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 152 章(1 / 2)

程雨榛此時哪有閒工夫去管呂青庭, 現在擺明了是林醺的身體更要緊。林風琅也飛快地伸手將林醺抱了起來, 要把林醺抱上馬車。

“父親, 我沒事!”林醺掙紮了兩下, 但力氣比不過林風琅, 隻得讓林風琅抱了起來, 在被送進馬車的時候,林醺伸手拉住車門, “我真的沒事!”

不論林醺怎麼說, 林風琅與程雨榛都不聽,程雨榛還沉聲道:“醺哥兒, 聽話。”

“我真的沒事, 剛才就是被表……被呂青庭氣的!”林醺拉著程雨榛的手,出言解釋,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他剛才就是被氣急了, 呂青庭又一副“誰說話大聲, 誰就是真理”的樣子,把他逼得不行。

林醉見父親和爹爹都這麼緊張, 自己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搭理呂青庭了。他剛才已經把話說到那份上了, 此時若再跟呂青庭說話, 那可不就是自找沒趣嗎?林醉快走了兩步, 也跟到馬車前頭去看弟弟究竟如何了。

“爹, 我不要呂青庭再進我們家門。”林醺緩了緩, 這才清晰地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眼看著程雨榛麵露不讚同, 林醺忙搶在程雨榛開口之前又道:“爹, 他如果真的把我們當成一家人,就絕對不會這麼說我的!”

“是誰教你說這種話的?!”程雨榛聞言,頓時拉下臉來,厲聲道。

林醉聽到程雨榛這麼說,莫名覺得有些好笑。“爹爹是不是認為,都是我教弟弟這麼說的?”

“醉哥兒?”程雨榛聽到林醉的聲音之後,轉過身子正對著他,明顯很是詫異。“你怎麼會這麼想?”

林醉搖搖頭,並不答話,隻繼續說道:“爹,我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我真的很累了。”

程雨榛雖說想把呂青庭當成兒子撫養,但呂青庭畢竟不是他親生兒子。林醺、林酩、林酌,他們的年齡差都擺在那裡,程雨榛哪來的時間照看呂青庭?哪次不是跟林醉說“你是哥哥,要好生照看弟弟”?

如果呂青庭聽話、懂事,那自然是另當彆論,可兩人年紀相差無幾,呂青庭怎麼可能會把他的話放在耳裡呢?

林風琅看了兒子一眼,而後又轉而看向自己的夫郎。說實話,他一開始就不讚同程雨榛把呂青庭帶回林府來撫養,隻不過當時看程雨榛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而自家又有那個經濟能力,便應了。豈料呂府不同意,那這事兒就被擱置了下來。就林風琅個人看來,呂青庭既不是自家的骨血,京裡又全都知道他是個什麼背景,就算日後孩子大了,那也是呂家的人了。而不是親生的孩子,程雨榛如何能下狠心去管教?打不得又罵不得的,最後還不是自討苦吃?

因為呂青庭爹爹身死一事,程家人將呂泓睿寵妾滅妻的事直接鬨到了宣和帝跟前,使得宣和帝震怒,呂泓睿被降職……這也就變相地導致了呂青庭的祖輩對他不喜:呂泓睿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親兒子好不容易當了大官,卻因為這個孫子的爹被降職,可是這個孫子的爹已經死了,那不就隻能遷怒到孫子身上了嗎?但又因為呂青庭是自己的親孫子,打罵又舍不得,乾脆置之不理,不聞不問。

呂家這位現任主夫是清倌扶正的,手段非常,而且這態度也很是耐人尋味:“呂夫人”故意對呂青庭持放任態度,家中若是有什麼好吃好玩都緊著呂青庭來。一來,可以讓彆人誇她賢德,對前夫人的子嗣這般好;二來,將呂青庭養成這般神憎鬼厭的樣子,也能襯托出自己孩兒品行高潔來。這就使得呂青庭到林府來,不管程雨榛怎麼問,呂青庭也隻會說“呂夫人”的好話。

林風琅一直都知道程雨榛會時常給呂青庭一些零花,甚至家裡分給幾個孩子的份例都會拆出一些來給呂青庭送去。不過,後宅的事,他一向是交由程雨榛全權處理的,而且程雨榛這麼做也沒有影響到自家什麼,他乾脆也就不過問了。不過,今日,他聽兩個兒子所言,忽然對呂青庭不喜起來。現在看到兩個兒子都表現出了抗拒,林醺年紀小不懂事倒也罷了,林醉可是一直以來都與呂青庭一道玩的,也這般抗拒,那就當真是不對了。

林風琅沉思片刻,看著兒子同夫郎兩人相顧無言,隻覺得為了呂青庭一人將自家鬨得家宅不寧著實沒必要。結合醺哥兒與醉哥兒的話,呂青庭但凡真有把他們當成自家人,那就斷然不會說出這等傷人的話來。

儘管墨珣一直看著這邊的動靜,但這畢竟是林府的家務事,他自然也不便插嘴。林醉今天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就看林風琅與程雨榛要如何處理。

其實一直以來,墨珣對於趙澤林說“呂青庭也是個可憐人”的話並不讚同。畢竟,墨珣瞧著呂青庭那樣,看起來日子應當過得不錯,否則哪能養出這種性子來?在呂家,呂青庭但凡過得有那麼一丁點兒不順心,都應當謹小慎微地做人,斷然不會這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所以,這呂青庭應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呂青庭剛才發聲,見沒人搭理,已經隱隱有些發慌了,眼神一轉,見墨珣竟然在盯著自己瞧,那他當然不肯在墨珣麵前露怯!便瞪了墨珣一眼,“看什麼看!”

