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遊戲池(1 / 2)

倉庫內。

跪在?地上抱住頭蜷縮成一團的木柯雙目渙散地飛快自?言自?語:“忘掉,給我忘掉,全部忘掉!”

木柯四周淩亂地散落著十幾?支被用完了的水筆,大量寫滿文字的碎紙。

這些碎紙上的字跡一開始還十分規整流利,到後來就?淩亂了起來,就?像是寫這些字的人一開始還能勉強維持頭腦的清晰,到後來就?失去了理智,隻能胡亂地圖畫。

每張紙的正麵是一些奇形怪狀的表格,背麵歇斯底裡地畫了很多扭曲的小?醜麵具圖案。

這些表格都是比較表格,表格的內容十分奇怪。

什麼叫做比較表格呢,就?是通過表格的形式比較,區分兩個看起來很類似事物的不同,比如比較香蕉和?芭蕉,奇異果和?獼猴桃的不同。

而木柯寫的這些比較表格,比較的不是事物,而是兩個人。

他比較的是【白柳】和?【白六】的不同。

木柯的比較表格列得非常細致,從外貌,生?平,出身列舉,他就?像是寫一部編年?史般把白柳和?白六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全部寫了出來,然後一一對?比。

木柯喃喃自?語:“不一樣的,白柳和?白六是不一樣的。”

“白柳救了我……”木柯抓撓自?己的頭發,他雙目發直,“但白六也救了我。”

“白柳隻是一個曾經被我欺壓的普通員工,他不會像是白六那樣去做那麼多傷害彆人的事……”

木柯的大腦裡不停閃回各種細節和?回憶。

白柳微笑著對?操縱著張傀去送死,在?遊戲最危急關頭騙到了牧四誠的靈魂,利用劉佳儀的弱點讓她加入了團隊,眼中?沒有一絲情緒地擁抱遍體鱗傷,神情恍惚的唐二打?,輕柔低語【我為你的一切遭遇感到抱歉】。

【把靈魂給我吧,讓我替那些白六贖罪。】

白柳毫無感情地抬起他的下巴,垂眸俯瞰木柯,輕聲說:

【如果你一直這麼沒用,我會拋棄你。】

【我不要沒有價值的追隨者?,木柯。】

白柳是會做傷害彆人的事情的,他一開始不做隻是因為是個被困在?普通崗位上的普通人,沒有身份和?能力。

但如果給了白柳和?白六一樣的身份,地位,資本和?能力……

木柯痛苦地躬起了腰,喘息著:“……他們的不同到底在?哪裡?!”

丹尼爾記憶中?的慵懶微笑的白六和?木柯記憶中?散漫微笑的白柳臉龐漸漸重合在?一起。

不可以!!

木柯心臟狂跳兩下,他嗆咳起來。

小?醜那家夥狂熱信仰著白六,那種癲狂的信仰就?算隻是呈現在?記憶裡,也快要將木柯逼瘋了。

木柯的記憶在?小?醜狂亂斑斕的記憶衝擊下黯然失色,木柯漸漸忘記自?己的父母,學校,從小?到大有過交集的人,一切都被扭曲成了丹尼爾記憶中?的樣子。

木柯感覺自?己在?被丹尼爾記憶吞噬。

他的父母變成丹尼爾高高在?上的冷漠父親,學校變成一個寬廣的巨大射擊場,有過交際的人從商場上虛偽客套的同輩變成了毆打?他的敵方黨派的人。

木柯感覺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丹尼爾一點一點擠壓出去。

記憶將木柯漸漸地變成了另一個丹尼爾,而木柯記憶裡唯一能留存下來屬於他自?己的東西的就?是白柳。

如果白柳就?是白六,那擁有同樣記憶的木柯和?小?醜又?有什麼區彆?

木柯的心臟急劇跳動,他捂住自?己的心律失常的心臟大張開口喘息,嘴唇醬紫,一種近似於絞痛的感覺迫使木柯再次清醒了過來。

他慌亂地到處翻找地麵上那些表格,企圖從中?找到白柳和?白六的區彆。

“不一樣的,根本不一樣的。”木柯深吸一口氣,眼眶發紅,自?言自?語地說服自?己,“白柳,白柳是短發,白六是長發,他們從外表上就?不一樣。”

“木柯。”門外的白柳再次敲了敲,他語氣依舊很平靜,但口吻從第一次的商量直接變成了下命令,“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把門打?開。”

木柯肩膀一顫,他下意識地服從了白柳的命令,踉蹌起身,打?開了門。

門外長發白柳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地望著木柯:“還認識我嗎?”

木柯近乎呆滯地望著白柳的長發,打?開門的手?遏製不住地發抖。

一瞬間,無法被忘記的所有記憶混亂在?一起

木柯緩慢地跪在?了地上,捂住自?己扭曲猙獰的臉,心臟急劇跳動產生?的疼痛迫使木柯彎腰,大口大口地喘息,呼吸急促到了快要乾嘔的地步。

白柳平靜地掃了蜷縮在?地上的木柯一眼,走進了倉庫,然後把門給關了起來,然後單膝蹲下,撿起了幾?張地上的碎紙低頭看了起來。

“原來在?試圖區分我和?白六啊。”白柳垂著眼眸,“……都到這一步了,記憶裡其他部分都被吞噬了吧,隻剩下我的存在?了。”

白柳隨手?找了一個倉庫裡廢棄台階坐了下來,他雙手?交握在?身前,前傾身體把倒在?地上的木柯扶了起來。

木柯恍惚地抬起頭看著白柳,臉上忍不住露出那種小?醜式的癲狂笑容,表情就?像是痙攣般抽動著,但下一秒又?被木柯自?己驚慌失措地抬手?遮住了,出口的聲音裡帶著泣音:“彆看這樣的我!這不是我!”

“是因為記憶力太好,所以完全沒有辦法忘記對?方灌輸給你的記憶嗎?”白柳沒有被木柯的情緒影響,語氣平和?地詢問。

木柯就?像是做錯了事情般的小?孩子般低著頭:“是的。”

白柳垂下眼簾:“我的確可以想辦法給你抹消這段記憶,但如果隻是抹消了,再遇到小?醜的時候,你會恐懼的吧?”

“畢竟就?算抹消了,你也被他的記憶戰勝過了,你逃避了他的記憶。”

木柯的肩膀顫抖了一下,他咬緊下唇,沒說話。

“為什麼會被小?醜的記憶吞噬呢?”白柳詢問,“木柯沒有自?己存在?的意義嗎?”

木柯依舊沒說話。

白柳繼續說了下去:“人有了自?己存在?的意義,知道?自?己為何物,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著,就?很難被另一個人的存在?抹消了。”

“無論那個人的存在?對?你影響有多強烈,看起來和?你有多類似,他和?你也不是同一個人。”

白柳遞給垂著頭的木柯那些寫滿比較表格的碎紙,平淡地開口:“就?像是我和?白六。”

木柯愕然地抬起頭。

白柳望著木柯:“木柯沒有自?己存在?的意義嗎?朋友,親人,愛人,事業,物質之類的?”

木柯

遲疑了很久,慢慢地垮下了肩膀,沒有那麼緊張了,出神地敘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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