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正版隻在晉江(1 / 2)

紅鳥沉思著打量了池翊音幾眼,頗有些驚奇。

他雖然知道池翊音並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溫和善良,但池翊音的假麵堪稱完美,如果不是在遊戲場這樣的極端危險之地深入了解池翊音,恐怕在現實中,就算與池翊音做鄰居、做“朋友”幾十年,都無法看到他真實殘酷的這一麵。

浴血的紳士,少了幾分優雅,卻將暴力美學演繹到了極致。

池翊音垂眸輕笑的時候,才顯露出他本來的真實。

——他本就身處最深的黑暗,與死亡同行,深入生死之地探尋真相,無人可以動搖他的堅定。

紅鳥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快要停滯了。

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為何京茶會輸給池翊音。

不冤。

任何人輸給池翊音,現在的紅鳥都覺得是理所當然。

雖然對幾乎所有玩家來說,像京茶這樣晨星榜有名的覺醒者,都是需要仰望而不可追逐的高度。

但京茶與池翊音相比,卻還是稚嫩了些。

即便京茶和紅鳥融合為一體,對上池翊音,也不是百分百擁有勝算。

不夠瘋,不夠聰明,也不夠堅定。

池翊音……恐怕他抱著的信念,根本不是打穿遊戲場,回到現實。

而是與整個世界最深處的核心真相有關。

那是紅鳥曾經有幸聽聞,卻無緣得見的深度。

但紅鳥相信,池翊音一定會抵達並且通行。

——不過是剛進入遊戲場才三個副本的F級新人,卻已經在信息不全的情況下做到了這種程度。

池翊音以後會達到什麼樣的高度,紅鳥隻是稍微想象一下,就覺得頭皮發麻。

而在紅鳥在旁沉思的時候,京茶也已經將池翊音離開時發生的事,說給他聽。

所有人中,隻有池翊音始終保持著對黎司君的戒備,即便戰場混亂也一眼就鎖定了黎司君,並且成功在黎司君那裡得到了與副本有關的真相。

雖然黎司君透露得並不太多,但已經足夠池翊音分析並靠近劇本核心。

至於其他留在屏風後麵的人,白藍和其他玩家一動不動,像是雕像一般,安靜等待著燭光音樂會再一次開始,他們將會上台演奏,然後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在燭光的指引中,離開副本,脫下皮囊,走進靈魂的墳墓。

但顯然,現在與腐屍打成一團的店長已經顧不上燭光音樂會了,她手起刀落就狠戾將腐屍劈碎,雙手持劍英姿颯爽,腥臭的血液在她的裙角開出花。

京茶看得心潮澎湃,甚至躍躍欲試,想要衝出去也與店長打一架試試。

卻被紅鳥拖了回來。

雖然這些腐屍拋開數量光論實力,根本無法與京茶比擬。但是現在很顯然,與腐屍更加形成對抗性不死不休關係的,並不是他們。

而是咖啡館店長。

既然這樣,又何必貿然下場,損耗力量?

最明智的,當然是等雙方兩敗俱傷,然後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楚越離始終安靜注視著視野儘頭的池翊音,即便戰場上屍影晃動,也無法阻擋他看向池翊音的視線。

紅鳥和京茶尚不清楚池翊音去做什麼的時候,楚越離心中已經了然。

不過,他並沒有擅自將池翊音的事情告訴彆人的愛好,於是一直沉默不語,靜靜等待著池翊音回來。

偶爾也有幾具腐屍從陰暗角落裡無聲無息出現,趁所有人不防備時攻擊。

那個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活下來的倒黴蛋嚇得嗷嗷慘叫,京茶被吵得耳朵疼,也隻好在保護紅鳥和楚越離的時候,順手將那倒黴蛋身後的腐屍拎著扔出去。

倒黴蛋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京茶卻隻是為了自己耳邊恢複清靜。

——遊戲場中,高級彆玩家的舉手之勞,就能決定其他人的生死。

公平嗎?感恩戴德。

不公平嗎?實力為王。

倒黴蛋雖然級彆不高,但好在眼力見不錯,知道京茶等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於是道謝後就默默退到一邊縮起來,在京茶的保護範圍中努力成為空氣。

京茶很滿意,紅鳥也很滿意,甚至與那倒黴蛋交談了幾句,三言兩語間就從對方口中套出了所有情報,記錄在自己的數據庫中,作為潛力玩家的資料。

隻有楚越離,他像是完全間隔了外界的乾擾,隻安靜做他的“望池石”,直到池翊音回來,才恍然活過來。

“紅鳥竟然還阻止我,他真是不了解我。池翊音你看那貓,兩米高!誰能拒絕這麼大隻毛茸茸呢?”

京茶向池翊音抱怨著:“要不是紅鳥非說什麼漁翁得利,我現在就已經貓貓在手了!”

