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 216 章(1 / 2)

“咳……”墨珣佯裝清嗓子, 這就彆開眼將話題帶了過去,“我瞧這天色有些晚了, 要不認穴位的事就後天再說吧。”

墨珣覺著自己應該先到太醫院去問問有沒有多餘的穴位圖,這也好拿給林醉讓他對著圖來記。

否則自己今天剛教完,林醉明天就能給忘個精光。

“……好。”林醉不自覺地微微撅了一下嘴,頓時有些泄氣。

“我們, 要不就歇了?”墨珣說歇就是真歇了,沒有半點彆的意思。

林醉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墨珣說一是一的樣子,隻是盯了墨珣一下, 見他當真沒有彆的意思,也就隻能隨著墨珣起身了。

“身上要不要按按?”

墨珣瞧著林醉這麼躺到裡頭去,背對著自己, 又覺著這個時辰睡覺好像是有些早了,這便往林醉的方向湊了湊。

“不用,我還沒那麼嬌貴。”

“生氣了?”墨珣不知怎麼, 就覺得林醉這句話說得似乎有些賭氣的成分在。

泡腳之前還說“身上有點酸”, 這會兒就改口說自己“沒那麼嬌貴”了,這不是賭氣似什麼?

墨珣此時倒是能隱約猜到林醉的想法。

“沒有。”林醉又朝著裡頭躲開了點兒。他現在慶幸自己是睡在裡邊, 正靠著牆呢,否則這麼躲著躲著怕是要掉到床下去了。

墨珣險些失笑,他都還沒生氣呢,林醉這氣來得未免也太過莫名其妙了吧?“那你彆躲啊, 再躲就沒被子蓋了。”墨珣說著, 便是大手一撈, 將林醉撈到自己懷裡。“被子都讓你拱出個洞了。”墨珣隨手摸了摸林醉的手,這一摸就知道是剛才沒蓋著被子。他將被子扯了扯,待完全將林醉包住了之後,這便鬆了手。“你如果真累了,明天跟爺爺說一聲,就是不去施粥也沒什麼。”

施粥這事兒本來也就是頭幾天由主子做做樣子,等到後來還不是由下人接手?今日不過是因為大名翁主在場,這才折騰得久了。而且,墨珣聽林醉的意思,大名翁主也就是在盛粥的鍋子剛架上來的那段時間幫著布施了一陣,沒多久不也不知道躲到哪裡歇著去了嗎?

“這怎麼行……”林醉一聽倒有些急了,他擔心墨珣會以為自己不好開口而主動替自己去同趙澤林說。今天施粥的那麼多夫郎、哥兒,明天肯定也是要到場的,若他真沒去,彆人沒見到他還指不定要說什麼閒話呢。

林醉這一急立刻就要從墨珣的懷裡掙紮出來了,墨珣看著林醉翻了個身,麵對著自己,十分認真地說道:“得去的。”

“為什麼?”墨珣其實並不是真心想問,隻是林醉現在的反應有些好玩,墨珣總克製不住自己,想要逗他一下。“我瞧著你今天確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呃……我隻是一時之間不大適應。而且……”林醉努力回想自己是否在墨珣麵前太過怠慢,才使得墨珣對自己產生了這樣的誤解。“而且,今日見到太多災民,心中有所觸動。”

“嗯?”

“就是見到災民瞧我們的眼神,心裡……”林醉努力想著該如何措辭才能更好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就,就好像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你現在再想一次。”

“……好。”墨珣這個要求太奇怪了,林醉雖然覺著奇怪,但還是照做了。

墨珣的本意是想知道林醉所謂的“觸動”是哪種,而當他漸漸從林醉身上感受到隱隱傳來的心境變化的時候,一時間真是哭笑不得起來。

果不其然,這裡當真是“林醉”的秘境。

就連墨珣這樣已經到了渡劫期的修士也被硬生生壓製了修為,可林醉隨隨便便就能產生心境觸動……

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墨珣此時已經能感受到“當年彆的門派那些與自己同輩的修士見到自己時那副咬牙切齒卻又奈何不了自己時”的想法了。

那擺明了就是自己現在看林醉的樣子。

墨珣想著想著,隻覺得滿腔的怨念馬上就要噴湧出來了。他強行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這就猛地一伸手,將林醉抱了個滿懷。“不要想了。”

林醉雖然長得高,但卻也瘦弱,墨珣這麼一摟,覺得他的身形竟也剛好,這麼抱著還不累人。墨珣的手這就收緊了,將林醉摟在懷裡。林醉的身上有好聞的味道,還有他心境動蕩時一同產生的類似於“靈氣”的東西。林醉周身縈繞著一種柔和的氣息,讓墨珣覺得很舒服。

