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喬木私立高中(228229日)(2 / 2)

不開的情況下是二十塊錢一碗。

但對於成績優異,全校排名前四百的學生,每天學校可以給50塊錢的夜宵補貼,但隻能本人使用。

在高一高二的時候,陸驛站和方點就會想方設法地用這個補貼搞夜宵出來給白柳吃,曾經還被彆人看到舉報了一次,暫停了方點和陸驛站三個月的夜宵補貼。

後來白柳就再也不吃夜宵了。

但其實是餓的。

十七八歲正是長身體的年齡,就算三餐吃得再飽,到了晚上十一十二點也會餓,所以白柳他們一個宿舍的優等生基本晚自習一下課就往夜宵窗口跑,吃到快十點半才會回宿舍。

“吱呀——”

宿舍門被推開了,另外三個本來言談正歡的學生看到宿舍裡低著頭正在看筆記的白柳,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掃興的東西一樣,話頭一下止住了,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們冷著臉走進了宿舍,手上都提著夜宵沒吃完打包回來的食物,這些東西被其中一個人放在了桌上,另一個人連忙製止了。

他眼神示意這人看一下白柳,用口型說了句:“小心被偷吃。”

另一個人看一眼白柳,眼神越發厭惡,把打包回來的食物放進了櫃子裡鎖起來,又轉頭回來,故意從白柳的麵前走過:“請讓一下,我要去洗碗了。”

白柳腳提了一下,眼神淡漠,就像是給什麼小貓小狗讓路一樣讓開了。

這人看白柳這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的模樣,心裡火一下起來,他猛地拔高了聲音:“今天我的碗被挪了一下位置,整個宿舍裡隻有你沒有碗,是不是你動的?”

白柳抬眼:“是我動的。”

這原本準備誣陷白柳的人猛地愣住了,他沒想到白柳就這麼接了下來。

“那個碗被我碰了,應該臟了。”白柳若無其事地垂眸翻書,“你丟掉吧。”

那個碗他買成三千多!是他專門拿出去吃夜宵的漲麵子的碗!宿舍的另外兩個人都因為這個碗覺得他很有錢!

這人氣得要死,臉都漲紅了,但一看另外兩個人看自己碗都一副臟了你快丟掉的樣子,他死撐著要麵子,但又實在心疼碗,居然給臉色漲紅地和白柳辯白了起來:“你碰了的話的確臟了,但可能是我記錯了,它的位置好像沒動。”

“我真的碰了。”白柳抬起頭來,他眼神又誠懇又清純,“那碗看起來好貴,我就忍不住摸了好幾下,從裡到外都摸過了,抱歉,應該臟得不能再臟了,丟了吧。”

這人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他咬牙道:“那的確是臟了,我現在就丟了!”

白柳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那碗看起來又精貴又漂亮,我忍不住碰了很多下,你最好砸碎丟,不然我還會忍不住碰。”

媽的!

這人在心裡怒罵了兩句:這下他連撿回來洗乾淨帶回家用都不行了!

這學生在另外兩個人的注視下肉痛地砸碎了這個碗,眼睛含著淚,抹了一下,咬牙切齒地提著垃圾袋走了:“臟了的東西的確就不能要了,我拿下去丟了。”

……也不知道砸成哪樣了,把碎片撿回來還能不能補好。

這人在垃圾堆邊一邊嘔吐一邊撿碎片,因為光線又暗,垃圾桶又臭,手指還被碎片割裂了好幾下,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罵道:“狗屎白柳!”

——宛如被欺負的人是他自己。

回去之後,這人氣衝衝地洗完澡,放下了床簾,鑽進了自己的床內,沒一會兒簾子裡就傳出來壓抑的哭聲,就像是裡麵有人在悶頭抱著被子哭。

另外兩個人尷尬又略帶畏懼地看了看白柳,又看了看簾子裡的那個人,然後自己默默地洗了澡,不敢再做妖,也放下床簾鑽進去學習了。

而白柳一個人在宿舍裡霸占了一整張桌子,悠哉悠哉地擺開筆記學習,另外三個人連探頭和他對視都不太敢。

——這場景,仿佛是白柳一個人校園霸淩了他們三個。

這三個人為了隔離自己和白柳,都給自己的床安了簾子,簾子裡麵還有一層遮光布,為了方便晚上在床上學習。

喬木私立高中的校規是不允許學生晚上開夜燈學習的,但私底下對於優等生的宿舍,宿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開到淩晨一兩點,一般看到你的宿舍亮燈也不會太追究。

白柳目前就占了這個便宜,他宿舍裡有三個優等生,他這樣直接亮著燈看陸驛站的筆記也沒人進來管他。

漸漸的,另外三個人都睡了,隻剩白柳一個人亮燈。

白柳神色凝重地看著陸驛站寫的成片的物理筆記。

這是一道磁場大題,同時有兩個磁場疊加,這個時候從一個什麼鬼迷日眼的粒子發射機器裡麵發出了一個帶正電荷的粒子,先經過一個磁場加速,然後再經過一個磁場轉彎,然後再落到最後一個磁場裡打轉,撞到一塊板子上。

