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正版隻在晉江(1 / 2)

我討厭這個世界。

你有沒有懷疑過這個世界真實性與否的時候?

我有過。

在二十年前被同齡人砸石頭喊怪物的時候,在十二年前池旒迎向夕陽頭也不回離開的時候,在教堂孤兒院裡孩子們的哭聲刺破黑暗傳來……

我曾經無法理解,為何世界上的人們總是彼此攻擊,對失去之物視而不見,卻對自己無法擁有之物如此狂熱。

顯得他們是如此的愚昧,短視,令人厭煩。

因此,我開始了為期十二年的人間觀察,想要找出我想要得到的那個答案。

而以那一場燒毀教堂的大火為開端,我感知到了世界的存在,用決心換取了超乎常人的力量,使得一切可以被成功寫進我筆下的非人之物,都成為了我的力量。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獲得了世俗意義上的成功。

不過對於我而言這不具有意義,它並不是我想要的,隻是流於表麵的附加值。

我想要的……隻有世界的真相。

“我厭惡這個世界,它愚昧,喧鬨,索然無味。”

池翊音那雙湛藍的眼眸定定注視著黎司君,這讓他看起來如此真摯。

如此深刻的厭惡。

黎司君愣了下,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池翊音想要說的並不是厭惡,而是以厭惡為開端的探索。

他的眸光柔和了下來,望向池翊音時如同宇宙的包容,囊括亙古星河,沉默謄寫更迭的爆炸與新生。

所有的時空與星河都仿佛在他眼眸中旋轉,無數光點升起,他的笑意一點點深入靈魂。

池翊音想要做的事情……他已經猜到了。

有關於真實和勇氣,那是足以改變一切可悲現狀的勇氣,足以成為黑暗中的光,為後來者照亮前行的路。

這是,他的信徒啊……他的,音音。

“你厭惡這個世界,但是,你並不想將它棄之不理。你不喜歡的規則需要被改變,你所痛恨的麻木不仁和愚昧腐朽,卻沒有成為你厭棄這個世界的理由。而是。”

黎司君微微垂眸,眼中帶笑:“成為了你改變這個世界的動力源泉。”

池翊音長眉微挑,隨即笑了出來。

“沒錯。”

他輕輕頷首,認可了黎司君的說法。

“我厭惡這個世界,但也更因為如此,因為池晚晚的死亡,我意識到,我所需要的不僅是觀察和分析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改變。”

池翊音仰頭,在看向黎司君的時候,被他身後的燦爛陽光所照耀,仿佛為池翊音鍍上了一層金色。

他站在屋頂上,俯瞰整座湯珈城。

河水的一端是熱鬨繁華,一邊卻是蕭索破敗。

光明與黑暗,邪惡與善良……一切交融於河水,以此作為界限與交集。

而池翊音,他就站立在一切的頂端,如同高不可攀的神。

卻又與生命如此之近。

“記錄世界的人不止我一個,厭惡世界的人也不止是我。但是,如果隻剩下一個厭惡世界的口號卻不加以改變……”

池翊音聲音堅定:“沒有付諸行動的目標,無法被稱為理想,隻是一句空談。但我想要的不止於此。”

人總是有所厭惡和憤怒之事。

而對於需要時刻揣摩非人之物,看清人的本性以書寫的池翊音而言,他的職業和力量,要求他必須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對人類的情感敏銳,並且同時具有足夠清醒的理智中立。

他要感同身受的憤怒和絕望,以此深入非人之物的靈魂,將鬼怪的過往書寫到深刻的淋漓儘致。

他也要時刻清醒的明白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具備任何可以變更的能力,冷眼旁觀,從濃烈深刻的情緒中抽離,不被任何靈魂影響,他才能以旁觀者的身份得到最正確的結論。

這是一個互相矛盾的命題,就像是二進製中同時要求既是1又是0.

任何稍微心誌不堅定的人,都會為此而迷失,陷入痛苦的沼澤中,掙紮卻無法掙脫。

而如果將池翊音的力量交給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這份在他手中顯露恐怖威力的強大力量,都不過是食之無味的雞肋。

能夠準確觀察與分析他人,追本溯源到靈魂深處的人,有多少?

而能時刻保持清醒的認知,在不被濃烈情緒動搖的同時,卻又對人類和非人的情感知之甚悉的人,又有多少?

