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能飲一杯無【26】(1 / 2)

在舒夭紹拿著毛泰九自己說的話,以講故事的方式懟了他一通後,氣氛一時凝重得宛如化不開的濃墨。

“我啊,對那隻可愛的、對我好的燕子的報答,就是拔光它的羽毛,把它關在籠子裡。”

舒夭紹的笑容越來越大,眼神卻越來越諷刺,也不知道是在諷刺毛泰九,還是在諷刺她自己。

“泰九啊,你覺得這樣好嗎?”她的眼,含著淚,本該溫柔,卻那麼冷,冷得刺人。

毛泰九的腦海中瞬間就出現了阿嬋的諷刺和詛咒,情緒突然就有些失控,但他勉強克製住了,隻是垂著眸看著地板,不說話。

他闔上了眼,深呼吸了幾下,才壓下了滿心戾氣,許久之後,才勉強扯了扯嘴角,給出一個笑容:“雅琴你啊,又在胡亂編造故事了。”

“我對你好嗎泰九?”舒夭紹終於鬆開了他的頭發,平靜地問。

毛泰九的高興似乎有了那麼一點真心實意:“當然,雅琴啊,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呢。”

然而他的情感還沒有表達出來,舒夭紹突然就猛地兩手掐住他脖子,死命地搖晃搖晃搖晃,她宛如馬教主附體一樣的、怒不可遏地大罵:“我對你好,難道好到了你以為你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在我這裡得到原諒了嗎!?我對你好,就是你對我肆無忌憚的理由嗎!?就因為我對你好,你在我麵前就有恃無恐!?”

毛泰九從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他所有的忍讓,都基於對眼前這人多年的懷念和乍然“失而複得”的喜悅。可是如今他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這一切假象,就被這毫不留情的憤怒的叱責瞬間打破。

“難道不是嗎!?”毛泰九的聲音猛地拔高,他掙脫了本來就沒多少力氣的舒夭紹,動作幅度極大地站了起來。

他像是一條得了狂犬病的瘋狗,他倏地抓著舒夭紹的肩膀,緊緊地,那雙猩紅的眼睛死死地凝望著舒夭紹的眼,固執地又緩慢地,字正腔圓地再一次問了一遍:“難,道,不,是,嗎!?”

“我啊,難道不是雅琴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最特彆的人嗎?”毛泰九說著說著,竟然又笑了起來。

舒夭紹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

她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瘋狗,腦子被兩個字刷屏——絕了!

絕了絕了絕了絕了絕了絕了絕了絕了……

他/媽/的,這男人神奇曲折的腦回路,自成一脈的邏輯體係,還真就令人拍案叫絕!

反正她從未見過有人能惡劣得如此理所當然外加清麗脫俗!

“為什麼不說話?你回答我!”毛泰九抓著她肩膀的手,緩緩地鬆開力道,他卻還依然固執地、湊在舒夭紹的麵前,兩手捧著她的臉,緊緊地看著她的眼睛,執拗地要一個答案。

“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舒夭紹冷笑一聲,靈活地翻了個白眼,“反正不論我說什麼,你總能理解成你想要的意思,我說的話,你也隻撿你喜歡的聽。”

他娘的,多少年了,這男人還一個鬼樣子,就特麼沒變過,人都是會變的,就他始終如一,任誰見了不得說一聲牛逼啊!

毛泰九的視線,緩緩移開,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在掩飾即將噴湧而出的戾氣。

“這樣有意義嗎毛泰九?你真的在乎過我是怎麼想的嗎?沒有吧?你啊,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在乎過林雅琴這個人。”

“我是被你拔了羽毛關進籠子裡的燕子,你在乎的就隻是那隻燕子對你的好,而不是那隻燕子本身,所以你隻想留燕子在身邊,是為了留住它對你的好,而不是為了留住它本身。你為了留住燕子,是折斷它的翅膀也好,拔掉它的羽毛也好,都無所謂,因為你根本不在乎燕子的感受……”

說到最後,舒夭紹忍不住咬牙,克製不住再一次馬教主附體,咆哮出聲:“你/他/媽的就從來就沒有愛過那隻燕子!”

還結婚!?結NM的婚!你特麼和籠子結婚去吧你這個深井冰!

------------

毛泰九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蒼白虛弱的女人,她和記憶中的另一個女人重疊了……他的母親。

他的雅琴姐姐,現在就和他記憶之中的母親一樣,同樣的蒼白、虛弱、無力,不一樣的是,母親脆弱易碎,而雅琴她仿佛天生帶著一股韌性,不論麵臨何種困境,都執拗地要向著陽光破土而出。

這樣的雅琴啊,和他這種,在陰暗的角落裡宣泄暴戾的家夥,有著天塹一樣的鴻溝呢,難以跨越啊……

“她很快就會明白——毛泰九,不值得!”那個該死的女人的話又一次在腦海裡作響,毛泰九憤恨地想要馬上就去把那人處理掉,唯有噴濺而出的血液,以及那些臭蟲們臨死前的絕望和驚懼,才能令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臟,有那麼幾秒暢快的享受。

不過,比起發泄自己,有一點更令毛泰九在意,所以——現在的雅琴是明白過來了,毛泰九不值得嗎?

毛泰九忽然有些驚慌,一種他最在意的人和事即將要超脫他的掌控的恐懼,攝住了他的心神,亂了他的陣腳。不論麵對任何人,他都不會退讓,唯有麵對那個牽著他的手,說會帶著他向著光去的人,才會讓他不戰而敗。

所以毛泰九非常乾脆地認輸了,他突然抱緊了舒夭紹,開始非常誠懇地懺悔:“抱歉,雅琴,是我不好,是我失控了,我以後都會聽你的,真的,你相信我啊。”

舒夭紹一臉懵逼:“……???”

尼瑪,絕了啊!能屈能伸啊,真·大·丈·夫!

頂呱呱啊!你妹的你唱完紅臉唱白臉,合著整場戲全給你自個兒唱完算了?

那我上台乾哈子來了?近距離欣賞你的表演?

------------

舒夭紹在要和毛泰九講道理的時候,就是她最心累的時候,因為這男人在她認真起來的時候,馬上就能窮搖附體,雖然一臉認真,心裡卻是——不聽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就比如現在:

“令你懷念至今的,究竟是你求而不得的來自他人的善意與愛與在乎,究竟是被你的記憶無數次加工和美化的符號化的類似於‘白月光’一樣的‘林雅琴’,還是真實的我這個人本身?”

“你想要結婚的,你愛的,又是什麼呢?你能回答我嗎?”

舒夭紹問出這兩個困惑她已久的問題,可是毛泰九壓根沒有聽,或許說他拒絕聽,也杜絕了回答這兩個問題的可能性。

他匆匆忙忙就說要給她準備吃的,掉頭就走了,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得了,狗改不了吃屎,這特麼就是死性不改的真實寫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