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1 / 2)

墨珣一回到家就得到了來自倫沄嵐的殷切慰問, 又看又摸的, 仿佛他不是去考試而是上了一趟戰場一般, 得上手確認過了之後才知道他有沒有缺胳膊斷腿。

倫素程讓人扶到屋裡休息, 隻派了個小廝守著,等他自個兒緩過勁來。臨平倫府畢竟已經有兩個考過童試了, 知道倫素程是怎麼個情況,請了郎中來也無濟於事。

縣試一般考到月上樹梢頭, 考場裡不提供蠟燭燈籠,相當於是在限製考試時間了。等他們一行人一回到家便要用晚飯了, 倫沄嶽在桌上問了墨珣關於今年的考題,相當於是在問墨珣是否有把握了。

墨珣考在試時想通了倫沄嶽的做法,那時候便來了氣,可他一考完就在那兒坐冷板凳, 坐得把氣也散得差不多了。倫沄嶽這時候問起,墨珣便如實地把考題和自己如何答的都說了。倫沄嶽點點頭, 也不安慰墨珣, 也不說他能不能入二場, 隻是揚揚手讓大家開飯。

倫素程進屋之後當真是呼呼大睡,等大家用過飯之後一個時辰了他才悠悠轉醒,在小廝的伺候下吃了碗粥,又倒頭繼續睡了。

等一場考試後的錄取公布時在四天後, 而第五天則繼續進行第二場考試。這次來考試的人明顯就比上回少了很多, 不過整體的考試流程還是與第一場得差不多。隻是試題有所變化, 四書文由兩篇變成了一篇, 需得寫一篇性理論,默寫《聖諭廣訓》第四卷·重農桑以足衣食。二場考試較為嚴格,不得誤寫添改,錯一字便整卷重寫。

墨珣先挑了死記硬背的卷子寫了,完了之後又細細檢查了一番。性理論分性善論和性惡論兩種,孟子主張性善論,荀子主張性惡論,而當朝是推崇孟子的性善論的。墨珣也不打算特立獨行寫什麼批判性文章,隻揪著孟子的話展開來寫。對於墨珣本人來說,他覺得兩廂言論皆有漏洞,但他本人是更偏信於荀子的性惡論。不過在此大環境不允許的情況下,墨珣還是挺能屈能伸的。

他忽悠人也很有一套,經常把人繞得轉不過彎來。不過那也是口頭上繞繞,現在要寫在紙上形成文字的東西,隻需者反複研讀總能看出點破綻來。

墨珣以“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開篇,輔以“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再提及“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這麼一寫,他的論點便點明了。而後他把性善論和“仁政”相掛鉤,舉出孟子對齊宣王所說:“王如好貨,與民同之”。又寫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論據齊全之後,墨珣將一眾孟子所說的觀點整理在草稿紙上,之後標注上大點小點,在稿紙的右側寫小字以自己的話使論據來證明論點。檢查無誤後,這才將文章重新謄抄到卷子中。

這次他交卷也沒比旁人快上多少,卻仍是第一。雖然《孟子》他反複研讀,甚至還畫了重點,但並不代表彆的考生沒有這麼做。現在在場的考生都是經過第一輪選拔上來的,本就比第一輪那種考生參差不齊的情況要好了不少。

墨珣身體素質好,等到交了卷,由衙役領著到了偏廳,也不多話,隻安靜地坐著等銅鑼聲響。

此時將春不春,天亮得晚,暗得早,墨珣隻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就覺著差不多是要考完了。他又坐了片刻,將考籃中的乾糧掰成小塊往嘴裡塞。倒也不是餓了,就是沒事乾,手上或者嘴裡總得乾點什麼,好打發時間。

墨珣也不敢隨意跟人搭話,恐有作弊嫌疑。再加上他年紀小,身量未展開,在一眾考生之中顯得格外嬌小。考場畢竟不是什麼適合閒談的場所,交了卷在偏廳裡的考生也都安安靜靜地候著,沒人敢先開口說話,唯恐這就被取消了考試資格。

這次是敲過了銅鑼,倫素程才從考場裡出來的。墨珣見他這回比上那次還要嚴重,整張臉刷白刷白的,連嘴唇都褪去了血色,不由得心裡一驚。等一出了考場,墨珣趕忙問道:“大哥,你還好吧?”

倫素程原是想應話的,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響,隻得麵前抬起手擺了擺。

墨珣見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立刻往外頭看去,想看看倫府的人在哪裡,好把倫素程先送上馬車。倒不是墨珣攙他不動,就是現在人多,倫素程若是倒在了門口不太好看了。

“墨珣少爺。”今天來的是雪鬆,他在不遠處對墨珣拚命招手,又一個勁地往裡頭鑽。這三兩下便到了墨珣跟前,一見墨珣沒什麼大礙,這才去看兩眼中已經有些潰散的倫素程。“素程少爺這是……?!”雪鬆第一次見到這情況,當即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雪鬆你先,幫我把大哥扶到車上去。”墨珣朝馬車處看了一眼,見素華也跟了過來,便衝他點點頭。

倫素華看了看素程,又看了看墨珣,抿著嘴笑了起來。他趕緊伸手接過墨珣那邊,將倫素程架住往馬車處拖。他去年考試的時候是跟著學堂裡的幾個同學一起來考的,當時大家出了考場一個個都半斤八兩,全都是軟腳蝦,沒了可比較的人,誰也笑話不了誰。但倫素程不一樣啊,他跟墨珣一道來考試,墨珣全須全尾的,素程已經完全癱了,這怎麼想都覺得很好笑吧?

墨珣見倫素華抿著嘴,笑得眼睛都彎了,也不由得給了他一個眼神。兩人對視了一番,倫素華終究是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好在倫素程已經懵了,完全由著人擺弄。

回到了家,倫素程被支去休息,而倫沄嶽又開口問墨珣,“二場考的是性理論還是孝經論?”

“是性理論。”墨珣一聽倫沄嶽開口問了,便把碗筷擱在桌上,專心回答起來。“我以孟子的性善論為根據,之後推及了孟子的‘仁政’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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