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正版隻在晉江(1 / 2)

鹿川大學中的異變是同時發生的。

花蛇和同伴拿到的初始身份是老師,避免了需要和NPC同屋的場麵,這讓他們鬆了口氣,決定在教師公寓裡稍作休息。

這才是剛進副本的第一天,就已經發生了太多超出他們預期的事情,這讓他們在神經高度緊繃的疲憊之外,還有不安感,像是腳猜不到地麵的擔憂。

就好像……他們之前做過的那些準備,現在全都變成了廢紙。

“你覺得,會是因為情報源頭就出現問題嗎?”

花蛇憂心忡忡的向同伴詢問:“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梅雨季的【青汌學樓】大多數情況都是關閉狀態,就算以前有過零星幾次運行,也多有“靜默”出現乾擾直播,能得到的消息很少。”

“現在回想一下,我們得到情報未免也太簡單了。”

花蛇擔憂:“會不會是黑市的情報販子為了錢亂編的?結果我們還真的被騙過去了。”

同伴搖頭,覺得他是因為盤山公路的事情被嚇得草木皆兵了。

不過他也能理解,對花蛇這樣的苟命流來說,事情一旦失去掌控,就會讓花蛇變得敏感多思,擔憂突發事件帶來的傷害。

所以他安慰了兩句,就去隔壁自己的公寓準備睡了。

“梅雨季的【青洲學樓】和彆的班次不一樣,並不是七天結束,花蛇,你不睡覺高度警惕能撐一天兩天,但如果一年兩年呢?”

同伴搖了搖頭,勸道:“現在沒人知道副本什麼時候會結束,如果不通關那東西不出現,我們所有人都要在這耗下去,這是一場長久的戰爭,彆用你那副短跑衝刺的架勢來對待,否則你遲早會因為這個筋疲力儘,反受其害。”

花蛇表麵應了下來,沒有讓同伴過多擔憂。

但等他關了燈,白天發生的一切又都回到了他的腦海裡。

不管是盤山公路上差一點死亡的事情,還是晚上在禮堂時與領頭人起的紛爭……

睡不著,花蛇索性打開了直播間,與觀眾有一搭沒一搭的互動。

在遊戲場裡,玩家可以選擇開啟查看直播間彈幕的權限,與觀眾交流,並且從彈幕中獲知其他地方發生的事情。

這相當於把自己的視野人為拓寬,以往隻能看到眼前的這一點地方,現在卻可以讓所有的觀眾都變成自己新的眼睛。

隻要是觀眾能看到的,就是主播能看到的。

雖然這聽起來很美好,但實際上也暗藏弊端。

——遊戲場的觀眾們,可不都是什麼好人。

這裡不像現實,還有各種各樣的規矩約束,大家都在公序良俗之下做個被限定的好人。

這裡是遊戲場。

人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達和行動,無論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

即便他們曾經是“好人”,當環境發生改變,壓力加大甚至惡化,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

並非沒有觀眾惡意引導,導致主播做出錯誤判斷從而死亡的先例。

況且,到了花蛇這個地步,他既不需要裝瘋賣傻求觀眾的一點打賞,也不需要觀眾善惡不明的施舍一點情報,更清楚係統絕對不是站在玩家們這一方,它會過濾屏蔽掉所有對玩家有利的彈幕,不予向玩家展示。

就算與直播間互動,也沒什麼獲利。

花蛇對這些很清楚。

他隻是……焦慮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睡不著也停不下來,隻能找人說說話,試圖借此來捋順思維。

主播一出現,很多觀眾都興奮起來,除了打賞之外,也提供了很多之前花蛇並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比如,那個出現在池翊音直播間裡的瘋女人。

“你們是說,鹿川大學的校門口,蹲著個女人?”

花蛇的笑容當場僵硬在臉上。

他沒注意到啊!

