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倫素程、素華這禮數做得還算全,但墨珣整個人就不好了,他完全忘記自己竟然還要下跪。愣了半晌,還是讓倫素程伸手扯著,這才跪了下去。而跪下之後,墨珣便回過神了。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以前他師父在世,他犯了錯,哪次不都是不等師傅開口便“咚”的一聲直接跪到地上去一路跪到師父跟前的?隻是後來師父仙去,他也逐漸“德高望重”,這才沒再跪過誰了。

所以這久違的下跪還真是讓墨珣有些想笑。

“免禮免禮,起來吧。”仍是越國公開口,他將手中已經空了的碗遞給身邊的小廝,這才讓他們幾個坐下說話。

墨珣等著兩個哥哥先坐了,這才坐下下首的位置上等國公爺問話。

“哎,不要拘謹。”越國公見他們三人都繃緊了身子,連連擺手,“跟在船上一樣就好。”

說是這麼說,若要真一樣了,估計又不知道怎麼埋汰他們不懂規矩。墨珣看慣了這種套路,他以前哄彆的門派的弟子不也是這副嘴臉?到後頭對方隻要稍微有點不敬,墨珣便暗暗在心裡給他記上一筆。

墨珣隻是稍微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但卻沒多大動靜,越國公也不勉強,仍舊笑嗬嗬地說:“明日我讓管家陪你們上衙門去取考引。”

他們一行抵達建州已時至申時,而後在碼頭又等了一陣子,此時尚坐在國公府裡,若今日去取考引恐怕趕不及了。取考引需得帶上家狀,再由衙門通過考生所提供的家狀進行審核,最終確定考生已通過縣試、府試並驗明正身後發放考引。

越國公這句話的意思,似乎是在透露他們明日可以倚靠特權優先取得考引?但這種行為必定是為旁的考生所不恥。若是三人均通過院試倒也罷了,萬一沒過,豈不是丟了越國公府的人?

現下姑且不提丟不丟人的事,就說他們此番當真讓國公府的管家引著,那明日保不齊就是坐越國公府的馬車去,那不就等同於在身上烙下了“越國公”三個字?日後無論走到哪裡,彆人都會說他們是從越國公府出來的。

再說了,這越國公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出言試探,誰都不知道。

倫素程似乎也覺得不好,但若當場拒絕,那相當於是拂了國公的麵子,也不知會不會引起越國公的不滿。

墨珣隻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倫素程正在躊躇。但以他對倫素程和越國公的了解,倫素程這一躊躇,恐怕會讓越國公直接蓋棺定論。

“明日就不麻煩國公爺了,由我們兄弟三人自行上衙就行。”墨珣站到越國公麵前,直言拒絕。他能感覺到素程素華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卻不大能分辨出他們究竟是讚許還是反對。

“不麻煩,我不過就是動動嘴皮子罷了。”越國公倒是實誠,但墨珣知道,他就是有本事讓人無法拒絕。

墨珣既然心中有所顧慮,那便是要拒絕到底了。再加上他與越國公還有船上的師生情誼在,也不繞彎子,乾脆就明著說:“如若明日由國公府中管家領著上了衙門,那禮房若是通融,讓我等插隊,到時候對國公名聲有損。”墨珣說完,見越國公又要開口,便搶白道:“再者,若我們三人中有一人未通過院試,那日後亦不過是讓國公府平白成為建州的談資罷了。”

說得好聽。越國公麵上仍是笑著,卻在心中腹誹不止。他其實早把墨珣的想法看透了,此時提出這個建議也不過是逗墨珣好玩罷了。

“越國公”本名師明遠,乃前朝功臣,國公身份亦是先帝所封,不可世襲。然新皇心思重,善猜忌,越國公便趁著丁憂之際回了老家建州。現在雖然三年孝期已過,他的起複折子也已送達懷陽,可當今聖上卻並無複用之意,他便安心窩在建州領著朝廷俸祿養老。倒不是說朝中沒有適合他的官職,而是皇上現在正在培養自己的羽翼,將一些科舉選拔出來的人變作真正的“天子門生”。那麼這些“天子門生”若是全都放在地方,那便失了效用。

越國公正是看透了這點,倒也樂得清閒。他自然是沒心思去培育什麼門生,國公隻是個爵位罷了,雖然是正一品,但若無官職便也沒實權,要門生也沒什麼用。再加上他孤臣做慣了,且國家有道,朝廷中各方勢力相互製衡,也沒什麼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因循守舊”雖然是個貶義詞,但此刻用在他身上倒也沒哪裡不好。

墨珣扯了一堆七七八八,其實根本就沒把自己真正的心思說出來。而越國公怎麼說都是兩朝的老人了,在朝堂之上跟人明裡來暗裡去這麼多年,自然能想到墨珣的顧慮:不想早早依附派係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隻是不知道是他真·聰明,還是誤打誤撞了。

越國公也沒再說,既然墨珣拒絕了,那他這麼上趕著也沒什麼意思,不若就此鬆口,“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說的辦吧。”越國公麵上一向樂嗬嗬的,根本讓人瞧不出真實的想法。

墨珣活得久了,自然也碰到過幾個他這樣的,頗有點兒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意思。哪怕心裡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咒了,麵上還是笑嗬嗬的。但墨珣對付這種人有個訣竅,那就是把人往死裡氣。隻要足夠不要臉,誰都拿你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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