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2 / 2)

“但他們院試未過。而且我大哥那邊,也不知怎麼想。”院試未過,就算進私學恐怕也分不到什麼好的班了。再加上倫素程不是他的兒子,他無權決定倫素程得去留,還得先問過倫沄軻的意見。

這一來一回,又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

“這有什麼,多得是人要送孩子進京,隻是苦於沒有途徑罷了。你先去寫信,讓你夫郎過來,私學的事我托人給你問問。”越國公其實不太耐煩管這些家長裡短的,以前都是趙澤林將後宅的事分析給他聽。他雖不覺得後宅的事是小事,但卻覺得瑣碎得很。而且後宅那些彎彎繞繞並不比朝堂上的少,他覺得自己腦子不太夠用,乾脆就和趙澤林分工了。

“越國公。”倫沄嶽趕忙開口,“他倆都是童生,若是要參加院試那還得回建州去,這一來一回路上耽誤功夫。”

越國公“欸”了一聲,這倒也是個問題。倫素華可以因為倫沄嶽在京任職的關係申請在京裡參加院試,但倫素程卻不行,還是得回戶籍地。“是個麻煩事。”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之後越國公便又說了句,“先不想那些,你大哥應當也是知道你的難處。你去個信報個喜,讓你夫郎帶上你家幾個小的全都進京來。”

倫素程隻是寄住在倫沄嶽家裡,現在倫沄嶽進京了,也斷然沒有那種讓夫郎和兒子留在建州自個兒呆在京城的道理。再者說了,如果倫沄嶽不讓唐歡遙進京,唐歡遙恐怕還會擔心倫沄嶽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萬一倫沄嶽在京裡又納了侍夫,唐歡遙又要怎麼辦?

這種奇擔憂來自同時哥兒的倫沄嵐。墨珣聽見他跟青鬆雪鬆三個人在屋裡嘀嘀咕咕地討論這個事情。要讓墨珣來說,倫沄嶽若是在京裡隻呆幾個月倒也罷了,可這一呆就三年,那唐歡遙不進京恐怕說不過去。就拿他自己來說,這進京都還帶上倫沄嵐呢。

倫沄嵐他們從唐歡遙又說到了小素晗,說這小素晗一晃眼就長大了,小孩子記性好,但忘性也大,等到素程素華考完了這次院試,那就是一年半之後的事了。再進京,那又是兩三個月,到時候小素晗還能不能認得倫沄嶽這個父親都是個未知數。

不過最後倫沄嶽還是給唐歡遙和石裡鄉都去了信,信中的內容墨珣並不知道,但應當也就是讓唐歡遙帶著幾個孩子進京之類的。等倫沄嶽閒了些,他便開始跟墨珣講一講會試和殿試的注意事項,讓墨珣做好手紮,以便日後翻看。

墨珣的認親宴定好了日子之後,趙澤林便開始給各家下帖子。

林府的帖子是趙澤林讓墨珣親自拿去的,畢竟隻有林府墨珣還算熟識,而其他各家要讓墨珣去送恐怕還會遭遇冷眼。而墨珣隻將帖子交給了林府的門房便離開了,畢竟他雖是進過林府,但送帖子也沒有非要送到主人家手上的理兒。

之後,墨珣又到建州同鄉會館去尋薑偉平。

薑偉平算是他所知的唯一一個到了建州的同窗:當時建州貢院起火,導致建州鄉試成績作廢,參加文舉的考生便無一人進京趕考,墨珣在建州官學的同窗自然也無人在懷陽城內了。而建州官學裡的武生,他也就知道一個薑偉平,其他人或許打過照麵,但並不熟識。墨珣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宴請不太熟悉的人參加這個認親宴。

武舉與文舉的考試時間是錯開的,殿試結束後便直接授予官職。而且張貼皇榜的位置也與文舉不同,文舉在東長安街,而武舉則是西長安街。墨珣直到人到了會館見到了薑偉平時,才想起武舉的殿試竟也已經考完了。

因為墨珣本身更專注文舉,再加上家中有個今年需得參加會試、殿試的二舅,是以墨珣根本就沒去關注彆的。

墨珣到了同鄉會館的時候,薑偉平正要收拾東西離開。墨珣見狀,便知道薑偉平此次的會試未過。否則按照文舉來推斷,隻要通過了會試,那便相當於是個武進士了,再不濟也是同進士出身。

“你怎麼來了?”薑偉平麵露詫異,顯然沒料到墨珣會來。“我準備收拾東西跟同鄉回建州了,本來準備收拾完了再上越國公府找你辭行的。”

薑偉平一直沒敢往越國公府竄,主要也是擔心落人口實。

“越國公府要辦個認親宴。”墨珣說著,將手中的帖子遞給他。

薑偉平接了帖子便打開來看了,“請我去啊?”

