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能飲一杯無【21】(2 / 2)

想通了之後,舒夭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了,因為想通了,有了宗旨,足夠佛係,她的精氣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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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空蕩蕩的,沒什麼人,舒夭紹走著走著就累了,阿嬋一直推著的輪椅就派上了用場。

舒夭紹在給家裡人編輯短信,向他們索要這些年他們壓在手裡頭的東西。

遠遠地,舒夭紹看到有個類似於奶茶店的小店還開著,她忽然就有些嘴饞:“阿嬋,你幫我去買一杯熱牛奶好不好?”

阿嬋看了她一眼:“那你彆亂跑。”

舒夭紹當然不會亂跑,她也跑不動,她就坐在輪椅上,絞儘腦汁地想著措辭。小叔叔雖然放她走,但估計大伯父和堂哥是不知道的,講真的,舒夭紹真的好怕挨堂哥的罵啊,唉!

阿嬋回來了,給了舒夭紹一杯熱牛奶,她自己不喝,就推著輪椅,不緊不慢地走著。

“救、救命……”

阿嬋動作一頓,舒夭紹喝牛奶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不、不要!求求你,放我過吧!啊——”

短短幾個字,信息量如此之大。舒夭紹震驚地看著那黝黑的深不見底的小巷,有些膽寒。

人類驚懼到了極點的哀求和哭泣,混雜著虛弱無力的求饒聲,就在不遠處響起。

阿嬋抓著輪椅的手猛地一緊,舒夭紹說:“阿嬋,你去看看。”

“我的任務是保護你。”

“軍人的任務是保護手無寸鐵的人民群眾,去吧,雖然她不是我們的人民,卻也是手無群貼的他國群眾……”舒夭紹一邊說,一邊拿遙控調轉輪椅,操縱著輪椅準備到不遠處那家還亮著燈的小店鋪門口。

阿嬋明白她的意思,沒有什麼猶豫地自輪椅下掏出了一個小巧精致的……

舒夭紹震驚地睜大了眼。

阿嬋已經動作熟練地拉開了保險栓,將手//槍交到她手中:“保護好自己,你彆亂跑,我很快回來!”

她說完,大長腿一垮,步履匆匆地衝進了那個小巷。

舒夭紹手抖得停不下來,她看了看,發現剛剛那家店已經關了,心裡頓時就是一個咕咚。

勉強鎮定下來,舒夭紹將輪椅轉了一下,麵對小巷的出口,拿蓋在膝蓋上的羊毛毯蓋住了手//槍,右手在羊毛毯下握著槍,槍口對準自己的正前方,左手拿著手機打報警電話。

好吧,如果有人要對她不利的話,她一衝動,可能就……

“滴滴——這裡是112舉報中心。”

舒夭紹飛快地把事情講了一遍:“我和朋友出門,剛剛聽到了有人在慘叫,你們能直接定位我的手機嗎?”

那邊停了一下,然後舒夭紹聽到接線員說:“中文!請稍等,我們馬上為您更換接線員,樸恩秀!”

舒夭紹也才反應過來自己情急之下說的是母語,她也會韓語來著,她剛想說不用,就聽到裡麵的聲音換了個人,沒辦法,舒夭紹又把剛剛的話說了一遍。

樸恩秀嗓音溫柔鎮定:“已經定位您的手機,我們的警員馬上出動,您現在在安全的地方嗎?請保證自己的安全。”

舒夭紹蒙圈了,我安全嗎,我也不知道啊。

她顫顫巍巍地抓緊了手裡邊的槍:“請儘快過來,我的朋友衝過去救人了,她也是個女人。”

舒夭紹為了強調事情的嚴重,刻意加重了阿嬋也是個女人的事實。

然後舒夭紹又感覺對麵報警中心的人換了:“你好,我是112舉報中心主任薑勸酒,現在您請儘快找到有人的地方,或者到人多的城市主乾道,或者將自己藏起來,這裡保持通話,但是請不要說話,以免暴露您的目標所在。”

舒夭紹眼睛一亮:薑勸酒!女主角啊!