然而,舒服是舒服了,但墨珣還是好生氣,好想把林醉蹭脫皮。

“夫,夫君,太緊了。”林醉不知道墨珣怎麼會突然這麼收緊手臂,隻覺得自己完全被箍住,動不了了。這種不由自主的姿勢很難受,林醉甚至覺得墨珣想把他的骨頭都一起摟碎了。

林醉伸手巴拉了一下墨珣的胳膊,而他這麼一動作,原先腦子裡的想法也全都煙消雲散,自然也就再沒有什麼靈氣散出來了。

墨珣才算是緩過氣來,訕訕地鬆了手,“抱歉。”他剛才真的腦子裡一抽。

“夫君是不是今天累壞了?”林醉絲毫不覺得墨珣有什麼可抱歉的,隻是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手,“那就早些睡吧,夫君明日還要進宮呢。”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感受到了林醉帶來的靈氣,墨珣早上睡醒的時候仍是帶著餮足的表情。

墨珣小心地起了身,這就將被邊往林醉那邊攏好。

林醉此時睡得也沉,眉眼之間儘是柔和,想來應該是沒做什麼不好的夢了。

墨珣看了林醉一會兒,這就微微笑著繞出去了。

自從那日林醉非要起身伺候墨珣上朝卻被墨珣避過去之後,林醉當真就沒再刻意早起過了。想來應該是讓人去打聽過趙澤林和倫沄嵐的作息,知道越國公府裡一向如此,這才不再難為自己。

墨珣此時想起倒也沒有怪罪林醉的意思,他本來就沒打算讓林醉早起伺候。

就墨珣來看,讓人伺候反而還要拖慢自己出門的速度,倒不如自己來得麻利。

等墨珣與越國公兩人一同坐在了飯廳裡用早飯時,墨珣便將昨天林醉說的關於施粥遇上的事同越國公說了。他的本意是想讓越國公稍稍知道,免得到時候萬一真有事情發生,越國公反而一概不知,到時候也被動些。

越國公聽完,麵上倒是沒有流露出什麼不一樣的表情,仿佛墨珣所說的這件事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所以蔡大人當時才會全力阻止災民進入懷陽城。”

蔡炎恩雖然隻是個府尹,但卻擁有著在早朝時進入太和殿的權利。

當時禦史台收到昌州總兵快馬加鞭遞來的奏折之後,京裡就已經開始討論預案了。

災民進入昌州可以,但卻不能放進懷陽城。

懷陽城怎麼說都是天子所在,如果有人意圖行刺或是謀反,那產生的後果將難以估量。

越國公雖然這麼說著,卻是沒料到這件事會成真。

畢竟預案也隻是防範於未然。

而很多人甚至覺得蔡大人是小題大做,如果將災民全都擋在城門外,到時候傳了出去,那宣和帝的名聲就毀了。

墨珣點點頭,“這件事想來林醉也不是很肯定,我讓他見到爺爺的時候,跟爺爺提一下。”

“嗯,確實不能因為有所懷疑就貿然行事。”本來災民被攔在城門外這件事說起來就挺不占理的了,再加上這麼貿然去抓人,那可不就等同於“官逼民反”嗎?!

墨珣的想法跟越國公一樣,而且他與越國公兩人都不負責災民的事。

京城治安自有蔡大人負責。

“要跟蔡大人先提一下嗎?”

“等今天他們回來再看吧。”沒有證據怎麼跟蔡大人提?隻說是懷疑?那不是在逗著人玩兒嗎?本來災民全都堵在城外,蔡大人已經是杯弓蛇影了。

墨珣這就應下了。

他之所以會問越國公要不要同蔡炎恩說,主要也是因為越國公與蔡炎恩接觸比較方便。墨珣跟蔡炎恩是八杆子打不著打,退了朝之後兩人也不往一邊走。再者,越國公畢竟在朝為官多年,自然是比墨珣更懂得這些事該如何處理。墨珣擔心會耽誤抓捕時機,而越國公更擔心的則是引起災民的逆反心理……

今日早朝,討論的是四位王爺從地方上遞上來的奏折。奏折應該是在倉促之間歇的,沒有什麼特彆是執行的內容,也隻說是原定好的各項計劃已經在災區開展——查賬、對賬的工作開始進行;辦事不力的官員已經被緝拿歸案,等等。

宣和帝收到這樣的奏折自然十分欣慰,更是在早朝上連著說了三聲“好”。

原先奏折都是要經由禦史台,之後才轉到宣和帝手中,現在因為情況有變,宣和帝便也要求將災區遞上來的奏折直接送到他麵前,由他親自批閱。

然而,就這麼一個看似十分合理的舉動,竟也引起了禦史台的警覺。以往也不是沒有遇上過國家大事,宣和帝雖也曾要求要將奏折直接呈上,但卻也很快就會將這項權利交還給禦史台。然而此次災情持續了很長時間,宣和帝便也直接批複了四位皇子的奏折。

災區與京城本就相去甚遠,奏折也是八百裡加急,然而除非宣和帝主動在早朝上提起,否則其他的臣子很難知道目前災區的工作究竟進展得如何了。

尤其是查貪汙受賄一事,更是悄無聲息地進行著。

越國公本就沒有收門生的習慣,此時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但其他的朝臣的反應就截然不同了。

“朕要下罪己詔。”