墨珣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權當沒聽到呂青庭說話,瞥了他一眼之後便移開了視線。

呂青庭莫名覺得墨珣剛才那一眼仿佛是在挑釁一般,也氣得很,但此時林醉還在同舅舅說話,他也不敢當著舅舅和舅夫的麵跟墨珣朝起來,隻得按捺下怒火再另作打算。

林風琅嘴上動了動,想開口,但呂青庭怎麼說都是他夫郎的外甥,理應由他夫郎來處置才是。

林醉忽然低頭輕笑了起來。他並不想出言指責程雨榛,但不知為何,他心裡就是有一股氣,不吐不快。“這些年,爹爹雖然經常將呂青庭接到府上,但爹爹卻從來都沒有時間管教他,隻是把他丟給我。爹爹有沒有想過,我與他,滿打滿算不過相差一歲,認真算起來我隻不過大了他幾個月,我如何管他得住?”林醉歎了口氣,“我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還要為他的行為負責。爹爹曾問過我,前年隨行狩獵,為何我與呂青庭一同出去,最終卻一個人回來。那是因為,呂青庭說了讓我十分難堪的話,讓我無法再繼續呆下去了。還有中秋節的時候也是,他不是一回府就衝爹爹告狀了嗎?爹爹當時不問青紅皂白就罰了洛池和洛澗,這些都不記得了嗎……”林醉說著說著,突然笑出了聲兒。“當真是一而再再而三讓我在外人麵前丟儘了顏麵。爹爹大可以到外頭去打聽打聽,林家的醉哥兒啊,在外頭有哪些風言風語,又有哪些是從他的表弟,爹爹的好外甥嘴裡傳出去的。”

“哥哥?”林醺看著林醉的表情,總覺得他笑得好像要哭出來一樣。“哥哥彆難過。”

他們都在等程雨榛表態,今日程雨榛若是不從林醉與呂青庭之中選出一個的話,這件事日後也隻會成為梗在林醉喉嚨裡的一根刺,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舅舅?”呂青庭自然是將林醉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原就有些慌,此時見程雨榛沉默,更是緊張得手心有些冒汗。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林醉雖然會出言製止,但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仿佛永遠不想再看到他了一樣,而舅舅也從來沒有跟他置過氣。呂青庭一邊慌神,一邊琢磨了一下,想來應該是今日他對林醺的態度不好,這才使得林醉對自己發難了。“舅舅,今日是我的錯,我一向直來直去慣了,沒料到說這些話會讓醺哥兒這般生氣。”說著,他便對林醺作了個揖,“醺弟弟,今天都是表哥的不是,表哥在這裡向你道歉了。”

林醉背對著呂青庭,聽到呂青庭的話之後,低頭輕笑。是啊,總是這樣的,不管他說什麼,到了最後,爹爹必定是要重拿輕放的。爹爹從來都沒有認真聽過自己的意願和訴求,他真的很累。

程雨榛聽到林醉發出的笑聲,便看了過去,見林醉臉上滿是自嘲,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就又聽到呂青庭開口:“表哥與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了,弟弟的性子一貫如此,希望表哥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與弟弟計較。”

墨珣聞言,略顯詫異地看了呂青庭一眼。依照他對呂青庭的了解,他可是從來不會說軟話的,今日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過……呂青庭這般說話,林醉恐怕就難做了——如果還要追究,那就落下了一個“斤斤計較”的名聲;但若是既往不咎,恐怕是心緒難平了。

不過,如果今日當事人是墨珣,他才不管自己是不是會給人落下一個“錙銖必較”的印象。畢竟在徽澤大陸的時候,很多人都說他“睚眥必報”,“記仇”,“萬萬得罪不得”。

林醉聽了呂青庭的話之後咬了咬下唇,不吭聲,隻抬起頭來看向程雨榛。“爹,我剛才說的所有的話,都作數!”也包括了那句“今天,呂青庭若還要搭我們林府的馬車去花朝節,那我與弟弟就不坐了”。

墨珣此時看不到林醉的表情,但卻不妨礙他想給林醉鼓掌。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醉這麼硬氣的樣子。

林風琅聽到林醉這麼說,對呂青庭的感觀愈發不好起來。什麼叫“沒料到會讓醺哥兒生氣”?那些話,彆說是醺哥兒,就是他聽了都會生氣了。還有那句“性子一貫如此”,這不就是讓醉哥兒讓著他嗎?這都是哪來的歪理!

程雨榛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林醉之後,便伸手將他的手包在掌心裡拍了拍。而後便轉過身對呂青庭道:“青庭啊,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舅舅?”呂青庭一聽程雨榛這麼說就暗道不好,“你生我的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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