她聽從吩咐:“好的。”

她本想舍掉輪椅自己起來走,輪椅目標太大,但是站起來就感覺雙腿一陣酸軟無力,這破身體,簡直了!

舒夭紹咬牙,恨恨地將還在通話狀態的手機放在腿上,左手拿起了遙控,正東張西望地看看哪裡能把自己藏起來,就眼尖地看到有個穿著塑製黑色大衣,戴著兜帽的男人匆匆從小巷口出來。

舒夭紹下意識地“嘶”了一聲。

這個、這個特麼的就是……!?

阿嬋緊追在後方,速度極快,而男人跑路也極快。

一直到這個高大的男人快要到眼前了,舒夭紹才看清楚對方似乎一直在笑,兜帽遮擋住了大半的臉,她看到了對方下顎的弧度,白皙的皮膚,以及笑得咧開的唇畔裡的——兩排白牙。

他手裡頭提著一個什麼東西,大大的,圓圓的,很像舒夭紹以前體育課上玩過的鉛球,隻是這個球似乎還有個把手?

舒夭紹緊張地避開了主道,沒打算要攔著這人離開,與此同時,那男人越來越近,她掩蓋在羊毛毯下的槍,也隨著他的身影而調整槍口的角度。

阿嬋看到了不遠處保持著目瞪狗呆臉的舒夭紹,倏地睜大了眼睛:“雅琴姐你快走開!”

就在此刻,黑衣人和舒夭紹相錯而開,舒夭紹敏銳地察覺到這個黑衣人因為阿嬋的話,腳步猛地頓住,然後他倏地回頭,飛快地低頭看了她一眼。

舒夭紹頭皮都麻了,她看不到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但是那種被盯住的感覺極為糟糕,就像是頭皮上爬滿了螞蟻一樣,渾身血液都凍住了,她咬緊了牙,緊張地看著那人,槍口對準了對方,扣著扳機的手指,顫抖著往裡收……

我是正當防衛,正當防衛!

那人似乎隻是被阿嬋的大喝而震了一下而已,他停留的動作甚至不到一秒,就像是被按下了定格建的瞬間,又恢複了行動,他毫不流連地越過了舒夭紹,身影匆匆大步離開,消失在黑暗中。

阿嬋也已經到了眼前,她差點就要追上了!

但是她不打算繼續追了,看著滿頭大汗的舒夭紹,阿嬋感覺自己有些心虛:“對不起,差點沒保護好你。”

“沒、沒有……”舒夭紹顫顫巍巍地把槍拿了出來,遞給阿嬋。

“我剛剛差點就要開搶了,嚇死我了,還以為自己要殺人了……還好他沒打算對我做什麼。”舒夭紹鬆了一口氣,拿腿上的羊毛氈擦拭自己汗津津的手。

一口氣鬆下來,舒夭紹就感覺自己頭發濕了,後背也濕了,狼狽不已。

阿嬋拿出了輪椅後麵放著的紙巾,細心地幫舒夭紹擦汗。

舒夭紹看著輪椅不遠處的點滴血跡,忽然想起那人似乎驟然在自己身旁停頓了的瞬間,她猛地想到了什麼,瞳孔倏地緊縮:“他他他、這人變/態吧!?他該不會拿那個鉛球砸人?”

阿嬋點了點頭:“你猜對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警報聲,還有呼嘯而來的警車。

舒夭紹忍不住腹誹:這難不成就是電視劇通病?警方總是在事情結束時候及時出現!?

阿嬋神色如常地將搶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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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舒夭紹和阿嬋都被帶到了警局做筆錄。

一開始就是一些常規詢問,舒夭紹雖然心臟還在砰砰砰的亂跳,但是說話好歹也是條理清晰的。

“應該是一個男人,大概這麼高……”舒夭紹蹙著眉,比劃了一下,“應該有一米八左右,我當時坐在輪椅上,看的不是很清楚。”

對方點頭,記錄,讓她繼續說。

“他穿著黑色的像是雨衣一樣的外套,長款的,到膝蓋上,兜帽遮住了臉,當時很暗,我視力不是很好,沒看到他的臉。”舒夭紹還在絞儘腦汁,忽然又想到:“哦對,牙很白!”

