您在此與蘇某周旋的當口,您可知您那位外甥在乾什麼?他若帶著人去了雲來客棧,當著都察院的翟大人的麵查審翠微鎮的證人,搶下這頭一份的功勞,日後封賞下來,您可還能與他分得一杯羹?”

其實蘇晉並不確定姚有材去了哪裡,隻是見張正采在此等著自己,猜到她來接待寺的決定早已被人參破。

既有人在接待寺等著她,必然也有人去雲來客棧找麻煩了。

隻是……

蘇晉又看了一眼那個立在張正采一行人後頭,藏身在一片暗色中的人,垂於身側的手微微握緊。

朱南羨與朱麟都在客棧,翟迪她是一萬個放心,卻不知除了翟迪,去客棧的還?有誰,又抱著怎樣的目的?

三年未涉朝局,眼前迷霧叢叢,即便是當年位至一品輔臣的她,也

未必能撥雲既見日光。

蘇晉心中雖輾轉反複,麵上卻平靜無波,待張正采問:“你昨日去姚有材彆院,他都與你說了什麼?”便知他已全然信了自己。

既信了,她正好將心中的困惑問出口。

“自是極要緊的事了。”蘇晉放緩語速,“姚縣令說張大人您,對你們上頭那位大人一直陽奉陰違,那位大人權傾天下?,張大人您這麼做,仕途必不能長久,因此翠微鎮的功勞,還?不如由他姚有材來領。”

她說到這裡,為防張正采不信,又添了句:“哦,對了,姚縣令還?提了,你們上頭的那位,正是當朝國公,戶部尚書,沈奚沈大人。”

“他放屁!”張正采一聽這話,怒不可遏,“沈大人本官連麵見都沒見過?,幾?曾陽奉陰違了?!沈大人是什麼樣的人物?他一封手書本官都供在案頭,要說陽奉陰違,他姚有材才是——”

一通火還沒撒完,生生噎在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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