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第 307 章(1 / 2)

林醺聽了王禦醫這麼問, 腦子當下就轉到了墨珣那邊。前些日子,他從越國公府裡回來,哥哥倒是有稍稍跟他提過一些。隻說是有人問起的時候, 讓他推說不是很清楚, 叫那人直接去問祖父和爺爺。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神醫,不如王禦醫去問問我祖父?”林醺想起了林醉的告誡,這就照著林醉教的話說了。

林醉則是因為聽墨珣給自己分析過, 心裡擔心為醺哥兒醫治的事會給墨珣添麻煩,所以才這麼跟林醺說的。

但林醉也知道,如果宣和帝真想知道, 靠林醺怕是瞞不住, 還是把這個“差事”交給長輩來說吧。

“這麼說,真有人為林少爺診治了?還開了藥?”王禦醫從林醺的話裡聽出了彆的意思,這就又追問了一句。

林醺眨眨眼,心裡暗喊了一句“糟了”。他沒怎麼跟彆人打過交道,不太知道怎麼繞彎子, 隻是把林醉交代的話直接說出來了,現在聽到王禦醫這麼問, 總覺得自己好像是犯錯了。

王禦醫見林醺扁著嘴, 似乎正在懊惱。“林少爺?”

林醺看王禦醫正緊盯著自己, 眼看著自己躲不過去了,隻得在王禦醫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是的。”

“可有藥方可供老朽一看?”王禦醫十分期待這個藥方。之前他雖然也旁敲側擊地問過, 但全被林大人和昌平郡君給堵回去了。而林家這個少爺更是一問三不知, 可這次卻明顯不同。

“藥方?”林醺仔細想了想,隨即便搖了搖頭,“沒有藥方的。”他從頭到尾都沒見過藥方,這麼說也不算是騙人了。反正他沒見過,就當沒有吧。

“……”王禦醫原本滿腔的熱忱,直接就被林醺一句話給澆熄了。他仔細打量著林醺的表情,想從他臉上看出隱瞞的痕跡。畢竟剛才林醺就有些懊惱,說不準是那個“神醫”告誡過林醺,讓他不要隨意向外人透露自己的姓名。

可是,王禦醫是領了宣和帝的命來林醺診治的,待會兒回了宮,也還是需要去向宣和帝複命。林醺就算再想為“神醫”隱瞞,可到了最後宣和帝問起,也還是得說啊!

王禦醫這就語重心長地跟林醺分析了眼前的情況。但說話的時候,他也儘量是用委婉的語氣,畢竟林醺也可以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又是大病初愈,還是不要刺激他為好。

林醺一開始正是因為聽到了王禦醫提到了宣和帝,這才勉為其難讓他為自己診脈的。這會兒又聽了王禦醫說起宣和帝,確實有些怕了。可他確實沒見過什麼藥方,當然也沒辦法拿出來。

想到這裡,林醺又理直氣壯了,十分篤定地說:“真的沒有藥方,我沒見過。”

王禦醫一聽,也覺得正是這個理兒了。林醺是病人,又是主子,拿了藥方也沒用,總不能讓他自己去抓藥把?要真有藥方,那也是在林家的下人手裡。

隻是這麼多下人,讓他去哪裡找人?

看來還是得問問林大人和昌平郡君了。

王禦醫見自己從林醺這裡問不出什麼來,便起身要告辭了。

跟他一同前來的醫員卻暗自驚訝——之前林醺是因為病入膏肓,是以禦醫來的時候都儘開一些不痛不癢的藥,純粹就是安慰罷了,其實根本沒什麼實際效用。但現下,林醺瞧著是大好了,怎麼還不給開藥呢?

“王禦醫,不開藥嗎?”醫員見王禦醫快步朝外走,趕緊拎上藥箱跟了出去,邊走邊小聲道。

王禦醫這會兒沒心情寫藥方,隻擺擺手,“我先去見過了昌平郡君再說。”萬一他這邊開了藥,與林醺正在服的藥有衝突,把人給吃壞了可怎麼辦?而且,他看林醺的樣子,擺明了是請了什麼神醫,林家哪裡還看得上他的藥啊?!

一開始,王禦醫也覺得天下名醫儘在太醫院。可自從,後宮之中的內命夫再難有孕之後,宣和帝便連著問責了太醫院的多名禦醫……太醫院裡的禦醫原本也是天之驕子,但一身傲骨被宣和帝儘數“打斷”了之後,大家都也夾著尾巴做人了。

王禦醫還好,他本就不擅長哥兒懷孕,所以哪怕是被叫去為內命夫看診也不過就從旁輔助罷了。

林醉的決定是對的:禦醫畢竟是伺候宮裡人的,見的醃臢事也多。能活到現在,也不單單隻是因為醫術過硬;而林醺從小身體就不好,家裡也不怎麼讓他到外頭去,他怕是沒怎麼跟外人打過交道,自然是不知道外人究竟存著怎樣的心思。

昌平郡君怎麼說都是當家主夫,皇親國戚,與禦醫說起話來斷不會像醺哥兒那樣懵懵懂懂的。

王禦醫進府的事,昌平郡君也知道。但他卻也很清楚,自己攔不住。畢竟王禦醫回去還是要跟宣和帝複命的,就算他們這邊跟王禦醫串通好了,隻囫圇地說了跟上回一樣的話,然後呢?

