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什麼不可以？按照年齡算，我本來就可以當你祖宗。”
柳傾對這個問題較了真，梆梆打開他的手。雖然他生前沒活到多大，但他死得久啊，把死後的時間都加上，他也是穩穩的一隻祖宗小鬼。
“我當你的祖宗是你的福氣，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柳傾捧起小臉，“你上哪去找我這麼漂亮的祖宗。”
陸舟破天荒地冷酷回答：“就是不可以，想都不要想。”
“討厭鬼！”
一頓飯沒吃完，一人一鬼就因為祖宗一事產生嚴重分歧，並單方麵打鬨起來，直到睡前也沒有和解。
柳傾跑到小床邊，掀開小被子，生氣地往裡一躺：“我要和你分床睡！”
“？”
陸舟蹲在旁邊，投下去的陰影能將這張小床完全蓋住；他們之間體型差如此巨大，他可以輕而易舉就把小鬼連床端走，但他不敢。
——也是他太年輕，不知道家裡的第二張床往往都具備著吵架分居的作用。
他誠摯道歉：“我錯了。”
柳傾不理他。
“你一個人睡不怕冷嗎？”
柳傾還是不理他，還往床裡躲了躲。
陸舟深思熟慮組織語言，慢吞吞說：“祖宗那麼多，也不是非要當有血脈關係的這一種，對吧？”
柳傾在被窩裡一翻身，留給他一道執拗且氣鼓鼓的背影。
“……”
陸舟實在沒辦法說服他，也實在沒有辦法承認他們之間有什麼血脈關係。原地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地起身，回房間把自己的被子抱出來，鋪在小床旁邊。
山不就他他就山。
可是胸口少了一隻小鬼，他根本睡不著。閉上眼睛輾轉反側到深夜，他悄悄掀開眼皮，看到大小姐在小床上睡熟了，無聲無息坐起來，用平生最輕柔的動作抱起他，然後躺下，再用最輕柔的動作把他放到胸口。
做完這一套偷鬼流程，他壓著呼吸，長長鬆了一口氣。
“晚安，”他輕輕戳了下大小姐的臉頰，“小氣鬼。”
……
柳傾醒來的時候還有點懵。
他怎麼會睡在陸舟的被子裡？
肯定是陸舟半夜偷偷把他抱了過來。
想出原因，可是陸舟上學去了，他連梆梆都找不到罪魁禍首，隻能泄憤地梆了幾下枕頭，然後跑到茶幾上吃蛋糕喝牛奶。
今天吃抹茶蛋糕和草莓牛奶，沒有陸舟喂，他隻能用特彆細的吸管喝牛奶，喝起來很費勁。
或許是他又有饑餓感的原因，他現在的體力消耗特彆快，隻是從落地窗到沙發的距離，他就感到了疲累。
這也太遠了！
得想個辦法買一輛他可以開的小車車。
吃了半天早飯，他打開微信——他隻有陸舟一個聯係人，不需要找，直接點到和陸舟的對話，讓他給自己買車，隨後切到小黑書。
私聊評論和點讚鋪天蓋地淹沒了他。
大概理了理，新評論大多是重複的“嫁給他嫁給他”，沒有什麼值得回複的，隨便看看就關掉了。
與此同時，陸舟也發了消息過來：想要什麼車車？
配圖分彆是玩具汽車、玩具電動車、玩具自行車。
柳傾不滿地打字：不許學我說話。為什麼隻有玩具車？
陸舟：因為你隻能開玩具車。
“……”
好討厭！
柳傾不得不對現實低頭：我都要。
非常大小姐式的回答。
陸舟毫不意外，彎起眼睛笑了下，再次找到全能的生活助手小李。
網上能夠買到的玩具車多數隻有能看的外殼，實際上並不能讓大小姐流暢自如地使用，他得買個好用的。
……
此時的小李正在兢兢業業前往公司的路上。
收到消息，他的表情變得五味雜陳。
作為一名955的幸運兒社畜，他最大的幸福感就是還在上高中的BOSS每天起得比他還早，但如今這種幸福感正在漸漸消失。
因為這少爺每次過來找他的事情都很奇特。
上上次是讓他去找設計師設計娃娃穿的衣服、要求還特彆多特彆挑，搞得對接的設計師都用一種看著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
上次是讓他找頂級的好木料做娃娃家具，搞得人家手工師傅都露出了他是在暴殄天物的痛心疾首的眼神。
這次又是讓他找能讓娃娃開的小汽車小電動車小自行車！還特彆強調了小汽車電動車自行車的坐墊一定得柔軟舒服。
小李很崩潰，但再崩潰也得找，畢竟他隻是個員工，沒有質疑和拒絕的權利。
爬到公司，剛進總裁辦，助理小張過來說：“李哥，你回來了啊。”
小李點了下頭：“怎麼了？”
“剛剛有個道士打電話過來，說是很感謝你的幫助……我有點沒聽懂，所以就先掛了。”小張說，“你看你要不要再回一個？”
陸少爺讓他查道士這件事沒有告訴彆人，而後來不知道道士替陸少爺解決了什麼問題，少爺讓他去捐善款，順便把他們的道觀修整修整。
現在大概是修好了，道觀那邊特意打電話過來表示感謝。
“我知道了，謝謝你了。”