做記錄的那位叫沈大值的警員抬頭看了她一眼,神色溫和地說:“彆緊張,慢慢想。”

舒夭紹點了點頭:“這個男的穿的是西褲,黑色西褲……”

“還有應該是皮鞋,但是太暗了,沒看清楚什麼顏色,黑色……或者棕色?我不確定。”

完了之後,舒夭紹就各種形容自己看到的對方手裡頭的武器:“像是體育課會用上的鉛球,但是有把手,是我沒見過的東西。”

本來舒夭紹還在自顧自地描述,結果她發現隨著自己描述的東西越多,對麵做記錄的沈大值警官抓筆的手竟然在不自覺地收緊,手背上可以看到其清淨和骨骼脈絡收緊得程度。

舒夭紹心口倏地收緊,忽然有了一個不是很美妙的猜測,該不會……臥/槽!

然而她還來不及細想些什麼呢,就聽到隔壁像是發生了暴/亂一樣,有個男人瘋了一樣的大喊:“沒看到他的樣子!?你給我仔細想!想起來啊!混/蛋!怎麼可能沒看到,你不是衝進去救人了嗎!!!”

阿嬋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這邊因為隔壁的動靜都安靜了,舒夭紹也就聽到了阿嬋的聲音:“武警官,麻煩你冷靜點。”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差一點,你自己說的你差一點就抓到他了,那個瘋子,那個殺人狂!”

“對,我是說了差一點,但是你也知道是差一點,而不是已經抓住了。”

武鎮赫像是瘋了一樣的大喊大叫,還有很多人七嘴八舌的勸導的聲音,以及這雜亂的聲音中依然冷靜自若的阿嬋的描述:“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首先看到的是那個人的背影,他揚起手裡的圓錘形狀的武器,去砸受害人的頭部……”

聲音停了一下,似乎是武鎮赫被安撫住了一樣。

阿嬋的聲音在繼續:“我隨手拿起了小巷裡堆放的一根廢棄掃把,而那個人聽到了聲音後,直接站起身離開了。”

“追啊!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敢衝進去救人嗎?你為什麼不追!”

“鎮赫!你瘋了嗎!?她也是一個女人,你身為警/察怎麼能要求一個弱女子去追捕凶手!”有另一個男人激動地大喊著。

阿嬋似乎隻是在看鬨劇一樣,對方有多麼瘋魔有多麼癲狂都似乎與自己無關,她隻是在敘述發生了什麼。

“我想,在當時的情況,如果被害人還有救的話,及時挽救一條生命比追捕凶手要更有意義。另外,追捕凶手是你們警方的責任,而不是我這一個外國遊客的責任。”

對麵又亂了起來,然後這邊的門“碰”一聲被從外邊踹開。

舒夭紹茫然又震驚地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向著自己衝了過來,像是一頭發怒的雄獅,她避無可避,而這人已經抓住了舒夭紹座椅的扶手,對著舒夭紹吼道:“啊!你!她說隻看到了那個人//渣的背影,你呢!?你看到了吧,那個人的臉!?你當時輪椅就對準了小巷的出口啊!”

舒夭紹回答:“他帶著兜帽,他還長得很高,我……”

武鎮赫氣急敗壞地凶猛搖晃了一下椅子,舒夭紹被晃得眼珠子一瞪,頓時就有些頭痛了。

阿嬋也衝了過來,直接將武鎮赫拉起,一腳踢開,聲音冷冰冰地警告:“武鎮赫!請你像個人!像條瘋狗一樣咬現場證人,你算什麼警/察,你對得起你們國家和國民對你的期望嗎!?”

武鎮赫倒在地上,一群人堵在門口要拉他起來,他不配合,躺地上又哭又笑。

“兩個證人,一個都沒看到他的臉?啊……沒看到!?”

