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2 / 2)

感覺到又有麻煩上門,墨珣乾脆躲得遠遠的,隻在一旁觀望,並不湊近。反正他視力和聽力都是極佳,遠近皆可。

“我們乾什麼?”為首的武生氣極,對著已經圍上來的文生瞋目圓瞪,又指著一旁站著的文生道:“他剛才罵我們!”

“你莫要信口開河!我們這麼多人在這兒瞧著,明明就是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衝上來推人!”文生們也不管武生說得是真是假,反正這些人總是尋著由頭鬨事。

一直以來文、武生兩邊一直摩擦不斷,但大多數時候武生沒動手,隻是嘴上念叨,文生就當他們不存在,畢竟動起手來文生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若想嘲諷武生的才學,那就更難了:武生的內堂課程是在學堂裡頭,上課時需保持安靜,文生就算去了也嘲諷不了。

先生用飯的場所與學生的不在同一處,所以此時隻餘些在後廚做活的幫傭。官學裡頭的學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幫傭能做什麼?隻能躲開罷了。

該武生又往前逼近兩步,“剛才我們打飯,這家夥莫名其妙就探了個腦袋說我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說著,他要伸手去抓人,可那名文生已經讓其他人護到後頭去了。

打飯的時候誰沒事去注意到有沒有人探頭?保不齊人家隻是為了看看是什麼菜什麼湯呢。

墨珣輕微地搖了搖頭,隻覺得今日這出鬨得也是無憑無據,就算喊來先生教頭裁決必定也沒個結果。

隻是……墨珣看了一眼被文生護在後頭的那位同窗,可不就是上午在禦車課上被罵的人嗎?那邊的武生大概是罵人罵多了,一時間也沒認出他來。這下兩邊僵持著,誰也不肯先讓步。

兩邊情況劍拔弩張,互相對峙著,可就在這時,也不知道是從哪個角落裡突然傳來了一聲幽幽的“好像有說錯一樣”。

這完全是往油鍋裡滴水,直接就把武生那邊點炸了。彆說是剛才挨罵的那幾個,就連後頭的武生來了聽到這個事,也跟著鬨了起來。

原先隻是僵持,現在武生直接動起手來,推了一把站在前頭的文生。因為生員眾多,所以這一推隻讓他踉蹌了一下,就被後頭的人接住了。這麼一來,文生那邊也鬨來了。

場麵一時間難以控製,之後便是“哐當”一聲,擺放飯食的桌子被撞倒,飯菜湯食散落一地。因為事情太過突然,也分不清究竟是哪邊撞倒的。不過這插曲也隻使得兩邊停了一陣,卻又鬨上了。

年紀大的文生都已經上前去幫忙了,墨珣還縮在後頭看戲。有人心裡著急,一回頭,見墨珣無所事事的樣子,便立刻開口道:“墨賢弟,你去將先生喚來。”文生與武生動起手來,自然是文生更吃虧,眼看著撐不住當然要喊人。今日一事擺明了就是武生那邊無端鬨起來的,先生來了他們也不理虧!

墨珣一怔,沒想到這都能找上他。不過要他站著眼睜睜看這些人這麼鬨下去也不是個事兒,請個先生也不花多少功夫,墨珣立刻點頭應聲,“我去去就來。”

文生這邊還沒來得及鬆氣,武生那邊有眼尖的大喊一聲,“他們遣人去喊先生了!”這一聲又讓武生那頭炸鍋了,原先隻是推搡,現在乾脆動了拳頭。

因為他們堵著門,墨珣要往外走還有些難度,這就站在人群後頭,也不往中間擠。而上午那位同窗此時也從慢慢地人群中央挪到後方,借此躲開了紛爭中心。

這就奇了,事情因他而起,他卻躲得比誰都快。

墨珣既讓人堵著,也不願惹事,乾脆旁若無人地打量起那位同窗來。可能是墨珣眼神太直的原因,對方便也回過頭來,但臉色不變,隻衝墨珣點了個頭罷了。墨珣亦衝他點點頭,隻當自己什麼都沒發現。

“住手!你們都瘋了嗎!”

“快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

墨珣看見中間凹下去一塊,想來已經不止推搡而是乾脆就打起來了。起先他還不覺得,甚至還以為是武生蓄意挑事,現在一看,怎麼都更像是他身邊這位真的開口罵了人。

不過這罵人也沒什麼,畢竟隻是個“禮尚往來”罷了,怪也隻能怪挨罵的那個武生脾氣太爆了點。

先生與學生的食堂雖不在同一處,但這邊動靜大了,先生那邊總能有所察覺。等到先生趕來,文生這邊已經有好幾個臉上負了傷。

“先生來了!快住手!”