“皇上聖明。”

此次水災持續時間過長,已經造成了百姓死傷過萬,而流離失所、舉家搬遷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洪水將各個州縣的建築、良田毀於一旦,再加上這場洪水也是早有預警了……

墨珣猜測,宣和帝突然間要寫“罪己詔”,或許是因為各位王爺從地方遞上來的奏折上有提到過“災民認為是皇上的某些行為觸怒了上天”。既然如此,那麼宣和帝也就必須要一些什麼事來挽回自己在百姓眼中的形象。

而等到散朝之後,墨珣尚能看到幾個大臣圍在一起,表情十分嚴峻,若是認真聽,便能聽到他們討論的正是關於上一次被宣和帝派到地方上的官員。

“這段時間皇上把查貪汙的事捂得也太緊了。”

“是啊,早朝也隻說災區的情況和百姓死傷人數。”

“也不知道查得怎麼樣了。”

“我聽說錢……”

“王大人!慎言啊!”

墨珣的視線雖然沒有朝著他們那邊,但注意力卻是放在他們身上的。他聽著那幾位大人好不容易像是要說到什麼辛秘,卻又忽然住口了,卻也知道他們不會再往下說了,這就隻當是回翰林院般邁步走開了。

墨珣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人,昨日剛想著要上太醫院去借份中醫穴位圖,今日便也主動繞到太醫院去了。

太醫院自然是不缺穴位圖的,不過這穴位圖畢竟是宮中之物,也隻說是“借”,等墨珣用完還要還回來的。

越國公是不知道墨珣與林醉的“閨房樂趣”,隻是見墨珣出宮時手上帶了卷軸,以為他將翰林院的物件帶了出來,這就多問了一句。墨珣倒是直言不諱,也並不覺得自己看穴位圖有何不妥,隻說是對醫學感興趣,想瞧瞧罷了。

等到回了府,墨珣便卷軸交給懷山,讓他放到書房裡去。待開始用飯,墨珣便也問起了林醉,今日到城外施粥的情形。

林醉的回答與昨日也差不多,不過他卻也提到今日似乎沒有見到那幾個比較健壯的漢子了。

“是不是記岔了?”

災民那麼多,林醉若是看晃了眼也很正常。

“不是。”林醉搖搖頭,“或許是今日排到彆的粥棚去了吧。”

這倒也不無可能。

“爺爺呢?今日可有覺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墨珣這就看向趙澤林,想等著趙澤林說說今天的情況。

趙澤林自然也是搖頭,“沒有見到林醉所說的昨天那幾個可疑人,災民今日也很有秩序,並未發現有人鬨事。”

這是自然。

本來宣和帝下令不讓災民進城,就已經略有不妥了。所以此次施粥,雖說是“粥”,卻與乾飯無異。再加上有大名翁主的名聲,又有宣和帝在背後的支持,恐怕那些流民在還未經曆水災之前還沒有吃過這麼實的米糧呢。

宣和帝也是在儘量避免災民在京城鬨事,如果真的派兵鎮壓,那必定會發生流血事件。真正不要命的必定是少數,很多百姓也都是受到有心人的煽動罷了。

“還好。”墨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其實在墨珣看來,那些人怕是已經覺察到自己昨天貿然出現,又讓彆人過來問進城做工的事會引起彆人的警覺,所以今日才乾脆不再出現。但是,不出現反而更加使人懷疑——他們昨天想要進城做活,然而在昨天沒有得到明確答複的前提下,今天竟然不再來問了。

這難道還不夠奇怪嗎?

越國公瞧見墨珣顰眉蹙頞的樣子,立刻笑罵道:“你這見天的到底在瞎操心些什麼?”

“我……”墨珣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操心什麼,但總覺得自己既然已經在朝為官了,理所應當為國為民做些事才對。“我隻是想儘自己的綿薄之力。”

“現在還用不上你。”越國公擺擺手,隻當墨珣是個滿腔熱血的青年人。

不過,墨珣最近變化是不是有些大了?

越國公認識墨珣也快十年了,自然知道墨珣以前是個多怕麻煩的人。然而現在這幅樣子,無論怎麼看都像是要將麻煩主動攬到自己身上。

越國公以前覺得墨珣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太過冷情,但是現在見他對這事這麼上心卻又擔心起來。“不乾你的事就不要往身上攬了。”

越國公是覺著,或許是因為墨珣成了親,心態也有所變化,這才變得對政務積極起來。然而他還是擔心墨珣想不明白自己說這話的意思,畢竟墨珣現在也才十五歲而已。

“這件事本來就與翰林院無關,你如果從中橫插一杠子,要真有叛黨倒也罷了,那萬一沒有呢?豈不是就由著人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你身上了嗎?”

越國公說著說著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或許是有些重了,現在除了長輩之外,就連林醉也在,還是要給墨珣留點麵子的。

“先吃飯吧。”越國公這就讓大家趕緊動筷子,彆都乾坐著聽自己說話了。

待用過了晚飯,越國公也直接對墨珣說:“咱爺孫倆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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