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正版隻在晉江(1 / 2)

冰冷腥氣的風吹過,領頭人玩家隻覺得渾身的肌肉都僵住了,雞皮疙瘩一粒一粒起來,麻癢得令他難受。

身體本能在發出危險警告,讓他快跑。

但是領頭人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卻是他在進副本之前花高價買的情報。

鹿川大學的禮堂裡,藏著鹿川最不願被人發現的秘密。

他都已經離秘密這麼近了……不管是寶物還是情報……怎麼能讓他放棄唾手可得的東西!

領頭人心一橫,握緊了手中武器就迅速轉頭,對上後麵的人。

但在他看清那張臉時,即便是他已經做好了和對方起衝突的準備,卻也沒忍住心臟微微一顫,差點沒拿穩手中武器。

那人離領頭人極近,他在轉頭時甚至就擦著對方的臉皮而過,甚至如果不是他身為B級的戒備直覺讓他向後偏了下身體,他甚至會直接裝上對方的鼻子。

如果……那能被稱得上是鼻子。

或者是人臉的話。

那人身材瘦且高如麻杆,即便隔著衣服,源源不斷的冷氣還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像是剛從冰櫃裡出來一樣,甚至他的臉上還帶著沒有化開的冰霜,過於紅潤的皮膚透露著不自然的顏色紋理。

不像人的皮膚,倒像是……凍肉的顏色。

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覺得自己要被這股怪異的冷氣凍傷了。

而與那人臉貼臉的領頭人,整個人都快炸開了。

他能清晰的看到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就像是腐爛的魚眼珠,渾濁沒有光亮,令人作嘔。

領頭人迅速向後彈開,握緊了武器戒備,身體卻還本能的擋在空鼓的牆麵前,護著自己沒有打開的“寶藏”。

那人看到領頭人的動作,僵硬的笑了下,卻沒有像他所預料的那樣向前攻擊,而是翻開了自己手中的夾子硬殼本,像在翻找記錄。

“開學典禮上,破壞公物的,是你對吧,新來的實驗室老師。”

那人看過筆記,又抬頭冰冷的看向領頭人:“按照鹿川大學的校規,破壞公物,要賠償。”

領頭人冷笑一聲,並不當回事。

在最初的驚嚇過去之後,他已經慢慢認出了眼前這張凍肉一樣的臉,到底是誰。

鹿川大學生活主任。

因為所有師生都采用寄宿製,這意味著他們所有時間都在校園裡,於是生活主任的權限也不局限於宿舍,而是遍布校園每個角落,記錄師生不當言行並通報懲罰。

但是……

“賠償是嗎?好啊,多少錢,我交。”

領頭人摸出錢夾,隻想立刻把他打發走,不要來阻止自己找東西。

生活主任卻笑了下,聲音是無機質的冰冷:“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鹿川的賠償,不是錢……”

話未說完,一聲“哢嚓!”巨響突然從領頭人身後傳來。

他一驚,立刻戒備轉頭看去,卻看到被自己擋在身後、藏著寶藏的那一扇木質牆裙,已經被從裡麵砸穿一個洞。

一隻青黑色腐爛的手臂,僵硬的穿過被破壞的木頭。

然後又在領頭人的注視下,慢慢縮了回去。

緊接著,級更加激烈狂暴的踢踹聲從裡麵響起,整個牆裙都在顫抖,就像是猛獸將要掙脫牢籠。

領頭人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事情突變之下大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隻剩下反反複複重複的一個念頭——

不是……說好的寶藏嗎?

不,不對。

他當時在黑市從那個神神秘秘的情報販子手裡買情報的時候,對方並沒有說藏在禮堂的是錢,隻是說鹿川大學的秘密。

是他自己看到穹頂教堂如此精美,判定鹿川大學富得流油,應該會把好東西藏起來。

是他,因為對【青洲學樓】的秘密做出了錯誤的判斷,被貪欲衝毀了理智,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所以才……

電光火石之間,那被藏在木質牆裙後麵的東西,已經徹底破開木板出來,青黑色腐爛的手扒住旁邊凹凸破爛的牆壁,一點點出現在領頭人的視野裡。

他屏住了呼吸,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根本就不是寶藏,而是一個,真真正正被掩蓋的“秘密”。

——那是一具屍體。

即便它現在會動,充滿攻擊性,高度腐爛的臉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但它殘留的人形,和它走過之地遺落的膏狀粘稠血水,以及身上殘存的鹿川大學校徽,都在說明它曾經的身份。

在真正看到這東西時,領頭人才猛地明白了那個情報販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鹿川大學……恐怕曾經死過人。

並且是不能被外界所得知的死亡。

所以屍體變成了秘密,被藏在陰暗處,不能讓它重見天日。

他卻放出了它,像是打開了裝著惡魔的漂流瓶。

領頭人在想通的一瞬間隻覺得可笑,卻連多一秒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眼睜睜看著那屍體衝自己而來,已經高度腐爛的手臂橫掃過半空,腐爛發黴的味道令人作嘔。

他本能的想要向後撤,卻覺得後背猛地撞上了一片冰冷堅硬。

一雙有力且尖利的手爪,死死的抓住了他的雙臂。

“往哪裡走,新來的實驗老師?”