京茶發頂蹲著的黑兔子:…………

“嘰——!”

黑兔子像是報複一樣,氣呼呼的嚼著京茶的頭發向上扯,憤怒於他的變心。

黑兔子:我就不是毛茸茸了嗎!我也可以兩米高!負心漢,哼!!

“誒?誒誒?頭發!兔子你乾什麼?”

京茶趕緊手忙腳亂的去拽兔子,卻沒想到更多兔子從自己口袋裡跳出來,抱大腿的抱大腿,扯他袖口的不鬆口。

兔子們眼淚汪汪,哭唧唧的控訴。

兔子:兔兔哪裡不比貓可愛!它耳朵有我長嗎,尾巴有我短嗎!

京茶東倒西歪,頭皮扯得發疼,齜牙咧嘴的模樣很是滑稽可愛。

楚越離見縫插針,趁機拽走了池翊音。

“先生,你和那位的談話還順利嗎?”

楚越離微笑著將池翊音從頭掃視到腳,當他發現池翊音身上的鮮血不光是來自他人,還有本身的傷口時,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他抿著唇,神情嚴肅:“你受傷了。”

一直安靜得像個透明人的楚越離,現在的表情卻冰冷得可怕:“他傷了你——他該死!”

傷了池翊音的……就算是神魔,也不可饒恕!

弑神而已,又如何!

“並沒有,傷是我自己搞出來的。”

池翊音並沒有太在意,向楚越離晃了晃手掌,道:“一點小傷口,不必擔心。”

他白皙漂亮的手掌心被瓷片割得支離破碎,皮肉翻卷混著鮮血,看起來極為猙獰可怖。

池翊音本意是安慰楚越離,卻低估了他對自己的關心程度,隻讓對方越發的麵色陰沉。

但當池翊音抬眸看去時,楚越離卻瞬間收斂了所有表情,隻關切道:“那最起碼包紮一下吧,在副本中如果感染了可不是鬨著玩的。況且這裡還有這麼多屍體,萬一它們帶有屍毒……”

楚越離的話提醒了池翊音。

他厭惡的皺了皺眉,潔癖讓他無法忍受被屍體感染這種事,於是就點頭同意了楚越離的提議。

咖啡館裡沒有醫藥箱,這種場麵混亂的時候更加不可能去翻找或詢問。

於是楚越離脫下了自己中間的衣服,這一層不沾裡外,相對乾淨些,然後將布料撕扯成條,當做臨時的繃帶使用。

楚越離握著池翊音伸過來的漂亮手掌,低著頭小心翼翼從皮肉中挑出細碎瓷片,然後仔細為他包紮。

池翊音不喜歡疼痛,但也並不畏懼受傷,全程連一聲痛呼也沒有。

他對他自己的關心甚至不如楚越離。

楚越離為他包紮的時候,全程他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戰場對麵的黎司君身上,密切關注對方的動向。

滿屋子的人都將關注點落在了那些腐屍身上,卻隻有池翊音,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黎司君,連他的表情都不放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黎司君倒是對的。

池翊音對他,確實有遠遠超出對旁人的關注度,就是放在普通人的情侶之間,也比不上。

隻不過,池翊音關注他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愛情。

而是在評估黎司君的威脅性和弱點,思考怎樣才能從他身上獲取有關遊戲場的真相,怎樣殺了他而沒有副作用。

池翊音:當有個人追著你喊“音音”的時候,你也會和我一樣想要殺了對方,這一定是常識。

“先生,你可以在係統商店那裡兌換刀劍和所有熱武器。”

楚越離出聲建議道:“你不需要這樣傷害自己。”

池翊音卻滿不在意。

“我並不信任係統,因為我要殺的本就與係統有關,又怎麼能夠確認係統會站在我這邊?”

如果對手是彆人還好說。

但是現在,憑借著黎司君對於副本的熟悉程度,池翊音推斷,他與係統有著不一般的關係,甚至很可能不是紅鳥京茶這樣的合作關係,而是係統的“上司”。

否則在二樓時,係統也不會那樣想要掩飾地獄的存在,一副工作失誤唯恐被人指責的態度。

既然如此,那如果他真的使用係統出品的東西,又如何能傷到黎司君?