那個時候他正在慶祝自己脫離盤山公路的危險,興奮雀躍之下,怎麼可能會注意到車窗外的大雨裡有什麼?

[對,我記得那個瘋女人是【青洲學樓】的記錄保持者,是這個副本中出現的第一次危機,曾經導致了很多玩家剛到鹿川,剛正式開始副本,然後就掛了。]

[彆擔心,你沒發現彆人也沒發現。要不是那個叫池翊音的主播下車和她交談,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沒什麼用吧?一個又瘋又老的女人?]

[不過說起來,她後來去哪了?好像沒在任何人的直播裡看到她了。]

[不知道,誰關心一個瘋子死哪去了。]

花蛇:……你們要是不會安慰人就閉嘴,這不明顯在說池翊音能發現的東西我看不見嗎?難道我還會因為技不如人而開心?

但……瘋女人。

這個話題還是引起了花蛇的注意。

苟命流玩家第一守則:任何會被你忽略的細節,都會變成死神來找你。

尤其在看到有人說,池翊音和那個瘋女人交談很久之後,花蛇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要立刻就去找池翊音談談。

反正教師公寓就這一點好,不像學生那邊有宵禁,而且池翊音的公寓他早就摸清楚了,就在自己這棟樓後麵,五分鐘路程。

知己知彼嘛。

就在花蛇剛有動作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聲輕微的“咚”從自己身後傳來。

悶悶的,仿佛是從某個箱子裡傳出來,像是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

花蛇整理衣領的手頓住。

他屏息傾聽半晌,但接下來卻是漫長的安靜,好像剛剛那一聲是他的錯聽。

他將信將疑的重新動作。

但緊接著——

“砰!”

即便有了心理準備,但花蛇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半死,他驚恐扭頭看去,但關了燈的房間裡漆黑一片,很難看出其中到底有什麼。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什麼東西被掄到牆上一樣,連樓板都在震顫。

而它傳出來的方向……是衛生間。

花蛇躡手躡腳的走向衛生經,警惕得像是個賊。

他輕輕推開衛生間的門,一瞬間冷風向他撲來,凍得他一個哆嗦。

但更令他恐懼的,卻是落在地麵上的某些詭異影子。

那看起來就像是長發亂舞的女鬼站在窗外,影子卻被投射在地麵上……或者,她就在地麵上。

花蛇顫巍巍低頭朝地麵看去,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心臟一涼,人都清醒了。

但他隻在扶著門框僵硬了不到一分鐘,就迅速找回了自己的神智,意識到那並不是什麼女鬼,而是牆上不斷旋轉的排風扇投下來的影子。

上麵掛著的鮮紅絲帶不斷被吹起又落下,照在地麵上時,也就成了女鬼。

……是他看錯了。

花蛇長長舒了口氣,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被嚇得手腳軟綿綿的,想要去洗把臉震驚一下。

水流聲嘩嘩,他站在鏡子前將水潑在自己臉上保持清醒,隻有在閉眼重新思考的時候才覺得一點安慰。

副本才剛剛開始,就已經這麼疲憊……他真的能撐到通關副本嗎?

會不會,這次進入梅雨季的鹿川大學就是個錯誤?是他被那東西蒙蔽了雙眼,也變成了自己曾經嘲諷過的那些為了獎勵搭上命的蠢蛋?

花蛇還記得,那個黑市的情報販子賣自己情報的時候,說得很古怪。

他說,大雨是神對大地的承諾,應允從此地麵上再無如此罪行出現,梅雨季的鹿川大學,是神罰之下最後的地獄,所有罪人囿困於此,不得掙脫。

那句話很奇怪,花蛇本應該當場質疑的,但他那時候更著急於搜集情報進入副本,選擇性的忽略了所有會動搖他決心的東西。

那個情報販子叫什麼來著?徐,徐什麼……

“咚咚!”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花蛇迅速睜開了眼睛,即便被水迷了眼也不敢閉上,僵在原地向四周看去。