池翊音做到了從未有人做到的事情。

即便他自己並不清楚,也對此並不在意,但是他是唯一一個在遊戲場的生死啟示之前,就覺醒了力量的人。

但現在,他遠遠不滿足於此。

“我的力量,能讓我做到更多。我不是在救那些身負罪惡的人,而是在為了那些尚未被我看到的有趣靈魂,以及嶄新乾淨的世界……”

池翊音的話語擲地有聲,如鐘鳴般低沉清越:“我想要,書寫隻屬於我的規則,讓世界從過往的泥潭中離開。”

“我不準備庇護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能夠永遠庇護其他人,讓整個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像是嬰孩般被照顧。”

池翊音輕笑:“我幼年時受到的照顧,可並不是這樣的。對於脆弱生命的保護,我隻知道一種方法,那就是——”

“我來書寫,我來改變,我來確立世界的存在。”

“而生命。”

池翊音抬眸,笑著看向黎司君——以及鏡頭後麵的百萬觀眾。

“生命需要自己拯救自己。沒有人可以成為你的神明,除了你自己。”

黎司君久久的注視著池翊音,卻緩不過神來。

他的,這是他的,音音啊……原來他的小信徒,一直都在試圖與他成為平等的存在,因此才未曾吐露過自己心中對於他的真實想法嗎?

黎司君下意識向前一步,他的唇瓣動了動,想要說什麼。

但池翊音卻在他之前開了口,向他伸出了手。

“黎司君,我有自知之明。即便我想要改變這個世界,但我很清楚,我對遊戲場最核心真相的認知還遠遠不夠,我有改變的決心,但那並不代表我是個忽略困難的狂妄之徒。”

“所以,我需要其他人的幫助,幫助我一起,為了我的目標而戰。”

池翊音修長漂亮的手掌停留在半空。

這位有潔癖而一直拒絕與其他人有所觸碰的西裝紳士,第一次主動伸出了他的手。

——向他認為的危險敵人。

“黎司君,你願意幫我嗎?在我的目標達成之前,成為我的同伴,成為被我利用的力量,和,我最重要的投資。”

黎司君緩緩睜大了眼眸,沒有想到池翊音會說出這樣大膽的表白情話。

他的小信徒,在向他尋求愛與永恒……多麼大膽,卻又令人無法拒絕啊。

黎司君那雙金棕色的眼眸中像是熱烈流淌的岩漿,噴薄著覆蓋天空與大地,將太陽吞沒其中,波瀾的金光閃耀著不可直視的神性。

連同整個副本都在顫抖。

“如果這是你所盼望的……音音。”

黎司君緩緩抬起手,像是在捧起一汪輕易就會破碎的清泉那般,小心而輕柔的將池翊音的手掌包進自己的掌心裡。

“利用我吧,達成你的目標。”

黎司君勾唇,發自靈魂的情緒濃烈而真摯。

“而當你的目標達成,我會來索取我的報酬,以答我的價值。而在那之前,音音。”

他向前一步,一手握著池翊音的手掌,另一手卻環住他的肩背,將他帶入自己懷中。

他垂下頭,在池翊音的耳邊輕言:“在你償還一切價值之前,我都是你的,儘情利用我吧,音音,讓我成為你最重要的。”

“你的力量,你的盟友與同行者,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將信任交付於我,而我不會有任何背叛你的可能。”

黎司君的氣息落在池翊音的耳畔,磁性聲線中的笑意勾動的震動一路感染到池翊音身上,仿佛與他心臟跳動的聲音重疊。

噗通。

噗通……

池翊音唇邊的笑容淺淡了些許,他想要向後拉開距離,卻被黎司君早有準備的手臂擋住。

而黎司君垂下頭在與池翊音說話的時候,不經意間,唇瓣擦過他的耳垂,帶起一片麻癢。

“我如此許諾你。”

“你擁有我所有的忠誠與信任,支配我的力量,向我祈禱,我將贈你以權柄,此至大地儘頭都將成為你的國。凡你所走過之路,都將成為你的所屬,葡萄園的酒將成為汝子民的血,賜汝子民以膏脂,令其成為新的力量與信仰。”

“汝所言為新的約,汝所行為新的門。而以神之名,你的國將建立。”

“……音音。”

那聲呼喚中飽含著太多太濃烈複雜的情緒,令池翊音原本搭在黎司君手臂上想要推開他的手,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池翊音掀了掀眼睫,抬眸看向黎司君,第一次如此認真而深刻的注視著這個危險神秘的男人。

既非玩家也非NPC,與係統有如此親密卻遠超於係統權限的關係,黎司君的權威甚至能夠威脅到整個遊戲場的安危,令係統幾次三番不得不將黎司君視為不可越過的影響因素,甚至忍辱負重,不得不接受威脅。

黎司君……

你到底是誰?

覺醒者,遊戲場背後的創始人或知情者,這場狂歡遊戲的發起人,或者是……神?