小李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就把這個消息再告訴陸舟。
陸少爺隻是回了個“嗯”，看起來對那群道士不是太在意。
……
陸舟不能說是不在意，而是對於道士這種行業還是保留著警惕。
捐善款修道觀一來是為了表示感謝，二來也是為小鬼積福——如果這種方式真的可以積福的話。
又過了一周，給大小姐定製的衣服家具小車車等等都到了。
愉快拆完快遞，柳傾在先試穿衣服還是在先試車之間艱難抉擇片刻，還是選擇先穿衣服。
美麗是最重要的！
這次定製的衣服很多，連衣裙短裙公主裙襯衫上衣褲子鞋子各種款式都有，還訂了幾條布料非常柔滑的睡衣。
逐一試完，大小姐心花怒放，跑過去蹭了蹭陸舟的臉：“這些衣服我都好喜歡。”
突然變得嬌滴滴甜蜜蜜了起來。
陸舟受寵若驚，深感是個陷阱，卻還是不由自主義無反顧地踏了進去，張口就說：“你喜歡就好，下次還給你買。”
柳傾又蹭蹭他的臉，開始試騎自行車。
這是他第一次騎車，一開始掌握不了平衡，陸舟就用手擋在他身側，以免他摔倒。
騎了一會，他停下來；騎車太累了，特彆是他這麼小，車也這麼小，蹬半天才走那麼一點點，還不如跑步。
“這輛車不行。”柳傾說，“我要開車！”
“好，開車。”
陸舟笑著替他拉開車門，請這位大小姐上車。
相比於市麵上需要手柄的車模，定製來的小汽車就是轉動方向盤就能開，踩刹車也能真的刹。
車身模仿拉法外形，紅色敞篷，座椅都用柔軟的絨布包裹，坐著很舒適。
柳傾迅速愛上，到哪都要開著心愛的小跑車。
看他玩得開心，陸舟直覺勸他上學的路變得更遠了一步。
但也沒辦法，帶這隻小鬼上學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隻要把他揣進書包裡，他根本逃不出來。
可是陸舟不願意這麼做，他不願意強迫小鬼做任何事。
……
“老道長，回家去啊？”
長清山腳的一間茶社裡，老板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老頭衫大褲衩，坐在搖椅裡愜意眯起眼，享受夏日傍晚緩緩流動的寧靜。
長清山是一座名山，山腳下停著一座古城，春夏秋冬都有遊客。老板在這裡開茶社，一年四季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都不如眼前這個老道士讓他印象深刻。
老道士一天到晚穿著身洗到發白的道袍，白發白胡飄飄，看著年齡大，精神卻很好，腳步穩健四肢有力，提著兩桶水也能健步如飛。
他一路雲遊到長清山，身上分文沒有，全靠給人算命賺點生活費。因為他總是能算出大吉，路過的遊客都很願意沾個喜慶，美滋滋誇他算得準。
他在長清山住了三個月，已然變成吉祥物，現在卻是包袱款款，背上了自己所有東西，顯然是打算雲遊回家了。
“是啊，”雲鴻笑著點頭，“時間到了，我也該回家看看了。”
老板也不挽留：“那就祝您一路順風。”
或許是老板的錯覺，好像隻是眨眼間，老道長就出現在了更遠的地方，似乎真的在借風行路一般。
“錯覺吧……”老板揉揉眼睛，再抬頭，前方隻有一條蜿蜒的石子路，和來來回回的遊客。
……
柳傾在小黑書上發自拍的賬號已經九萬粉了，變成了一個知名的美娃博主
。
有這麼多人關注，也該好好對待這個賬號了，起碼要換個新名字。
他的賬號現在還是係統默認名，隻換了頭像。總有人問他什麼時候改名，默認名字不好記。
柳傾不願意把名字告訴彆人，冥思苦想該起個什麼網名，才能和他的可愛美麗相配。
他想不出來，乾脆去問雅雅，雅雅回答得擲地有聲：可以起
雅雅：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
柳傾醍醐灌頂，點點屏幕，改名：世界第一的大小姐
“哥，你又笑什麼？”
教室裡，大家寫試卷都寫出了一層隱隱約約飄浮在半空的怨氣；偏偏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刷題裡，還有人顯得格外輕鬆。
這就很招人恨了。
王景臉上掛著行屍走肉般的幽怨，幽幽靠過去問：“寫試卷這麼痛苦，為什麼你還能笑得出來？”
陸舟看他一眼，拖著椅子往旁邊一挪：“保持距離，好嗎？”
“？”
“看到了高興的事情，”陸舟慢條斯理補充，“笑不是很正常嗎？”
這倒也是。
王景理解地點點頭，陰暗地縮回去，寫了大半張試卷才陡然驚醒——他想問的不是這個啊！
他分明是在問因為什麼原因笑，狡詐的陸舟根本什麼也沒說。
……
很快到了放暑假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