水流聲讓那其他雜音變得渾噩不清。

花蛇屏住了呼吸,唯恐是自己又一次的錯聽,動作輕輕的伸手擰住了水龍頭。

安靜下來的衛生間內,隻有水滴墜落的聲音。

滴答,滴答。

格外寂靜。

但那聲音始終沒有再一次出現,像是另一場錯聽。

花蛇耐心的等待了一下,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疲憊的抬起頭。

可能搭檔說的沒錯,他太緊繃了,從未出現過的盤山公路之災讓他草木皆兵……

就在花蛇漫不經心的胡亂思考著抬頭時,卻猛地對上了鏡子裡的一張臉。

那張臉死死的緊貼著鏡麵,像是在從鏡子後麵窺視他,想要掙脫鏡子跑出來,整張臉都被擠得扭曲失真。

如果不是那雙血紅色凸出的眼球死死瞪視著他,他甚至會懷疑那是否還是個人,或者是……

死屍。

一具藏在鏡子後麵的死屍,就在他剛剛洗臉和閉眼的時候,始終在暗處看著他,甚至如果不是對方主動敲響了鏡子,他根本不會發現它。

那如果過來的不是一道聲音,而是一把刀呢?

後怕在花蛇心中蔓延,藤蔓一樣編織攀爬將他抓住,他後背瞬間出了細密冷汗,卻在被注視之下,驚恐得一步都挪動不了……

“花蛇,你在房間裡嗎?”

呼喚聲伴隨著咚咚敲門聲響起。

這就像是伸過來的打火機,瞬間點燃了花蛇所有的恐懼。

他崩潰大喊,一片空白的大腦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視野裡隻剩下了那雙和自己對視的血紅眼珠。

而那張臉……那張臉,緩緩勾起一個滲人的笑意。

它的嘴巴開開合合,似乎在對他說什麼。

然後,它像一條蛇一樣,順著鏡子上的水珠消失不見。

“砰!”的一聲,外麵的人踹開了門板,焦急的破門而入。

“花蛇,你還好嗎?”

花蛇感覺到有人握住他的肩膀在焦急搖晃,但他本能循聲看過去的時候,視野裡卻是一片模糊,冷汗流進眼睛裡帶起一片刺痛,卻根本看不清自己眼前的東西。

時間被拉長,空間感完全喪失,天旋地轉之中,花蛇隻剩下一個念頭——那東西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到底看了他多久?

如果對方能在鏡子後麵,會不會也能進入他的房間,等他入睡之後出來殺死他?

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花蛇才從剛剛的應激僵硬狀態中慢慢緩和下來。

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從身邊傳來的暖意。

花蛇一抬頭,就看到同伴在焦急的看著自己,而另外一道身影也蹲在自己身前。

他定了定神,才看清那是領頭玩家的同伴。

“抱歉,我不知道我敲個門就能嚇到你。”

領頭人的同伴歉疚又吃驚,道:“我隻是……我同伴失蹤了,我來問問你們有沒有人看到他?”

“你先閉嘴吧!大半夜人家都睡覺了還來騷擾,你同伴死不死關我們什麼事?”

花蛇的同伴不願意了,一邊努力讓花蛇鎮定下來,一邊罵著對方。

而花蛇隻想問一個問題:“那個女鬼呢?”

同伴的手猛然頓住:“誰?”

“就,鏡子裡的那個。”

花蛇急急的站起身,指向自己的鏡子:“剛才我一抬頭就看到那東西在鏡子後麵了,她看起來死了很久,穿著白裙子……”

他急迫的描述那女鬼的樣子,試圖讓同伴理解自己看到的東西。

如果是在現實裡,他現在看上去簡直就是壓力焦慮之下的精神障礙。

好在這裡是遊戲場。

同伴立刻嚴肅了下來,幾步竄到鏡子麵前,湊近之下仔細觀察,然後臉色大變。

他顧不得向其他人解釋,左右看了一圈就順手拎起旁邊的工具,猛然掄向鏡子。

“嘩啦——!”