已知這個粒子轉的距離,問,這個粒子最開始的加速度(粒子重力不可忽略)。

下麵是陸驛站寫滿了一整麵a4紙的解題和畫圖過程,旁邊附有各類知識點。

白柳今天晚上兩個小時就看了這麼一道題,還沒看懂,他神色平穩地放下筆記,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學習果然是最沒有性價比的事情。”

黑桃趴在白柳的肩膀上,他剛剛問了白柳很多問題白柳都沒有回答,但他還在一直問:

“這個是什麼?”“剛剛他們為什麼說你碰的碗就臟了?”“你在畫什麼?”“這個點為什麼在一堆點裡轉三圈?”

確定另外三個人都睡熟之後,白柳才輕聲挨個回答黑桃的問題:

“這是物理。”

“他們為了確保對我的我碰過的東西會變臟。”

“我在畫磁場分析圖。”

“我也不知道。”

黑桃沉思了一下,他對物理不感興趣,選擇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下一個問題接著問了下去:“但你不臟,你比他們乾淨,他們為什麼會覺得你臟?”

“確切來說,不是覺得我臟,隻是單純地不想碰到我,和不想我去碰他們的東西找的一種愚蠢說辭而已。”白柳語氣毫無波動地解釋,“當然,我也的確沒有這種皮膚接觸的需求……”

白柳話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猛縮了一下。

他腦袋上頂著的那個小黑團子變得有一個成年男人大小的線團,這個男人坐在他背後,雙手從他腰間穿過開扣在一起緊擁著他,男人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淡漠,語氣疑惑:“你沒有嗎?”

“你明明很喜歡和我抱在一起睡覺。”

夜晚。

白柳臉朝著牆,眼神是接近於空白的一種凝滯,他後麵有個成年男人形狀的線團用頭部抵住他的肩膀,雙手環抱在他的腰間,雙腿夾住他的雙腿,呼吸起伏平靜地熟睡著。

……白柳已經完全不記得到底是怎麼演變成這個狀況的了。

這個狗線團突然變成了一個人線團,然後態度強硬地耍賴,慢慢地蹭上了他的床,現在就成了這幅格局。

“下去。”白柳用力地往後麵推這個大線團,他呼吸都有點急促了,臉色難道沒有維持平靜,而是一種仿佛被侵犯了自己私人領域的排斥,“你不能睡床。”

“你不能這麼和我抱在一起。”

黑桃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還帶著睡意,一聽就知道根本沒醒:“你不喜歡這麼抱著睡?”

他熟門熟路地握住白柳的肩膀,將原本抗拒地麵朝牆壁的白柳翻轉了一麵,迷迷瞪瞪地在白柳的臉頰上輕蹭了一下,然後將眼神徹底空白的白柳的頭摁在自己的胸口處,雙手抱住白柳輕顫的後背,用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白柳的肩膀,聲音還是含糊的:“你喜歡這樣抱著睡,是嗎?”

“睡吧。”

白柳的姿勢就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玩偶完全擁抱住了那樣,他眼神裡什麼都沒有了,原本要推開的雙手被黑桃夾住,根本動不了。

隔了很久,白柳的視線輕微地動了一下,他看向那三個掛著厚厚床簾,特意隔絕他的床位。

【好倒黴啊,和福利院生一個宿舍。】

【……誒,找了關係,轉不了宿舍,隻能湊合著住了。】

【聽說福利院生的手腳也不乾淨,身上也不乾淨,還會吃飼料。】

【草,那豈不是很臟?】

【真不想和這種人一起住,問問有沒有誰願意和他一個宿舍吧?】

【誰願意和這種臟人住一個宿舍啊?】

【那誰住他對麵?】

【我不願意。】

【我也不願意。】

【艸,那沒辦法了,沒人願意和他住那麼近的,抽簽吧,誰倒黴就誰來!】

白柳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身上所有碰了一下彆的東西就會被說臟的地方都被黑桃緊緊擁住,他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很慢很慢地,生澀地回抱了一下黑桃的背。

他閉上了眼睛。

……養狗,除了麻煩之外,好像也有點好處。

似乎他未來選的這個東西,也沒有那麼差。

侯彤發現,白柳最近的變化很大。

之前的白柳經常會一個人在課堂上眼神散漫地轉筆,被罰站出去也是眼神半闔地靠牆假寐,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有一種隨便活活算了敷衍感。

好像沒有喜歡的事情,沒有喜歡的人,沒有向往的未來,就那麼漫不經心地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