“先生來了!”

……

一時間,原本還嘈雜的食堂立刻安靜了下來。就連在人群中間打人者都讓同窗拽著站了起來。隻是他已經打得兩眼發紅,險些將攔架的同窗也一並揍了。

“怎麼回事!”來的是“五射”與“五禮”的教頭與先生,教頭大喝一聲,伸手就將發狠眼紅的武生拽住,拎了一把。

知道犯了錯,大家都不敢開口言語,是以教頭怒氣更甚,“周江源,你說!”他乾脆就點了剛才鬨得最凶的人出來解釋。

“他們罵人!”周江源讓教頭鉗製住,動彈不得,這就調整了一下呼吸頻率,可胸腔仍是起伏個不停。

適才被壓著打的幾個學生已經由彆的學生扶起來坐到一旁去了,隻是一個個臉上四處青一塊紫一塊,嘴角與鼻子都出了血,看起來十分淒慘。

教頭聞言,眼睛立刻瞪了起來。墨珣見教頭麵上猙獰,嘴巴張大,唾沫星子往周江源臉上直噴,“他們罵你,你不會罵他們啊!你是豬嗎?”

“吳教頭,慎言!”教“五禮”的趙先生原先還等著吳教頭教訓人,卻不想吳教頭這一張嘴,說的哪是先生該說的?簡直氣都不打一處來,教學生哪能這麼教!

吳教頭眉尾都上揚了,讓趙先生喊了一下,猛地扭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轉而對周江源說:“你平日罵文生罵得還少嗎?啊!幾歲的人了,你罵我我罵你,有完沒完?”

吳教頭的本意是罵人就罵人,動動嘴皮子得了,彆沒事動手動腳的。

周江源還要爭辯,張嘴還沒發出聲響,就聽到一聲高喊——

“劉益民吐血了!”

吳教頭趕緊把抓周江源的肩膀一鬆,這就趕過去看劉益民。見他當真是又吐了一口血,便讓大家先行散開,不要碰他,又喊了學生去請校醫過來。

書院裡配備有校醫,畢竟有射箭與禦車這兩門必修課,而且武生那邊還有馬射、負重、摔跤等等,這些都是很容易受傷的。而校醫原也在用飯,與學生食堂相隔不遠。吳教頭遣去的學生用跑的,很快就通知了校醫。校醫這廂得了信,也顧不得拿東西便立刻就往學生食堂這處趕。

等校醫人到了學生食堂,便看見劉益民的胸口染了一大片血跡,待他湊近,劉益民已是出的氣比進的氣還多了。

“這是……?”校醫在書院裡呆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碰上這種情況。

“打架打的,你趕緊救人啊!”吳教頭也心急,官學裡頭的學生一個個關係都不簡單,若是出了事,到時候也不好對學政交代。

校醫這才回過神,忙派人去取他的藥箱來。隻是沒等藥箱回來,劉益民便腦袋一歪,不再動彈。

吳教頭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又附耳貼在他的胸口,這才對校醫和趙先生搖了搖頭。

墨珣在後頭偷偷瞄了罵人的文生一眼,見他仍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眼裡也十分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毫無乾係。不過,認真說起來確實與他沒多大乾係,畢竟殺人的又不是他,他頂多就挑起了事端罷了。然而“挑事”這點又沒人能證明,甚至連墨珣都隻是猜測,這罪名恐怕也隻能由周江源擔下了。

“是誰!”吳教頭起了身,怒目將周圍的學生都掃了一眼,“誰打的!”

剛才他們圍作一團,中間完全凹了下去,墨珣也並未瞧見究竟是誰打的劉益民,而周圍好些文生都受了傷,由此可見不止是周江源一人動了手。但此時,所有學生的視線都挪到了周江源身上。

“瞧我做什麼?又不是我打的!”周江源被眼前的狀況嚇住了,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你是誰?剛才你打得最凶。”在一旁捂著臉直咧嘴抽氣的學生喃喃地說了一句。其實剛才狀況太過混亂,他也沒看清,畢竟他站得太靠前,也就挨了打。

“不是我啊,我沒打他!”周江源的眼神四下搜尋了一番,想找出剛才自己打的那個人,然而他隻是隨手揪了一個人揍,自己也不知道打的是誰。這下一慌,更是認不出人來,隻訥訥道:“我打的不是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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