清脆的破碎聲之後,另外一個黑洞洞的空間從鏡子後麵顯現。

不必再多說,兩人也明白了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花蛇驚呆了,

“我就應該知道!以遊戲場的德行來說,就不可能讓我們真的好好休息!”

花蛇大怒,怒氣上頭頓時也顧不上什麼害怕了,擼起袖子就衝了過去。

鏡子後麵的空間黑黝黝沒有光亮,在破損缺口的鏡子後麵像是無聲張大了嘴巴的怪獸,等待著可憐的獵物無知的衝進來。

混合著血腥氣和潮濕青苔氣味的風吹了吹來,讓花蛇本能厭惡的偏了偏頭,從工具箱裡取出手電筒照亮。

手電筒能照亮的範圍有限,但還是能看得到這裡是一間已經被廢棄的辦公室。

地麵上到處都是已經乾涸的血跡,早就落滿了灰塵,甚至還能看到零星破碎的骨頭渣子,因為太細碎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哪個部位,隻是看起來年代久遠,似乎幾十年都沒有人進來了。

而當手電筒晃過的時候,這間鏡子後麵的小房間深處,似乎還有一張桌子。

以及……坐在桌子後麵的人。

那看起來是一個成年男性,維持著坐在椅子上的姿勢,但是在黑暗安一言不發,看不出他到底什麼情況。

花蛇咽了口唾沫,卻因為對方的一點衣著而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你剛剛說,領頭人不見了?”

他轉頭發問,聲音卻有些顫抖:“是,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的事?”

領頭人的同伴此刻已經被小房間吸引了注意力,決定暫時把領頭人的事情放在一邊,但是花蛇問起來,本就有些愧疚的他也就如實以告。

“本來一切都挺正常的,直到他在禮堂時說要去上個廁所,結果整場晚宴都沒再出現……”

領頭人的同伴為了這個還詢問過池翊音,可那時,池翊音卻說領頭人是知道其他什麼消息,為了獨吞獎賞而自己去找了。

他不相信這個說法,覺得池翊音是在挑撥離間,但還是在接下來的思考中忍不住懷疑。

遊戲場這種地方,就算同伴是可以信任的,那也是暫時的——就連“教皇”都被同伴背叛過甚至差點死了,同盟也四分五裂,這件事隻要是高級彆玩家就沒有不知道的。

“教皇”尚且如此,那他就能身處天堂了嗎?

所以他留下來,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後依舊執著的等在禮堂前,想要等領頭人回來。

不僅是擔心領頭人,也是想證實一下他到底有沒有背叛自己,獨吞某些東西。

幸好,回來的領頭人看起來並沒有藏東西。

他鬆了口氣。

卻在回到公寓的路上,覺得自己似乎放心早了。

領頭人……表現得很怪異。

他害怕雨水,沉默的把傘搶過去,並且不管自己和他說什麼都一聲不吭,像是受到刺激之後躲在角落裡的老鼠。

這讓領頭人的同伴覺得怪異,於是多對他上了心。

卻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去洗澡的功夫,等出來之後就驚愕的發現領頭人已經消失了。

不管是他的公寓還是領頭人的,都找不見人影。

在來找花蛇之前,他還查看過整間公寓樓,但並沒有看到人,問過NPC也隻得到了搖頭。

“不過,為什麼這時候問?”

領頭人的同伴有些納悶,更多的卻是心裡不好的預感:“你在遊戲場裡這麼多年了,不會不知道孰輕孰重……”

“因為。”

花蛇咽了口唾沫,向後退了一步躲在同伴身後:“你有沒有覺得……房間裡那個人,看起來很像領頭人?”

即便看不清臉,但對於這些每天生死間掙紮的玩家來說,有更多的信息可以幫助他們辨認出一個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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