但最近這種敷衍感消失了。

侯彤幾乎是驚奇地發現白柳開始學習了。

他在課堂上不再是發呆,而是表情平靜地一頁又一頁地看著一些教輔資料,筆記,偶爾還會借她的英語卷子糾糾錯題,偶爾轉筆出神地望著窗外的時候,臉上也不是一點表情都沒有,而是眉梢眼角都帶著很淺的笑意。

那笑意讓白柳整個人的臉都亮起來了一般。

他會開始認真地做很多事情,許薇幾乎是每次模擬測試都不甘心地發現白柳的成績在漲,從278漲到了三百出頭,從三百多漲到快四百多,眼看就要接近本科線了。

同宿舍的人更是不可思議地發現,白柳居然開始熬夜學習了。

他們一開始還會對白柳的這種行為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但白柳根本不回應他們,很快,他們就在白柳規律的學習且快速的進步下感到了緊迫感。

這些人看到白柳熬夜,會情不自禁地想要壓過白柳,於是就開始比拚熬夜時間。

白柳熬到十二點,他們就熬到十二點十五,白柳熬到十二點十五,他們就熬到十二點半。

很快,他們的成績下滑了。

這些人崩潰地停止了自己的熬夜行為,並且對依舊穩定熬夜學習到淩晨一點,成績也還在上升白柳產生了一種恐懼,晚上這些人哪怕沒有熬夜,隻要他們在簾子裡能聽到白柳不動聲色地翻書聲,想到白柳這個差生努力學習這些人就會焦慮到睡不著。

在出現第一個因為長期焦慮失眠,成績下滑到四百名開外,崩潰休學的舍友之後,另外兩個舍友幾乎是對還在熬夜,分數還在上漲的白柳感到了一種驚懼,他們的失眠越來越嚴重。

白柳有時候會在學習的時候聽到他們在帳子裡因為壓力過大而偷偷哭泣,還有人會在月考或者周考成績下滑了幾十名,隻考了567分的時候在陽台打電話給自己的父母,瑟縮恐懼地彙報自己的成績。

彙報完了之後,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和他說了什麼,這人會在帳子旁邊呆滯地坐一會兒,然後開始一邊流著淚一邊咬牙學習。

白柳倒是不太理解這種狀態,他壓力不大,考四百分就是他的目標了。

但這種狀態也沒能持續多久,很快這兩個剩下的舍友在連續五次周考,兩次月考,和一次模擬考裡成績穩定下滑之後,他們的父母神色陰沉地來宿舍把他們的東西整理好,接走了。

整理東西的時候,這兩個舍友就低著頭站在旁邊,很小聲地瞄一眼旁邊的白柳,試圖甩鍋:“因為我舍友熬夜學習,所以我有點休息不好,所以才會成績下滑……”

“彆人都會熬夜學習成績上升,你熬夜學習就成績下降?!”這兩對父母的反應都大同小異,他們煩躁地揮揮喬木,不是想聽你找這種借口。”

“你要讀走校就讀走校。”父母冷漠地對他們下了最後通牒,“但如果讀了走校成績還下滑,那你就等著吧!”

這兩個舍友低下頭,一言不發地跟在自己父母的屁股後麵走了,走之前,他們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用眼神送他們離開的白柳,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在此之後,白柳的宿舍就徹底空了下來。

和自己舍友水深火熱的家庭境況比起來,白柳過得就截然不同了。

陸驛站和方點雙雙坐在花壇旁,他們正襟危坐,神情緊繃地看著站在他們麵前的白柳:“……你叫我們下山,是想給我們看你這次的月考成績,是嗎?”

白柳嗯了一聲:“成績還沒出來,但卷子發下來了,給你們看一眼。”

陸驛站開始聲音發抖,緊張到臉上都開始冒冷汗了,他深呼吸兩下,攥緊拳頭,然後才開口問:“……拿來吧。”

白柳把自己的卷子遞了過去,陸驛站根本不敢正眼看,他眯著一隻眼睛握住了考卷的分數欄目,旁邊的方點都跟著著急,伸手去掰他的手:“你倒是快打開讓我看一眼啊!”

陸驛站終於打開了考卷,他們一項一項地看了過去,方點和他的表情都變得越來越恍惚,最後陸驛站看到眼眶通紅,他低著頭,抬手用手掌擦了一下眼睛。

“沒出息。”方點打了一拳陸驛站的後腦勺,她仰了仰頭,她眼裡含著很淺的淚,“351分,你好厲害,白柳。”

白柳抿了抿唇,移開眼神:“……湊合吧。”

方點沒忍住笑了出來,她使勁地揉了揉白柳的頭:“你就嘚瑟吧你!”

陸驛站在一旁反複地看著白柳的卷子,眉目漸漸嚴肅:“等等,雖然進步不少,但錯題還是有很多,我先幫你分析一下……”

“現在分析個屁!”方點不耐煩地打斷陸驛站的話,她興奮地抱住白柳,“我們去吃夜宵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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