冰冷無機質的聲音粘稠如毒蛇爬行,帶著死亡將要來臨的預告:“不是說過了嗎,鹿川大學的校規,破壞了公物……要以牙還牙,以命抵命。”

“現在,輪到你了。”

領頭人想要掙脫,用儘了力氣卻紋絲不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青黑腐爛到幾乎不成人形的屍體,向自己伸出了手,越來越近。

他能看得到,粘稠猩紅的液體滴落在自己身上,尖利的手指一寸寸靠近自己的眼珠。

“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撕心裂肺,飽含被驚嚇到極致的淒厲恐懼。

直播間裡,一片沉默。

隻有黑市裡,某個男人雙腳搭在桌子上,美滋滋的就著直播喝著啤酒,哈哈大笑。

“又有新的小蠢蛋幫我們探路了。”

他笑得開懷,開開心心的按下錄播鍵,記錄下現在的畫麵,很滿意對青汌禮堂的東西有多了一些資料。

“等足夠了解那東西,就能探索【青汌學樓】了。”

男人喃喃自語,眼睛閃爍著光亮。

旁邊人悶聲問道:“你就不怕他們現在就把這個副本破了,捷足先登?”

男人嗤笑一聲,灌了一大口啤酒,卻絲毫沒有擔憂的神色:“怎麼可能!梅雨季的【青汌學樓】,還沒有誰成功通過過。不過這個時期,倒是有關當年真相呈現得最多的……”

他的眼睛暗了下來,沉沉無光:“那些B級,都隻配當探路的獵犬,死成一條指向真相的屍體之路。等我進這個副本拿走一切的時候,我會記得感謝他們的。”

旁邊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總有人覺得自己找到了彆人都不知道的小道消息,但那些自以為是的小蠢貨,都被你當做魚餌卻不自知,還要開開心心給你送積分買情報,真是可憐。”

他忽然“啊!”了一聲,疑惑道:“我記得,你在現實中的大學,是不是也在深山裡來著?你好像和我說過,還能露營?”

男人沒有回答,隻是哼著小曲,大口大口灌著啤酒,很快臉上就多了兩團紅暈,一副醉酒的模樣。

醉了的男人似乎回想起了什麼,他咂了咂嘴吧,傻乎乎的笑了起來,看著比清醒的時候要幸福太多。

而他在向後仰去的時候,外套自然敞開,露出了裡麵的衣服。

衣衫上印著的圖案已經洗到發白,卻依舊被珍而重之的穿在身上。

他雙手環抱住自己,像是把那件衣衫也抱進了懷裡。不像是尋常的衣衫,反倒像是他想要牢牢握緊卻依舊無可避免失去的愛人。

那圖案……隱約與鹿川大學的校徽,有幾分相似。

旁邊人見男人睡得模糊又喃喃說醉話,搖了搖頭走過去,卻被猛地響起的雷聲嚇了一跳。

“轟隆!”

暫居區什麼時候有雷……他愕然轉頭,就看到剛剛掉線的領頭人直播間,重新上線。

搖晃淩亂的鏡頭中,雷電交加。

“轟隆——!”

雷聲如虎嘯,連彩繪玻璃都在顫抖。

池翊音本來拿著刀叉切肉的手一頓,抬頭向旁邊的窗外看去。

窗外已經白茫茫一片,整個校園都消失在了雨幕中,豆大的雨點拍擊著玻璃,從窗戶縫隙裡溜進來的冷風吹得人心裡發寒,嗚咽呼嘯如鬼哭。

室外是一片冰冷黑暗,仿佛長著血盆大口的怪物,等待著莽撞的獵物撞上門。

而室內,卻是溫馨明亮燈光下的笑語融融。

上萬名師生齊聚在裝潢考究的三層食堂內,在食物的香氣中快樂的交談歡笑,說著假期裡的趣事。

有些師生已經陸陸續續吃完準備離開,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或有事要做,但更多的人,都在外麵天氣如此惡劣的時候,更傾向於待在室內,享受美食和輕鬆交談的氛圍。

而玩家們則三三兩兩分散在各個角落裡,更多的是在警惕的觀察著師生們。

池翊音卻麵色輕鬆悠閒,時不時還向童姚兩人誇讚某道食物,推薦他們也試一試。

比起在時刻都有可能出現危險的副本中,他更像是身處於高檔餐廳,慢條斯理的品嘗美味。

頓時和那些麵色緊繃的玩家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被其中一個玩家一直用奇怪探究眼神盯著的童姚,最先忍不住向池翊音開口詢問:“你就不覺得擔心嗎?萬一有什麼東西混在這些學生裡呢?萬一有線索就藏在這裡一晃而過呢?我們錯過了那些怎麼辦,他們都在看,萬一隻有我們不知道就糟糕了。”

她擔憂的四下看著,覺得每個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學生,都像是將要襲擊他們的“刺客”。

池翊音卻不緊不慢的伸手點了點桌子,道:“不要浪費食物,童姚。你盤子裡的肉已經切得夠碎了,還是說,比起肉,你更喜歡肉餡?”