池翊音皺眉看向黎司君,沒有絲毫被黎司君所信任或得到力量的喜悅,隻有清醒理智的分析與觀察。

他專注的看著黎司君,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卻不是因為專注於他或被吸引,而是因為被評估的危險性。

但在池翊音與黎司君雙手交握,低聲交換彼此的誓約時,直播外的觀眾們卻在忍受著最難熬的漫長時間。

即便一秒,都仿佛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在所有人都在池翊音的宣告和高級彆玩家的分析中,明白了這個副本對於遊戲場生死存亡的重要性之後,他們就開始了專注的注意著這個副本的每一個進程。

短短幾分鐘內,幾百萬的觀眾數量暴漲到了上千萬,所有得到消息或是有熟人被幸運隨機抓進副本的玩家,都馬不停蹄飛奔至此。

他們大氣不敢出,緊張關注著副本的走向,唯恐自己少看一秒,遊戲場就已經滅亡。

但所有觀眾所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最關鍵的時刻,直播……竟然斷了。

直播間內頓時一片嘩然驚呼,急躁的想要請求係統恢複畫麵。

但是更多的高級彆玩家卻清楚,這是,“靜默”降臨了。

有關於遊戲場最深處核心真相的消息,在那一刻出現,於是觸發了“靜默”,使得直播畫麵中隻剩下了滋滋啦啦的雪花點,屏幕沉默倒映出每個人的臉。

像是無聲的拒絕。

飛快刷過的彈幕中隻剩下焦躁之下的崩潰與慌亂,無法親眼看到副本走向和結局的觀眾們六神無主,忐忑恐懼於自己的命運。

而高級彆玩家愣愣的坐在屏幕前。

有人死死閉緊了眼睛,痛苦質問自己為何不早一點發現。

“副本的名稱,就是對副本最大的提示,係統早就說明過這件事。是我們,是我們的自以為是和漠不關心,讓我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有人崩潰大吼:“【喪鐘之城】,喪鐘,喪鐘不是為副本裡的NPC們敲響啊!”

“喪鐘是為瘋狂而鳴!”

“那是我們死亡的鐘聲,是人類世界崩壞毀滅的聲音啊!”

有人幡然醒悟,但似乎已經太晚。

隻剩下不到2時的時間,究竟能否創造一個奇跡?

“池翊音……”

高級彆玩家心情複雜,卻不得不豪賭一場:“我們是否能夠相信,他可以讓頹敗的局勢扭轉,使得鐘聲在敲響之前停止?”

旁人歎息:“我們能否相信又有何不同。”

他指向之前被人發現的新出現覺醒者“死神”,道:“死亡的喪鐘已經敲響,死神揚起旗幟策馬而來,踐踏國王的王冠與幼兒的生命,母親的哭泣無法止住馬蹄落下的力度……”

“世界,將會毀滅。”

“在我們的喪鐘聲裡,與死神的旗幟之下。”

但在直播外,卻有另外一人秉持著與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態度。

“靜默”降臨,所有人都無法看清屏幕上具體的影像,隻剩下一片斑駁的雪花點,覆蓋了所有可能的真相。

可在池旒眼中,卻沒有一片雪花敢飛入她的視野,屏幕上清晰的呈現出副本中的實況。

包括池翊音與黎司君的交頸低語。

池旒指骨修長漂亮的手掌半捂住唇,眸光沉沉。

“會長。”

旁人恭敬躬身:“已經做好準備。”

她從高背椅中起身,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屏幕中的黎司君,冰冷的眸光帶著勢在必得的堅定與鋒利,沉重的壓迫感如有實質。

“走吧。”

池旒緩緩收回視線,理了理肩膀上披著的大衣。

“也該去看看我的小怪物了。”

“久違的,母子重逢。”

池旒低低笑出聲:“不知道他會不會開心得想要殺了我。”

……

楚越離不喜歡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

所有人的視線都會不由自主的下滑,落在他不便利的腿腳上,眼神從驚訝到憐憫,甚至是輕蔑的譏諷與傲慢。

自以為是的“善良”,或是狂妄揣度的蔑視。

它們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叫做無聊。

無論是因為城主女兒的存在而前來攀談的權貴,還是不遠處樂團悠揚的樂器聲,卻都隻讓楚越離感到嘈雜的厭煩。

“你為什麼不喜歡聚會呢?”

伊莎莉雅察覺到了楚越離糟糕的心情——他甚至懶得對自己的表情加以管理,任由低沉的情緒出現在那張清秀的俊容上。

“你為什麼會喜歡這樣高度聚集的愚蠢呢?”

楚越離麵無表情:“恕我直言,與其聽他們聒噪一下午,不如聽池先生的幾句話。”

“與愚昧之人的接近是危險的,他們會汙染你的靈魂,拉扯你的思想,使你忘記你本來的目的,被耽於享樂的虛假所迷惑雙眼。”

“所以你的問題——是的,我不喜歡聚會。”

楚越離抿了抿唇。

在池翊音不在的售後,他才有勇氣,如此平靜的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我喜歡先生。”

伊莎莉雅眨了眨水汪汪的漂亮眼眸,顯得有幾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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