“嗯。”墨珣點頭,也不知道薑偉平還有沒有空。“你既與同鄉約好一道回建州,那就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參加這個宴了。”

薑偉平“呃”了一陣,他與同鄉的人結伴而來,自然也是結伴而歸。但墨珣隻邀了自己,那些同鄉也不見得會為了自己而多拖上幾日,薑偉平一時有些為難。

“不若這樣,我先回去同祖父和爺爺商量一下,將試館裡的同鄉都請了?”反正越國公也是建州人,這會館裡指不定也有他的同鄉呢。

薑偉平覺得這也是個辦法,“會不會不太好?”

“好不好隻有問過了才知道。”墨珣其實很清楚越國公和趙澤林是想把這個認親宴大肆操辦的。一方麵他們是想給墨珣撐腰:因為墨珣即將入國子監學習,若是沒有一個正經身份,在太學裡恐怕會被其他同窗瞧不起。而另一方麵則是要告訴所有人,他們倆百年之後有香火供奉了。

薑偉平這才點頭,“那你回去問問,如果可以就派個人來知會我一聲兒。”他揚了揚手中的請帖,這就催促著墨珣趕緊回越國公府。

墨珣知道薑偉平的性格就是這樣,兩人交談之間也沒什麼可顧忌的。墨珣回府之後將想法與趙澤林說了,趙澤林自然沒意見。本來墨珣這邊的親朋好友就少,多請些同鄉也未嘗不可,但這請帖仍是要墨珣親自去送。墨珣知道趙澤林的意思,這就又往試館去了。

這個試館之中本就住的全是建州來的同鄉,墨珣先到會館前頭將尚住在會館之中的同鄉姓名都一一問到之後,才在請帖上填上名號。之後便逐一敲門去送請帖,而有的不在館內,便將請帖交由薑偉平代為轉交。

越國公府的宴,哪有不去的道理?接了請帖的同鄉也都約好了時辰,到了日子便一同往越國公府去了。而墨珣連會館的館長都一並發了帖,就為了圖個熱鬨。

等帖子全都發完,那就開始由趙澤林來擬定菜單。倫沄嵐也插不上手,但趙澤林也不讓他閒著,就讓倫沄嵐跟在自己身邊慢慢學。要萬一哪一天墨珣成家立業了,尚未娶夫的時候要操持家務,總不能還讓他來管著吧?

一時間墨珣竟成了越國公府裡最閒的人,除了每日讀書習字之外,也沒了彆的活計。

殿試過後,懷陽的天氣也熱了起來。熱有熱的好,越國公乾脆就把一部分的桌子擺在了院子裡,而那些個當朝的大員就在廳裡宴請。這樣一來,便能容納更多的賓客。

等到了欽天監所擇的良辰吉日,賓客便已陸陸續續上門了。越國公宴請的大都是同僚,趙澤林則將京裡叫得出名頭的外命夫也一並叫上了。

錢丞相和年太尉兩人雖然暗地裡鬥得狠,可明麵上還是維持著同僚的情誼。兩人的轎子一同停在了越國公府門口,卻也沒人去爭什麼誰先進府,甚至還互相謙讓。若是讓不知情的百姓看來,估計會覺得朝臣的關係一片祥和。

家丁上前將各自帶來的隨禮交給門口的管家,這就退到後頭去了。

“錢相!年太尉!”越國公縱使對這他們沒多少好感,但畢竟同朝為官也有好些個年頭了,兩人明爭暗鬥也沒鬨到他頭上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禦史台雖然查歸查,但這倆畢竟是老油條了,查了幾回都讓他們手下人給頂了罪,丁點兒用都沒有。

“師大人!恭喜啊!”錢丞相馬上堆上了一臉笑,這就拱手向越國公道喜了。

“哈哈哈,恭喜師大人喜得愛孫。”年太尉自然也不甘其後,這便也笑盈盈地擠了過去,三人湊作一團。

越國公朗聲笑了起來,“多謝,多謝,快屋裡坐。”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真要有什麼新仇舊恨的,越國公也得把它擺一邊去。他一邊領著人進大廳,一邊將墨珣招了過來,讓他認認人。

說是認人,其實是讓這兩公來認墨珣的。

“不錯,不錯,是個機靈孩子。”錢丞相笑得眼角都是褶子,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線,看起來竟如同一個普通的和藹老人一般。

“丞相謬讚了。”墨珣拱手在錢丞相麵前拜了拜。他這是頭一回見到錢丞相,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在徽澤大陸時,他也看慣了那些個笑麵虎邪修坑騙一些年少無知的女子。若是生得凶神惡煞,想要騙人還真是不太容易。再加上建州官學那個周濤和鄭少傑的事,墨珣對眼前這兩個大官都沒多好的印象。

印象雖然不太好,但也不妨礙墨珣此時畢恭畢敬的態度。

年太尉武將出身,對越國公的感觀也不差,得知他認了個孫子,便也好奇的很。他與錢丞相不同,錢丞相誇人或許並不看這個人,而是看他背後站著的是誰。但年太尉就細細將墨珣打量了一番,這才開口道:“習武了?”