“我一定、一定要將他關進監獄裡去!”

他的眼睛裡,所有的光芒都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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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鬨劇。阿嬋打電話讓司機過來警局接人,她們則在警局等待。

薑勸酒和其他警員都向她們道歉:“抱歉,武警官因為早年的經曆……才會失控。你們今晚遇見的人的殺人手段,和多年前殺死武警官的妻子的變//態殺人狂是一模一樣的手法,所以他……”

阿嬋神情自若,撲克臉嗖嗖放冷氣:“我們能理解,但是這不是你們縱容一個警官發瘋的理由,一個警官如果連基本的冷靜都喪失了,像一條瘋狗一樣連證人都要咬,那麼我很懷疑你們南韓的治安水平。”

這個治安水平肯定很糟糕,舒夭紹在心裡默默吐槽,不糟糕怎麼培育出變//態殺人狂啊,而且這是追凶劇嘛,肯定很多這些東西的。

阿嬋的話太過不留情麵,薑勸酒有些被冒犯的感覺,卻因為是警方有錯在先,硬生生地忍了:“抱歉,讓你們受驚了。”

最後薑勸酒還給他們帶來最新消息:“今晚的受害者,已經確定死亡了。”

阿嬋麵色沉重地點頭:“我知道,我停了一下檢查她,那時候就已經沒有心跳了。”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人的命停留一下,她估計已經抓到了那個凶手!

舒夭紹本來隻是在喝水,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畫麵——棕色皮鞋!

西裝男擁簇著那輛車,車上下來一個人,穿著條紋西服,身材高大,腳穿棕色皮鞋,他們恭恭敬敬地鞠躬問好,那人……

那個人,穿著黑色雨衣,戴著兜帽,笑容癲狂,從她身邊走過,猛的停了一下,皮鞋,黑色……或者棕色的。

有什麼東西電光火石之間串了起來——

一個驚悚的發現!

“怎麼了?好端端怎麼還走神了?”阿嬋馬上丟掉了舒夭紹手裡的水杯,瘋狂抽紙巾給她擦拭。

舒夭紹這才回過神來,剛剛自己想到了什麼,結果渾身都顫了一下,水杯裡的水灑了。

薑勸酒也注意到了,馬上過來問:“林女士,您是想到了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她疲倦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舒夭紹。

舒夭紹剛想說什麼,結果嘴一張,就看到了剛剛做筆錄的沈大值警官從玻璃窗外路過,話到嘴邊轉了個彎:“沒什麼,我剛剛就是走神了沒拿穩杯子。”

薑勸酒抿了抿唇,她沒有相信舒夭紹的話,卻也沒有繼續逼迫追問,點了點頭:“好,您要是想到了什麼,隨時都可以聯係我補充。”

她將自己的名片給了舒夭紹,阿嬋替舒夭紹接了過來。

這時候,外麵的車已經到了。阿嬋推著舒夭紹到了警局門口,又扶著四肢無力的舒夭紹站了起來。

阿嬋抓著她的手,問:“能站穩嗎?”

舒夭紹點了點頭:“還行。”

等阿嬋鬆開了舒夭紹的手,她馬上就去扒拉住了警局門口的牆。

阿嬋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身體這樣子,還非得過來……”

她沒有再說下去,動作迅速地收輪椅,將輪椅折疊好,收進了後備箱。

阿嬋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問舒夭紹是不是真的沒看到那個人的臉,沒有人舒夭紹剛剛杯子裡的水灑了到底是想到了什麼,沒有問題她為什麼想到了什麼東西卻沒說出來……

司機下來想幫忙,但是阿嬋已經動作迅速地合上了後備箱,司機打開了車門,阿嬋就小心地扶著舒夭紹進去。

警局門口的拐角處,有一輛融入了夜色的黑色汽車,靜靜地停留在原地。

沒人知道裡麵的人,一直看著這邊,緊緊地、緊緊地看著,盯著。

像是發現了什麼失而複得的寶貝,

又像是發現了合胃口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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