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來日方長【23】(1 / 2)

舒夭紹小心翼翼地瞅著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睛裡詭異的神色,心中權衡再三,她誠懇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然,我們還是洗洗睡吧?”

講故事什麼的,聽聽也沒什麼,但是你這種一臉的“彆人講故事要錢,我講故事要命”的恐/怖/分/子,那還是不聽算了,好奇殺死貓啊,更何況舒夭紹也不想因為好奇而多生事端。

金光日微微歪了歪頭,小模樣有些無辜無措,一臉的困惑不解:“懷玉難道不想更了解我麼?”

舒夭紹瞅了他一眼,又瞅了他一眼,忽然第一次主動跳話題了:“我覺得我應該收回前言,我日你其實挺有演技,一般狗子應該演不過你。”

“嘛~我就當這是誇獎吧。”金光日笑著,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我的母親啊,從某些方麵來說,和懷玉有些相似呢……”

這個令舒夭紹心驚膽戰的,金光日的童年故事,終究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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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新美是朝鮮高官於奇略唯一的女兒,也是他的繼承人。不同於一般溫柔似水的女人,被於奇略當成繼承人培養長大的於新美,她身上有著一般男人都不會擁有的乾練與利落,她是一位不苟言笑冷酷無情的優秀的政客。

於新美與金模術的婚姻,是一場完美的政治聯姻。

金光日的出生,比計劃中要難得多。起先,於新美以為是自己在政要機構常年工作導致身體不易受孕,一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問題不出在自己身上,而出在丈夫的身上。更嚴重的是,她的孩子,也遺傳了丈夫這個“不男人”的毛病。

正如同父親將自己當成繼承人那樣傾儘所有的培養一樣,在最初,於新美對待自己的孩子,也是同樣的——嚴苛的高標準,嚴苛的高要求。

很多時候,金光日不是她的孩子,隻是她的“繼承人”;很多時候,於新美並不在“教育”一個孩子,隻是在為一個“機器”輸入它應該執行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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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日,這樣的題你也要花那麼長的時間才能算出來嗎!?太令人失望了!你今晚不可以上飯桌!”

偌大的客廳,精致的擺件,高傲而冷漠的女人這樣居高臨下地指責的時候,金光日還會反駁:“練習題上的建議完成時間是二十分鐘到三十分鐘,而我不到十五分鐘就完成了。”

然而這樣的反駁隻會換來更嚴厲的嗬斥——

“閉嘴!你竟然在質疑母親的話嗎?!”

以及懲罰——

“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晚飯,都不可以上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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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是滿分!?我專門為你請的法語老師是擺設嗎!?”

偌大的客廳,精致的擺件,女人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光鮮亮麗,神情傲慢。

而那個起初會大聲反駁的孩子,已經沒有那麼大的聲量了:“可是……我是第一名啊。”

“你為什麼要和彆人比!?金光日,你就應該隻和你自己比!你的對手隻有你自己!出去跪著,今天把法語練習題通通做完。”

“不要讓我失望,我不想你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時候,他們會以譏諷的語氣說:‘看,那就是金模術和於新美的兒子。’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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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你在今天的馬術課上表現非常糟糕,既然如此,就直接換一匹成年壯馬吧,我想你需要隨時隨地墜馬的危險才能叫你專注上課。”

偌大的客廳,精致的擺件,陽光依稀落下來,端正坐在沙發上的孩子已經不反駁了,即使所謂的“表現非常糟糕”,僅僅隻是他走了一下神而已。

“我知道了,母親。”他像是一個不想讓母親失望的,精致的,乖巧又聽話的娃娃。

在這個孩子經曆著母親這樣的高壓的時候,父親在做什麼呢?哦~他在忙著政務,忙著在各個新聞上露臉,忙著往上爬。

孩子交給這個比自己也不多承讓的“女強人”,金模術非常非常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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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枷鎖如此沉重,推開那扇門之後,光影斑駁之下的孩子並不如他人所想象的那般容易,那樣沉重的壓力,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wuli日日,這些,都過來了,沒關係,以後我陪著你,不喜歡的,可以不用學,也可以不用做。”舒夭紹溫柔地安撫著他,她倒是也想要抱一抱這個訴說著童年,第一次難掩脆弱的少年,可是她被他死死地禁/錮在懷裡,完全動不了。

金光日忽然笑了起來,胸/膛震動得厲害:“你以為就這樣而已嗎?懷玉你啊,太天真了些,哈哈哈哈……”

舒夭紹怔怔地:“那是什麼樣的?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雖然於新美是原身的繼姐,但是舒夭紹沒有任何關於對方的記憶。

“噓!”金光日忽然爆發的神經質似乎又得到了控製,他將下巴抵在舒夭紹的頭頂,“聽我說,現在的懷玉,隻需要聽故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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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那扇門似乎被用力地推開,撞到兩側的牆壁又反彈回來,門後的黑暗與壓力,越來越濃重。

“確定了嗎?先天性性無能!?”女人依然光鮮亮麗,高挑的身影站在醫院冰冷慘白的走廊上,聲音比醫院彌漫的消毒水還要更冰涼,令人遍體生寒。

這個冷漠的女人,金光日的母親,用著與她的聲音一樣冰冷的眼睛,看向了沉默地坐在角落裡的孩子。

然後,冷酷又殘忍地說:“沒用的東西,浪費了我那麼多精力。”

她走了,高跟鞋落在瓷磚上“噠噠”作響,她沒有再回頭,也不屑於看那孩子久久凝視著她的眼睛。

自從那一紙天生性無能的診斷書出來後,就仿佛是判了金光日人生死刑的一紙審判書。

曾經將大量精力與關注都落在他身上,施加高壓的母親,頭也不回的離去了,連眼神都不願意多給一個。

那些期待與壓力,通通被她毫不猶豫地收了回去,全然不顧身為承受一方的孩子,是否能夠接受這樣驟然的轉變。

曾經那些令人痛苦到流淚的學習與掙紮,就這樣驟然消失了,幼小的孩童才驚覺,比起被嚴格要求,不被關注、不被看見、不被接納,才是最嚴重的懲罰。

但是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已經……被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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