童姚聞言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盤子裡的牛肉確實已經被餐刀淩亂切割,流出來的汁水紅通通一片,讓原本精致可口的食物變得驚悚起來,像是新鮮帶血的切割下來的肉。

“多吃些,吃飽些,學校裡情況不明,不知道下次再看到食物是什麼時候,也不確定夜裡會發生什麼,還是吃飽些的好。這次副本時間漫長,不休息好吃好,很快就會沒精力。”

“就算是再沒有禮貌的人,也不應該在彆人吃飯的時候前來打擾。”

池翊音似乎笑了下:“當然,如果有的人確實如此沒禮貌的話,那我作為老師,會確保教會他什麼是禮貌。”

“用刀和叉。”

話音落下,池翊音手下的餐刀切開牛肉,粉紅的汁水流在了白瓷盤子裡,故意為之令餐刀和盤子間發出的刺耳聲音,像是一種無言的警告。

原本走向三人的玩家,硬生生站住了腳步,沒敢繼續向前。

池翊音掀了掀眼睫,眸光平淡的掃過那玩家。

他認出來了,這是之前跟在領頭玩家身邊的同伴。

“咦?那不是……”

順著池翊音的視線,童姚也認出了那人,一時覺得有些古怪:“怎麼就他一個人?那個牽頭的呢?”

兩兩結隊,總比獨行要來得安全,這也是大部分玩家都會尋找同伴的原因。

如果是池翊音這樣的性格,他一個人出現,童姚也不覺得有什麼。

但那玩家的臉上很明顯帶著焦急之色,對周圍環境的戒備已經快要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這種情況下,應該要和同伴在一起才對,那為何……

“童姚,如果告訴你,在某個地方堆著一大摞無主的財富,足夠你做到很多事了,生活會變得容易起來。那你會選擇自己一個人獨吞,還是與旁人分享?”

池翊音隻是向那玩家瞥過去一眼,便已經了然。

他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將盤中最後一塊肉送入口中。

童姚猶豫了一下,有些動搖。

她本來想說自己一定不會獨吞,但是當池翊音向她看過來的時候,她感受到了久違的透明感。

好像她的所有想法都裝在一個玻璃魚缸裡,被池翊音一眼看透。

“我們總是喜歡用各種美好的詞彙來標榜自己,對外抨擊罪惡,好像我們天然的職責就是打擊罪惡,令世界變得美好,我們傾向於表現得像是聖人約翰。”

楚越離的聲音平靜輕柔的響了起來。

“但是。”

他看向童姚,輕輕笑了一下:“但是我們並不是聖人。尋常人年紀越大,我們的思維就離理智越遠,靠近繁雜的情緒越近。”

“自私自利,損人利己,搶占財富,毀掉美好……種種想法在陰暗的角落裡滋生,在我們獨處的時候啃噬侵占我們。”

楚越離輕聲道:“童姚,你為什麼會覺得,在先生麵前,你的謊言會被相信?”

“我沒……”

童姚剛開了口,就在楚越離的注視下像是個泄了氣的氣球,連原本坐直的脊背都癱了下去。

“好吧,如果那是一筆足夠豐厚的錢,並且拿了它也沒有任何危險,它能保證我以後的安全和所需,我就一定會動心拿走它。”

童姚頹然的抹了一把臉,嘟囔道:“我是沒殺過人,但我又不是聖人。”

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現在的同伴都是怎樣的“怪物”。

透徹到所有秘密在他們麵前都無所遁形。

“如果有一天我哪裡惹到你們了,看在我們往日情分的份上,請你們一定要告訴我。”

童姚真誠的道:“我隻是想活著,不想做你們的敵人。”

池翊音輕輕垂眸,笑了起來。

楚越離也隨之和緩了下來,認真向童姚點了點頭:“就算真有那天,隻要你對先生沒有危害……”

童姚開心點頭:“嗯嗯!”

“我會給你一種不痛苦的死法,留一具全屍帶回現實安葬。”

“…………”

童姚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最開始在馬家看到的那個青年,和現在這個完全不是一個人了。

怎麼說呢……從人,到神明信徒的改變。為了神明,信徒可以征戰四方,作為騎士與劍捍衛神明威嚴。

“謝謝你,還能留全屍?”

童姚咬牙切齒,楚越離卻聳了聳肩,笑了起來。

“彆擔心,開玩笑的。”

“隻要先生沒說要解決你,我什麼都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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