“是,練了一些。”墨珣回話。

越國公按住墨珣的肩,便開口向年太尉道:“讓他練一些,也好強身健體。”

年太尉這才點了頭,“不錯,需得文武兼備。”

之後,越國公領著他們進了大廳,將他們的位置安排妥當之後,也不再到外頭迎客了。錢丞相與年太尉本就是本朝最位高權重的兩個大臣了,總不至於越國公還丟下他倆出去外頭接彆人。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管家上來通報過後,越國公便到門口去點了鞭炮。劈裡啪啦的聲音響過之後,從炮仗上剝落下來的紙屑便飛得到處都是。門前縈繞著一股子喜慶的硝煙味,伴著夜色和微風,慢慢地飄遠。

帶到鞭炮燃儘之後,越國公便宣布開席了。

先上的冷葷盤子,這一共擺了三四道之後,越國公起身才跟丞相、太尉告罪,領著墨珣出去認人。

今天來的賓客看了帖子也都知道所宴何事,自然給足了越國公麵子,好好地把墨珣誇了個遍。

墨珣甚至在想,這些人估計日後在路上見著了也認不出他來。不過本來就是,哪有當官的在路上遇見了還主動上來跟墨珣打招呼的道理。墨珣腹誹不停,卻也十分認真地把這些人都一一記下了。他本身記性就好,再加上這幾年開始考科舉了,腦子是越背越靈光。

哥兒和漢子不同席,越國公也不好領著墨珣去外命夫那邊。等漢子這邊認完了,便由趙澤林領著墨珣去見了那些個外命夫。有些是之前在林府見過的,趙澤林不重複介紹了,墨珣便自己喊了人。

被記得稱號的外命夫明顯心情不錯,覺得墨珣十分有禮貌,這就又將墨珣誇了一頓。

墨珣往昌平郡君那兒看了一圈,沒見著林醉,想來應當是沒來了。畢竟這次的帖子是由趙澤林負責的,他請的都是有品階的外命夫,而這些外命夫也沒幾個帶了自家的兒子來參加的。

墨珣沒有另外給林醉下帖子,主要也是考慮到萬一在座的全都是已婚哥兒,就他一個未婚的,坐在昌平郡君身邊也不是,鄉君身邊也不是……

雖然沒有見到林醉,但墨珣也做不出“跑到昌平郡君身邊去打聽林醉”這種事來。畢竟自己現在才八歲,趙澤林都開始拉著他講一些哥兒、漢子之間的忌諱了。

這邊認完了人,趙澤林回了主位,墨珣才上薑偉平那邊去。

薑偉平身邊坐著的都是來自建州的同鄉,而這些同鄉也都是知道墨珣的。墨珣畢竟當過一段時間的解元,就算成績作廢了,那也已經是在整個建州裡出了名的。

他們之中的有些人在聖旨到建州時便覺得墨珣倒黴透頂了,這解元身份還沒捂熱,直接就作了廢。但此時又有感於他入了越國公的眼,越國公正值壯年,墨珣自然是前途一片大好。

席間有幾個同鄉曾經在建州時也嘲笑過墨珣,可那時候畢竟大家都拿這個當趣兒,不過是閒聊瞎說罷了。墨珣再怎麼說都是中過解元的,難保他就沒有真才實學。兩年後他再度參加鄉試,到時候就能見分曉了。今天他們既然受邀前來,自然也不會在墨珣麵前提什麼“解元”,便熱絡地跟墨珣打了招呼。

墨珣跟這些同鄉並不熟,其中好多是他在遞帖子之前見都沒見過的,當然也沒什麼話可說。不過現在他們都坐在越國公府的院子裡,那也算是給自己一分薄麵了。墨珣臉上掛了笑,與在座的人敬了酒。

因為這個認親宴,墨珣是重點,自然是不可能一直呆在薑偉平這邊。這廂打過招呼之後,墨珣就拿著空杯回大廳了。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墨珣耳力極佳,雖然院子裡擺了很多桌,周遭嘈雜得很,但就是有那麼一個酸不溜丟的聲音傳到了墨珣耳朵裡。墨珣飛快地轉了身,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剛才說這句話的人明顯就是盯著墨珣在說,當著墨珣麵的時候還笑容滿麵地敬酒,這會兒墨珣一轉身就馬上換了副嘴臉。墨珣這轉身的速度飛快,那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

對方被墨珣這突如其來的視線嚇了一跳,但卻覺得隔了這麼遠墨珣應當是聽不見的。這麼想著,他便舉起手中的酒杯,衝墨珣揚了揚。更何況,若是墨珣想要發難,那坐在自己身邊的都是自己的同窗,比起與墨珣的關係來,自然是跟自己更為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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