槍啞火,刀卷刃,傷不到黎司君,再錯失良機。

對池翊音來說,得不償失。

即便係統商店裡的東西再強力,對池翊音來說,也不如他隨手抄起的一個咖啡杯。

繃帶猛地被勒緊。

手掌傳來細密的刺痛。

忽然變化的疼痛打破了規律,讓已經逐漸習慣並與疼痛共存的池翊音疏忽一痛,額頭冒出點點冷汗,皺眉側身看去。

楚越離恍然回神,歉疚道歉:“抱歉,我力氣不小心大了。”

“沒關係。”

池翊音看出楚越離剛剛因為自己的話而走神,卻並沒有追問,隻是微微頷首,便在向他道了謝之後拿回自己的手。

剛剛還皮肉翻卷的傷口已經被仔細包紮了起來,雖然簡陋,但楚越離已經儘可能做到了最好,在沒有專業的繃帶和藥粉的情況下,依舊將傷口料理得乾淨。

好在池翊音在握住瓷片的時候也並非魯莽,而是避開了所有重要血管和手筋,沒有讓瓷片對自己造成嚴重的實質性傷害,隻付出了最小的代價。因此現在並沒有流血過多的情況,不需要擔心。

池翊音看了兩眼,就重新抬頭看向黎司君。

卻恰好,剛剛還躺在地麵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的黎司君,也在慢慢坐起身,向池翊音的方向看過來。

池翊音隻覺得自己撞進了滿池黃金,波光漣漣,惑人心神。

他一愣,隨即抿緊了唇瓣向旁邊移開了視線,漠然拒絕與黎司君對視。

黎司君挑了挑眉,笑了。

“他倒是在擔心我會不會死嗎?”

他支著長腿半坐在地麵上,神色慵懶而隨性,好像他並非坐在戰場冰冷而血跡汙臟的地麵,而是高居自己的神國,居高臨下俯瞰一切。

池翊音親手送入他胸膛的刀被他握住,緩緩從血肉中抽出來。

隨著皮肉翻卷細微卻令人牙酸的聲音,大量的鮮血湧了出來,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物,和池翊音留在他身上的鮮血混合,讓本來考究而價值不菲的外表被血色覆蓋,乍一看如同血人。

係統在一旁的虛空中看得膽戰心驚,覺得自己項上統頭不保,要是黎司君真的準備追究,它也是造成他重傷的原因之一。

無論什麼原因,令黎司君受傷就已經是重罪,無論怎樣的神罰都是應當。

但顯然,黎司君並不認為池翊音刺傷他是壞事。

他將那柄刀握在手中仔細端詳,然後緩緩笑了。

原本破開著大洞的胸膛開始緩慢自動的愈合,像是曾經行走大地的傳教人所帶來的神跡,卻遠遠在那之上。

黎司君沒有表現出半點肺部被紮穿的痛苦,即便人類與他有同樣的身軀構造,但他並不會像人類那樣脆弱。

一點點傷口而已……

黎司君將沾滿血跡的刀收好,當他從原地緩緩起身時,除了腳下一灘血泊,他的眉眼看不出任何的痛苦之意,仿佛傷口隻是一場夢。

這讓遠處的池翊音看得皺緊了眉頭。

他猜對了。

黎司君,要麼根本就不是人,要麼就與係統有關,能得到副本或係統的幫助。

否則尋常人,怎麼能做得到這一點?

普通人連憋氣的幾十秒都覺得痛苦無法管控神情,又何況是紮穿了肺部的雙重疼痛?

池翊音之所以沒有刺向黎司君的心臟,也有這樣試探的隱含意味在。

這讓他不由得更加懷疑黎司君的身份。

遊戲場裡,到底還有多少秘密被掩藏?就連紅鳥都不知道,或者沒有到達有資格探索的高度……

池翊音瞥向紅鳥,若有所思。

紅鳥:“?”

“怎麼了?”

紅鳥納悶的看向池翊音剛剛注視著的戰場:“難不成池哥你也想要去外麵撒歡,還是想要大貓貓?”

因為名字裡有鳥而最煩貓·紅鳥:你們這些人是不是有病?貓有什麼可愛的,兔子才可愛好嗎?兩米長的大貓貓有什麼用,當是大號手辦搜集嗎:)

紅鳥腹誹嘀咕著往戰場上看,卻緩緩睜大了眼,指著戰場一時說不出話來。

池翊音眼見不對,立刻轉頭重新看向戰場。

也剛好看到了戰場上情形變化的瞬間。

原本溫柔如水的長裙女子現在神情凶悍,如同女武神一般大殺四方,所有衝向她或是她身後人偶娃娃的腐屍,全都被她斬落劍下,屍塊在地麵上堆積了厚厚一層,腐臭血跡衝刷,看不出原本的地麵模樣。

穹頂之下,神殿上充斥殺戮,毫無憐憫,隻剩下對有罪靈魂最深重的痛恨與剿滅。

然而就在這樣的血腥場地,卻忽然有凜冽的風吹刮而過,吹散了所有濃重血腥味,像是從天上來的風,不帶一絲人間的汙糟。

風過處,心神清朗。

黎司君站立在原地,半垂著濃密纖長的眼睫看向自己腳邊的腐屍,神情漠然,殘酷無情。

褪去了最後的憐憫之後,剩下的就隻有理智的公事公辦。

比如……有罪者,當入地獄,受九層地獄不可掙脫之苦。

直到新的審判與紀元降臨,靈魂方可湮滅而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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