是不是等到了臨近過年的時候,他們林家就得將林醺“風光大葬”了?

“郡君。”王禦醫見昌平郡君似是在等自己,立刻上前見禮。倒也並不寒暄,隻說醺少爺此時已經大好,隻消按著之前的藥方吃藥、好好養著便是。

王禦醫覺得林家怕是已經不再相信禦醫的話了——從林醺小的時候開始,他們就老說林醺快死了、快死了。結果林醺非但沒死,還好好地活到了現在……

昌平郡君對王禦醫說得話心知肚明,連連點頭。

“不知……給醺少爺瞧病的是哪位大夫?”

昌平郡君並不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王禦醫問這做什麼?”

“郡君也知道你家醺少爺的身體狀況,上回我與幾位同僚來的時候也都為醺少爺診過,他那個脈相,明顯就……咳……活不長。”王禦醫略顯尷尬,但卻仍是繼續道:“但是剛才,我又為他診脈,雖然比起正常來說仍是先天不足,脈沉厚重……可是比起之前已經好多了!就這個脈相,好好養著,那也能活很久了!”

昌平郡君安靜地聽完了王禦醫的話,麵上也浮現出了笑意。任誰都喜歡聽好話,王禦醫說醺哥兒能活很久,那也不枉林家和越國公府的人為他忙裡忙外,也不枉林醺受了這麼多的苦。“那就借王禦醫吉言了。”

“……”王禦醫也不是來跟昌平郡君說這個的。就林醺的身體狀況,恐怕不用自己……那位為林醺看診的“神醫”怕是已經說過了。“我想,郡君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將醺少爺的藥方借給老朽參謀一下?”

王禦醫說這話的時候正是一臉期待地看著昌平郡君。

林醺這個病,他治不了,太醫院裡的禦醫也治不了,可高手在民間,總有人能治的啊!

王禦醫問昌平郡君要藥方,那是因為他們醫者,從藥方上就能看出很多問題來。

擔心昌平郡君會拒絕,王禦醫趕忙補充了一句,“或者,能否讓我見一見那位大夫?”

“那位大夫不在林府呢。”昌平郡君這麼說著,便側過頭,去示意身邊的小廝,讓他去將林醺的藥方取來供王禦醫查看。

王禦醫見昌平郡君同意了,下意識便正襟危坐起來,等著林家的小廝將藥方送上來。

待小廝把藥方取來之後,王禦醫立刻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白芷三錢,蒼術四錢……”

王禦醫一邊看一邊念了出來,待看到了底,又回頭仔細琢磨了起來。

王禦醫垂眉斂目,反複推敲之後頓覺不對,“這……這方子不該是用來解汗化濕的嗎?!這不是用來治醺少爺病的方子啊!”

昌平郡君給的這個方子是之前墨珣開出來給林醺戒丹藥用的,隻是現在也還在吃,就是吃得頻率沒有以往高罷了。

不過,墨珣讓人用這個方子去給醺哥兒抓藥,昌平郡君也從未過問過。

他們一開始就已經在越國公府裡立了字據,對醺哥兒也就是“死馬當活馬醫”,所以不論墨珣開出什麼樣的方子,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此時,將這個藥方拿給王禦醫看,不外乎是因為這個藥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藥方上麵寫著的的藥材都稀鬆平常,想來就是王禦醫也看不出什麼。

“是嗎?”昌平郡君也是詫異,而後才莞爾起來,“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家醺哥兒的情況了,好不容易有大夫願意給開藥,我也就沒仔細去問過……”

墨珣其實還問林家要了彆的東西,並不全是藥材,有些甚至連他都沒有聽說過,就連讓人去尋的時候,都不大能說的明白。

好在墨珣還為他們指明的方向,就連大致的生長環境都說得清清楚楚了。

什麼紫籜啊,天嬰啊,這些都是尋常難見的東西了。

好在林家行商,家中商行遍布整個大周,這邊一經通知下去,還是趕著將東西都收集齊了。

但具體的配方什麼的,墨珣卻並沒有寫出來。甚至連怎麼處理這些東西,都是墨珣抽了空親手炮製的。

後來配藥更是,不假他人之手。是以這會兒王禦醫問他要藥方,那肯定是沒用的。

王禦醫剛才還在想,昌平郡君比林醺好說話,現在倒是要收回自己適才的想法了。

他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但話還未經出口,他就已放棄。

罷了罷了,林家既是不肯說,他再問也沒用,反正他是撬不開林家人的口了。他這就回宮向宣和帝複命,之後會如何,那就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昌平郡君看著王禦醫從麵無表情到複而笑起,不過是轉瞬的功夫。

“既然醺少爺的身體已經大好,那老夫就告辭了。”

“王禦醫且慢。”昌平郡君見王禦醫起身,立刻也跟著起來,“皇上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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